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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三岁_罗再說/罗再说【CP完结】(77)

  他这天天风吹雨打地训练,动不动就跑几千米,还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这他妈都图个什么啊。

  图个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班主任公布高三国庆节不放假的那一瞬间,行骋愣了一秒,随即情绪低落了几分,埋着头开始收抽屉,作业本一个个地拿出来铺到桌上。

  看得任眉傻了,连忙劝道:“老大,别激动。”

  行骋憋着没说话,胳膊肘上还有昨天训练落下的伤疤,刚不小心撞到桌角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哑着嗓子,低低地骂了句,我`操。

  他疼,他难受……

  他在忍耐他无力的现状,他相隔千里的爱情,与狂奔而过的青春。

  北京入了秋。

  天高山绿,烟水霞帔,落叶拂过老旧红墙与砖瓦,驯鸽家鸟掠了重檐翘边儿,将这座大都市带回了时光深处。

  这里的秋天,美而短暂,梢头的叶还未枯黄多久,就已到了寒冷的秋末。

  宁玺在寝室结交了几个朋友,大家偶尔一起吃饭,平时也都是各走各的路,地域不同观念不同,其实很难走到一块儿去,他也觉得不强求,大学不同于高中,大家为以后考虑得多了,都各自有忙碌的事情。

  说到底,能说上话,能一起玩的哥们儿还是有,但是要论走心的,在异地,还真数不出来。

  夕阳落了山,大抵是因为昨日夜里有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宁玺刚过人行天桥,要去酒吧上六点半到十一点半的班,手机一阵震动,拿起来看,是行骋说自己刚刚跳球摔了一跤。

  只那么一瞬间,宁玺觉得自己膝盖都在痛。

  他们那么难体验到对方的感受,却又好像连体婴儿,那么有默契。

  昨天他在酒吧看到有一对男同恋人,边喝酒边吵架,都快要撸袖子打起来,其中一个气呼呼地走了,另一个跟朋友骂“他神经病”,坐了一会儿却没坐住,跟着追出去了。

  他端酒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羡慕得心里发紧。

  哪怕吵吵闹闹也是生活啊。

  宁玺顺着人潮下了天桥,又顺着人潮往街道上走,看傍晚的落霞很漂亮,便举着手机拍了两张下来,给任眉的微信发了过去。

  勿扰:[图片] [图片]

  勿扰:北京的晚霞,麻烦你给行骋看看,谢谢。

  发完之后,他把头抬起来。

  “以前每次我一看天空,会觉得是这片天在守护着我们,现在抬头往上去,又觉得这片天空是你。”

  宁玺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在他从未停断过的备忘录上,写下了这句话。

  ……

  高三下了晚自习,行骋没有飞奔回家,照例上了校门口公交车站随机驶来的公交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站着,从文翁路坐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坐一个来回,够他跟宁玺打打电话。

  今天晚自习翻了好几本书都看不懂,宁玺两张照片给任眉发过去,看得行骋跟磕了药一样,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点儿一点儿地啃书。

  最近训练练得他肌肉酸痛,晚上睡觉都睡不好,翻来覆去,又不敢跟他哥抱怨,只能自己咬牙忍着。

  体育生艺术生一点儿都不好走,甚至比一些文化生更难。

  任眉笑他,都快为爱倒拔垂杨柳了,练这么拼命,下一次见面不得稀罕地抱着玺哥不撒手了?

  行骋倒不觉得丢人,特别潇洒,对,我得捆着我哥,要是他回来了,哪儿也不许再去了。

  他周末训练常常通宵在区上的篮球馆里扔球,跑场,一天能和其他队友练上百次背身单打,抄截、掩护、突分和换防,全都是从他哥那儿学来的,偶尔有熟悉的其它学校的人来练球,看到行骋还会说一句,“哎!骋哥,你这好像当年宁玺的招数。”

  行骋只是笑,说那可是我哥啊。

  今天教练教了一招“倒灌篮”,练得行骋手酸,但这个动作全队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做得下来,教练就让他练这个场上一大杀器,说等他中距离投篮再稳了,那真的在场上再也不怕谁。

  行骋性子狂,没觉得自己怕过什么,但还是脚踏实地地练,任眉周末闲来无事也跟着他闹,负责专门给来训练馆看行骋打球的女孩儿一个个地劝,别看了,他有对象,在北大,长得又好看又有个性,牛逼死了。

  训练放得晚,场内的时钟都走向了十点,队里还在罚下午偷懒被抓到的几个小子,行骋累了,找空地坐下,手上握着罐雪碧,单手扣开,忽然出了神。

  他想起他在宁玺教室门口拿易拉罐拉环,给宁玺戴“戒指”,宁玺骂他幼稚。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一直以来,宁玺最爱说他幼稚,但又爱死他的这种幼稚。

  那么火热,直接,纯粹而浓烈。

  他在训练的空档给宁玺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说话的声音支支吾吾,但是又好安静,明显有室友在招呼宁玺一起吃泡面的声音,行骋才放下心来。

  不过他还是生气,“你怎么吃泡面?生活费不够?”

  宁玺不知道是哪里碰着疼了,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说:“够的,我就是懒得出门。”

  室友在那边儿好像端好了开水过来,笑着吆喝:“宁玺!你又给你弟弟打电话啊?”

  宁玺笑笑,“对啊。”

  他像想起什么似的,慢慢站起身,停顿了会儿,跟行骋说:“你在训练吗?”

  行骋“嗯”了一声,还是不放心,说话声儿恶狠狠地:“你别老吃泡面,回头你瘦了,抱着不舒服,我得收拾你。”

  他刚想再说几句,教练在场内吹哨了,大着嗓门儿喊他:“行骋!来练钩射投篮,快点!还打电话呢?你知道北京到成都的电话费多贵吗!”

  “老张还这么火爆,”宁玺说,“你快去吧,练完再联系我。”

  行骋舍不得:“你吃完饭还出去吗?”

  宁玺愣了会儿,慢慢地说:“不出去了,你放心吧。”

  估计是每次周末行骋打电话过来,宁玺都在外边儿,弟弟有点心慌了。

  两个人都不肯先挂电话,宁玺咬牙,想着要上药了,心一狠,先摁了结束。

  他把电话扔到一边,看着室友帮忙把那盒海鲜泡面放到桌上,去拿塑料袋里的酒精和纱布过来给他换,说了句谢谢。

  他手臂上一道十来厘米的划伤,皮肉都翻了出来,今天去上班路上被摩托车划的,当场流血不止,车主下来把他送到医院去才止了血。

  拿着开好的药,宁玺包扎完毕,全程没喊一句疼。

  想当初,行骋在身边的时候,他磕着一下腿,行骋都要替他喊疼。

  给经理请了假,宁玺没去酒吧,折返回来到寝室里,发现室友还在,流了一胳膊的汗,又手忙脚乱地把药给换了。

  但他半个字都不敢跟行骋说。

  不可说。

  教练还在那边拿着哨子吹,行骋把他的老年机宝贝似的揣进外套衣兜里,把外套折叠起来放到休息凳上,托了人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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