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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三岁_罗再說/罗再说【CP完结】(83)

  行骋在那边儿急吼吼地:“哥!你说一句想我!”

  宁玺绷不住了:“干嘛啊。”

  “就一句,我训练累死了,腿都快断了,我饿,你就喂我一句……”

  宁玺不跟他磨蹭,说话的语气倒也认真:“想你。”

  行骋的电话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他把腰上缠的运动绷带拆了又绑,来拖延休息时间,“真心想我的话,等你回来,让我多抱几下。”

  “刚刚抱到了。”宁玺说。

  行骋在弄手上的腕带,还是宁玺给他买的那一只:“什么?”

  宁玺去看窗帘边被风吹过被撩起的一角,说:“起风了。”

  今年的圣诞节来得声势浩大,北京的雪停了,宁玺开始试着跟室友出去玩,找室内球场打打篮球,去图书馆也不再一个人了,偶尔那个江南来的室友,领他去吃点酒酿丸子,桂花糕的,还特别甜。

  晚上不想看书,宁玺回寝室,看了一场nba的常规赛,开了罐儿酒放在手边,一场比赛看下来,酒也喝了个干净。

  他想起初中那会儿,他喜欢的球队和行骋喜欢的球队刚好在对打,还是季后赛之间的巅峰较量。

  他们一群男孩儿站在小区院里,探头探脑地去看门卫室叔叔的电视机上,正在放cc`tv5的直播,明明就是行骋喜欢的球队赢了,宁玺不自觉地扫他一眼,行骋憋着都不敢欢呼。

  比赛一结束,行骋还火上浇油地在一群男孩儿的讨论中间插了一句:“我觉得玺哥喜欢的那个队挺牛逼的,可能是因为今天我们队发挥得太好了!”

  我靠!宁玺哥哥怎么走了!

  这样的事儿简直不胜枚举,从小在小区里混大的孩子都知道,一个院儿里互相打着架长大的,什么事儿没干过啊,他们那小区后面长了青苔的院墙上,还插了好多朵小孩儿们从家里弄来的假花。

  宁玺记得,那一年成都的春天很短,好多花还没怎么开就谢了一半儿,楼上各家各户栽种在阳台上的花很多,风一吹,花瓣儿卷着暖意往下落,他趴在窗前,一片片地数……

  那会儿行骋还小,七八岁的样子,处于有点懂事又还在发懵的年纪,观察了楼下这个好看的哥哥好久,觉得估计是喜欢花儿。

  小行骋迅速从宁玺的窗前跑过去:“女孩儿才喜欢花!”

  宁玺气得拉了窗帘!

  恰好那日之后,小学手工课,老师让拿纸扎花,有些小孩儿犯懒,直接拿了家里的假花去作数,老师一抓一个准,行骋又是小班长,把那些假的都收起来,带回小区,全给插到了后院的砖缝里,衬着爬山虎和青苔,竟然意外地好看。

  他从楼上给哥哥吊纸条,说去后院看看那面墙。

  宁玺没有去,那天似乎是妈妈要出门,他被反锁在家里做作业,看着小区里人来人往,没有翻窗户,倒是罕见地给行骋回了纸条:你又搞什么鬼。

  后来,第二天他惦记着,但是急着去上学,那会儿也不太上心,偶然有一天得了空闲,在小区里面打球,篮球抛扔得过高,球滚落到了后院,他才摸进去捡。

  一抬眼,满墙的爬山虎,里边儿插了十来朵已经被雨水冲刷过的假花,有些褪色,有些歪扭。

  那天的春风还剩了最后一点儿,在宁玺眼里,将那一面“花墙”吹拂出了堪比往日的明艳。

  要说更能胡闹的,行骋十岁那年,还捉过蝉,装在瓶子里,献宝似的给他。

  宁玺抱着那个玻璃瓶,心里雀跃不已,但还是表情冷淡地说:“好吵。”

  行骋因为他自己就足够吵了,并不觉得蝉鸣有多吵,“那,哥,你不要吗?”

  “活物不方便养,”宁玺说不出“不要”那两个字,只得说,“放了吧。”

  行骋这回听了话,拎着玻璃瓶就又瞬间消失在楼道里。

  那天傍晚,宁玺第一次跑上楼去敲行骋的家门儿。

  行骋云里雾里的:“我放了啊。”

  宁玺无语了:“你不能放远点儿吗?!”

  有时候,宁玺会想,要是有一种工具能把他和行骋的童年以电影的形式记录下来就好了,那他愿意三年不看书,就天天坐在放映室里边儿,去看楼上秦奶奶的盆栽落了几瓣儿花,楼下“讨厌”的弟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捣了什么蛋,那只蝉最后怎么样了,为什么行骋小时候那么爱吃朱古力冰激凌,还点儿都吃不胖……

  宁玺有一本字典,从小用到大,现在都读大学了,一翻开,里边儿还压着一张纸,已经泛了黄,他记不清楚是哪一年行骋签下的落款了。

  两个字,大大的“行骋”,“骋”字写了五遍,错了四个,全拿红笔划了,最后一遍是宁玺补在一边儿的,工工整整,又在背面,写了个“宁玺”。

  在北京学习读书的日子忙碌而充实,宁玺常常忙得连轴转,心中挂念着行骋,但一闲下来,那份挂念仍旧不减,反倒是越来越满了。

  或许是因为,一份思念,占了他全部的空间。

  他从未去想过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行骋的,或是他和行骋到底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一切这般自然,顺理成章,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一小截路程了。

  宁玺随口提起那个姓邢的学长,跟行骋说,其实这个世界上啊,跟他们一样的人还有很多,不仅仅是同性恋,还有师生恋,异性恋,双性恋,或者异地恋,不管怎么说,都只是形式的一种,唯一不变的,就是两个人真心相爱。

  快一年过去了,宁玺已经开始从最初的逃避,变成去面对自己,正视自己,尽量乐观起来,并且还会告诉行骋,其实大家都一样的。

  行骋也知道他们偶尔一起打球,私下交集不是特别多,但占有欲就是占有欲,偶尔会多逼逼几句,宁玺也懒得跟他计较。

  “哥,我应该当你的学长,那高中迎新的就是我了,我肯定第一个就逮你,跟年级主任申请辅助学习,帮助小学弟考个省状元!”

  行骋那头电话杂音很重,过电呲呲作响。

  宁玺听得费劲儿:“你想得还挺美,还想当我学长。”

  “下次吧,下……”

  行骋一下哽咽住了,并没有难受,就是觉得喉咙发紧,说不出“下辈子”那三个字。

  宁玺愣神几秒,问他:“下什么?”

  深吸一口气,行骋握着电话,嘴上还叼着绷带,认真地答:“下次再当你学长。”

  宁玺“嗯”了一声,把书合上了,趴在书桌前玩指缝夹着的烟,说:“学姐吧。”

  这回轮到行骋不解了:“为什么是学姐?”

  本来宁玺想选择沉默的,但是听到那头行骋粗重而熟悉呼吸声,还是开了口。

  “可以结婚啊。”

  行骋忽然屏住了呼吸,握住电话的手心儿出了汗。

  “这次也可以。”

  行骋说,“宁玺,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点个头,你知道的,十八年了,还没有我完成不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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