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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客_许疏【完结】(15)

  贺南终于舍得把眼罩拨开,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虽然你这么说我是挺高兴的……然而……”

  “真的,”我诚恳道,“我觉得挺好的。”

  “……没把你写成两百斤当然挺好的,是不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贺南揉了揉眼睛,小声嘟囔,“这文我就是庆祝一下找到男朋友的喜悦之情,其实里面好多都没展开写啊……我还在想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写个这个题材的长篇,比如我俩也在一起三五年了这样。……得了吧,想想而已,遥遥无期。”

  “嗯,”我亲了亲他的眼角,“我们慢慢来。”

  到沪时间不过九点,我和贺南倒都不是第一次到魔都,贺南的父母自驾来沪,下午一起到医院。

  我俩在酒店旁的一家咖啡馆和那一对面的基,两人都来了,都很高,目测贺南那基友老刘——贺南这么称呼他基友,穿鞋有一米八,他对象阿山则更高,两人站在一起只看外表完全看不出异样,打人群中看颇为醒目。

  贺南临行前往靴子里塞了十厘米增高鞋垫,悲伤地跟我说他脚下踩的是男人的尊严。我颇为无奈,只得表示沉痛的理解。

  茫茫人海中与同类相遇的感受很神奇,开始我以为会很尴尬,却也没有,在咖啡馆瞎聊了一阵之后四个人跑到CBD瞎逛,我格外关注了一下装饰品,象牙牌子翡翠古玩之类的东西,贺南看着那价格表示爹爹养不起你这败家娘们儿,折身去折扣店给自己买住院换洗的衣服。

  临近中午阿山表示他得赶晚班就先走,老刘陪我们到医院,贺南暂别我们去跟他父母会合,我就准备送一送老刘。

  那时候我和他也有点熟悉了,等的士来的时候我就多问了一句,问他有没有就医拿诊断手术的意向。

  老刘沉默了一下,抬起眼摇了摇头。

  我有些诧异,也能理解。他笑了一下。

  “起码我现在还是以自己的意愿活着的,工装不分性别,身高体型我也还算满意,父母不管,男友明确肯定我的情况,”老刘仰头看看天,舔了舔嘴唇说,“年轻的时候不明原因的痛苦,自残、自杀、酗酒、休学……都走过来了,现在……现在就这样吧。”

  我苦笑。

  “贺南还是挺好的吧,”他转头说,“他手术父母来陪床啊。”

  “可能吧,”我摇摇头,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身后虚靠的墙面,“他也不好,唉,谁好呢,都是一样的……前一阵还跟我说他妈气急了骂他不男不女半雌雄,怀疑自己交的都是假朋友,跟别人说的‘跟同龄人出柜容易被接受’完全不一样。”

  老刘闻言笑了一声,默然颔首,手掌压了一下眼窝:

  “慢慢来吧,慢慢来。”

  南方湿冷的冬风从街头卷过,扬起行人蓬乱的头发和风衣的系带。

  我送老刘上车,裹了裹羽绒服走进了医院。

  .

  贺南的父母把他照顾得很严实,我捡了个空去看他。

  他正躺在床上翻医院的小册子,半身陷在两个叠起来的枕头里,套着病号服的模样格外的细瘦苍白。

  我无意识地拧了拧眉,几乎都想立时把他带走不做了。

  贺南见我来,扬手招呼了一下。

  我我点点头,握住他的手,问他紧张么,贺南犹豫了一下,说有点。

  我心下叹息,表面只作不显,轻轻拥了拥他吻吻发顶。贺南推开我说喂啊你怎么这么腻歪,又不是生离死别的,……旁边还有人呢。

  我抬头,他旁边床位的哥们哭笑不得地朝我摆摆手,偏过脸去玩手机了。

  “那我也希望你好好的啊。”我轻声说。

  ……就像已经相伴走过五年的老刘阿山他们一样,时间过得越久有些东西就看得越淡,刚在一起我俩还会互相开玩笑说“是gay三分娘”“基圈遍地飘零”“受受恋是没有结果的”诸如此类,现在也依然会,但真的打心底里不甚在意这些东西了。

  腻歪不腻歪,娘不娘,受不受,都无所谓,言行举止只是顺其自然,真实流露的结果而已。

  出来的时候还是猝不及防地跟两位长辈打了个照面,我算是勉强维持住了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五六年的自如形象,按捺着心虚问了好。

  正在我反思着我在为什么心虚,一边等电梯下楼时,电梯门洞开,我一抬头,为首的人向我出示了警官证。

  贺南入院当日,我因销售伪劣商品、介绍卖|淫、洗钱罪等多项指控被当地警方跨辖区拘留,取保候审。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大概再一章就完结了,打算不定期写写狗粮番外

  话说我想弄个马甲专门写长篇~暑假和我一样闲的小伙伴到时可以关注下……(小声bb)

  第13章 骗子

  13.

  派出所审讯室灯光晦暗,四壁空余,铁质的椅子渗上森森寒意,我十指交叉放在冰冷的桌面上,盯着走过来的公安干警,喉咙里干涩地咽了一下。

  警员走到跟前,文件夹在桌上发出极响亮的“啪”的一声。

  “……警|察同志,我知道的已经都交代过了,”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犹疑地观察着警官同志的动作,甚至有点后知后觉地委屈,“酒吧真不是我的,我就是替朋友看场子,我是真的不知道蓝文斌……不,不是,是蓝大勇,他去了哪里,他就跟我说他结婚,去度蜜月,去巴厘岛,我就知道这些,真……”

  “按你说的,他结婚,”王姓警官面无表情,我用力点头,“根据你之前的说法,你于四年前在B市某酒吧街结识好友阿蓝,经查证其真实姓名即蓝大勇,其间你们两人交往甚密,甚至他信任你到可以出差在外,把倾注他全部身家的酒吧交由你代管。——在这样密切的交往关系下,对于好友结婚的情况,你完全不知情?”

  “……是的,”我看着警官的眼睛,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信任,“我们……某种意义上说,只是声色场上的酒肉朋友,并不过问彼此的家庭生活。”

  警官翻阅记录,抬眼看我:“你会把押着家当的酒吧交给一个酒肉朋友?”

  我:“……”

  “我们希望你不要对事实真相有所隐瞒,坦白从宽。尤其是在现在这样,所有证据直接指向你,而你一再否认这些情况,甚至说你是不知情的。”另一个警官说,“我不认为向警方隐瞒真相会对你、对整个案情的清查有好处。”

  王警官说:“我们从头开始。首先,三个月前,也就是……”

  我头疼地按住了额头。

  我头一遭进审讯室,就知道我被坑了。

  被坑到体无完肤,弄不好把后半辈子都搭进去。

  蓝文斌,当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真名应该叫蓝大勇,借着开酒吧、夜店、洗浴中心等名义,通过境外投资、熟人牵线等多种手段转移其他不为人知的途径所得的非法收入,至于其真实人名、籍贯等信息则对外隐瞒或者均为编造,至于结婚赴海外度蜜月等说辞,几乎可以认定为其听到打假打|黑扫黄的风声而出外避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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