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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一枪崩了我_门徒同学【CP完结】(27)

  可黑石的枪口不移,他更进一步地贴着自己的脑门。黑石的目光极其锐利,像锥子扎在自己的身上。

  他继续质问——你逼着蛇狼开战,你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知不知道你自以为是的自尊会让无辜的人跟你陪葬,知不知道我们这些年的努力都将白费,狼国即便不被蛇国吞噬,还有边牙,还有北原,还有我们脚底下的鸦国。

  黑石说了很多,他听不清,黑石的声音就像鼓风机在他耳边嗡嗡响。

  他只记得自己呐喊,他说队长,你的父母被蛇国人救下,我的父母却死在蛇国人枪下。蛇狼不是同胞,无论从前是不是,未来都不是。我要站着死,我要站着死!

  梦里的天空看不清楚,乌云从天上来也从地下升。目之所及的一切变得混沌,让他看不清黑石的脸,也看不清身边还有什么人。

  只有那枪口在脑门上的感觉何其清晰,那是他最熟悉的,也是最恐惧的触感。

  然后,他便看到了傻七。

  “你不能怪我,我就做了个梦而已。”八爪鱼从浴室转出来,想说声抱歉,结果出口的却是这话。

  傻七嘟嘟囔囔不满意,又磨蹭下床去拿包子。他从里头掏出一个,琢磨片刻,最终还是抛给八爪鱼。

  “那你陪我打`炮炮。”傻七说,“打个炮炮我就不生气了。”

  八爪鱼刚咬了一口,一听这话差点噎着。他咳嗽了几声,把手中的包子丢回傻七的头上。

  (45)

  八爪鱼没有和傻七一起出去,而是自己先走,并让傻七一周后在酒吧里等,他会在适当的时间和傻七见面,将接下来的任务交给他。

  傻七说,我这不是升职了吗,为啥我不能贴身保镖一下?

  八爪鱼笑,“你老老实实做你该做的事,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调你过来。”

  傻七目送八爪鱼离开`房间,再跑到窗口看着这条鱼游远。看着他打上的士,再冲着阳光的边缘去。

  八爪鱼确实需要一点时间,他要筛选照片上跟着老蛇的那些人里谁可以动,谁暂时不能动。

  傻七坐在房间里抽了两根烟,本想结个房费,岂料八爪鱼已经买过单了。

  他站在酒店门口搓搓手,手心里似乎还有昨夜的温度和触感。

  那天晚上他照例喝酒,见屁叔,等赖叔,和厂长瞎侃,再醉得流着口水躺在酒吧长椅上小睡一觉。而后找旅店,挪现金,再好好地冲了个澡。

  然后,他换了一身衣服,戴上卫帽,再检查了枪里的子弹,趁着夜色出了门。

  狼国睡着了,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是狼国最安静的时候。

  醉鬼已经瘫在路边,娼妓在房内小憩,老鼠窜来窜去,把垃圾桶撞响,再把酒瓶子碰倒。哗啦一声,引来几句咒骂。

  傻七抬头看线缆,橘黄色的路灯被线缆切碎。它化成一道一道没有规则的栏杆,把街巷圈成偌大的牢房。

  傻七走到大路边上,一边跳着脚一边等。好不容易驶来一辆出租,傻七便招手拦下。

  司机说不搭了,喝酒了,你要不要一起,一起就上来。

  傻七说今晚不喝,你载我一程,到了我请你酒钱。

  傻七一说地址,司机就不乐意了,他说我一来一回就交班了,回头酒味没散完,老婆不让我进门。

  傻七从兜里掏出钞票,数了数递给司机。

  司机还是摆手,他说你没结婚吧,看你这傻`逼`样就不知道婚姻的幸福与愁苦。

  傻七又从口袋继续摸,继续叠在掌心上。

  司机还是摇头,他说不行不行,得走了,再不走天都光了。

  傻七最终从口袋里最后摸出几枚金币,压住掌心的钞票。

  司机不耐烦,皱着眉头打量手里的玩意。片刻之后骂骂咧咧地让傻七上来,傻七赶紧钻进车里。

  司机说那么晚去民西村干什么,你这周边也有得玩,何苦跨那么远。

  傻七说今晚有局子,去看看,指不定能捞一笔。

  司机嘿嘿笑,透过后视镜看傻七,他说那边局子你也想捞,几个庄家都霸占完了,就里头的女人消遣消遣,左口袋进右口袋,难不成你还和她们打几圈。

  傻七没接话,摇下车窗让司机快点开,局子不等人,去晚了还真给占完位了。

  出租在黑夜里飞驰,像一只发狂的耗子。

  傻七专心地盯着窗外,而他对今夜的环境很满意。

  一路上什么人都没有,没有黑石的跟踪,没有八爪鱼的监视,没有不知来路的陌生人站在路灯边的黑暗里抽烟。只有一块一块高低不平的招牌,上面挂着缺了笔画偏旁或字母的霓虹,从傻七的眼前闪过。

  历时五十七分钟,司机咔地把车停下。

  霓虹消散,只有民西村的牌匾借着路灯隐约可辨。

  傻七关上车门,司机探出半个脑袋,朝他伸手——“大赢。”

  “大赢。”傻七笑开,回头抓住司机满是老茧的手掌。

  (46)

  傻七驾轻就熟地走进民西的围墙之内,转进小巷再入阁楼,穿过长长的走廊时他还四下看了一圈。十点钟的方向是八爪鱼的军火库,而他要去的则是自己三点钟方向的地方。

  他拉开棋牌室的帘子一路往下走,打开铁门,静谧便瞬间成了喧嚣。轮盘哗啦啦地滚动,赌徒的呐喊几乎点燃闷臭的空气。

  他径直走过牌桌和轮盘,再来到第二扇铁门前。

  他用力地锤击铁门,门口便拉开一道口。

  他说,我是傻七,我来吃饭。

  门后的锁一道一道打开,傻七走入,扬起双手。手枪被摸走,皮带被抽开,鞋子脱掉磕了磕再用探测仪扫一下,傻七便得了自由。

  他上到三楼,喧嚣便被抛在身后。门牌上写着的数字已经开始掉漆,傻七敲一敲,停一会,再敲一敲,直到门锁打开,一个持枪的人让他进来,而后自己再侧身出去。

  现在,房间里只有傻七和对面的男人。

  “你不用亲自来见我,”傻七对背对自己的男人道,“人多口杂,谁知道哪一个就成了叛徒。”

  男人笑开,转过身来。

  那一枚大金戒指接着晦暗的光线晃动,而后点了点面前的椅子,让傻七坐下。

  与此同时,八爪鱼再一次被噩梦惊醒。

  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他的手立即伸到枕头下,触碰到那冰凉的金属时,心又定了一点点。

  他坐在床上回神,用力地掐着眉心。

  而后再深深地呼吸着,让左胸的疼痛慢慢减缓。

  他梦到了家乡,妈的,他怎么又梦到了那里。

  他已经离开家乡二十余年了,他不应该还有那么深刻的记忆。可那些草叶和树木就像长在他的灵魂上,根须插得又深又紧,让他像被绳索捆住一般,一旦入梦,便不得安宁。

  他翻身起来找药,送着水又灌下两枚安定。

  他看了一眼时间,突然觉得医生都他妈是废物。两枚安定只够他睡两个小时,那他妈下一次再睡,是不是要把整瓶药都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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