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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暧昧_清枫语【完结+番外】(56)

  握着她手心的手不断地收紧,望着她死水般平静的脸,顾远落在她脸上的眼神也如死水般,泛不起一丝生气,灵魂,仿佛已随着她的沉睡而被抽去一般。

  恍惚间,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过几次,有委婉地告诉他探视时间已过,也有直接劝他离开重症监护病房的,每一次,顾远只是动也不动地将视线落在眼前的小脸身上,没有说话,就在医生和护士以为他不会开口时,顾远才哑着嗓子缓缓开口:“让我再陪陪她!”

  沙哑平静的嗓音,没有撕心裂肺地嘶吼,但平静语调下隐忍克制的伤恸以及墨黑眸心下深藏的心痛如狂,却是如此的明显而又让人心酸,劝的次数多了,医生和护士也没再试图劝他,只是将期盼的目光落在病chuáng上那张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动静的苍白小脸上。

  受顾振海委托来劝顾远的安雅如换上无菌消毒衣进来时,顾远恍然未觉。

  “先出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来陪她吧!”

  望了眼静静地躺在病chuáng上无丝毫生气的阮夏,安雅如倾身在顾远耳边劝道。

  顾远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以指在阮夏瘦削的脸上轻轻地描绘着她细致的轮廓,慢慢地勾勒,仿佛要将她的容颜彻底地揉入心底般,一遍又一遍……

  望着他执着而近乎傻气的动作,安雅如莫名地觉得心酸,这一直以来如神般高不可攀的男人,此时此刻却只是一个深爱着一个女人的普通男人,在死亡面前,再qiáng势能力再卓越也只能束手无措。

  “顾远,先出去休息一下,都一天一夜了,你也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也没合眼过了,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安雅如蹲下身,在他耳边劝道。

  仿佛突然才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般,顾远慢慢抬起痴缠在阮夏身上的视线,往外面望了望,似是低喃般开口:“已经一天了吗?”

  因为久未进水的关系,嗓音已经沙哑低沉得几乎辩不出他说的是什么。

  安雅如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嗯。”

  “如果……她再也醒不过来……”

  沙哑的嗓音已带着几不可察的哽咽,顾远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慢慢望向阮夏,以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脸上细嫩的肌肤。

  “是不愿醒来还是没办法醒来?”头慢慢地向她耳际倾过去,顾远轻声低喃。

  “你以为你以你的命换来孩子的平安我就会感激你吗?”在她脸上慢慢划着的手指猝然用力,幽深的眸底慢慢蒙上一层恨意,“没有了你,有孩子又怎么样?那还能叫家吗?”

  “如果……如果你敢这么狠心地抛下我和孩子一个人离开的话,我……”

  沙哑的嗓音哽住,握着她的手掌蓦地收紧,如果她真的醒不过来了,他还能怎么样,抛下孩子,上穷碧落下huáng泉地也要找到她?还是独自带着她以命换来的孩子,从此相依为命了却残生?

  如果,如果回国那晚没有去“夜色”,是否她就不会闯入他的世界中,他向来平静无波的左心房,此刻也不会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撕开般扯痛着?

  如果,他及早在她无数次地哭着说要放过彼此时,潇洒地转身,没有了后来的痴缠,就不会有那么深的感qíng投入,是否就不会有如今的噬骨之痛?

  明明早就明了看似恬静却骨子倨傲的她就如罂粟花般,一不小心就会上瘾,抽不得身,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硬闯入她的生活,qiáng行将她的人生与他的人生纠缠在一起,已经被迫偏离了正轨的人生,失去了她的参与,该如何继续?

  “如果我的未来没有了你,它该怎么继续?”

  一滴泪,缓缓地滴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溅起细碎的泪滴,四散飞出。

  安雅如不可置信地望着阮夏脸上一点一滴扩散开来的湿润,慢慢望向顾远,顾远却已突然俯身,隔着消毒过的口罩,将gān燥的薄唇狠狠地印上了冰冷无一丝血色的红唇。

  心酸在心间弥漫,望着即使紧闭着双眸仍然不断溢出泪滴、近乎绝望地吻着阮夏的顾远,眼泪已不受控制地落下,男人不是天生不会流泪,只是未到qíng浓时。

  阮夏一直紧闭的双眸也慢慢渗出一丝丝的湿意,一点点地与落在他脸上的湿润混合,慢慢将两鬓染湿。

  静静地站在一边望着两人的安雅如首先了发现阮夏眼角渗出的泪意,双手不可置信地捂上嘴巴,将几yù溢唇而出的惊呼严严实实地堵在口内,而后转身去叫医生。

  正狠力吻着阮夏的顾远也慢慢发现阮夏似有清醒的迹象,原本被绝望笼罩的眼底瞬间恢复成一簇jīng锐的光,慢慢抬头,指腹颤抖着抹去她眼角的泪痕,沙哑开口:

  “阮夏,阮夏,我知道你醒了,睁开眼……”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般,阮夏一直敛着的眼皮微微动了动,而后慢慢睁开,眼睛有瞬间的迷蒙,入目的苍白与光亮让合了一天一夜的眼睛有些适应不过来,忍不住又缓缓地想要闭上。

  以为她又要再度陷入昏迷中,顾远突然收紧捏在掌中的手心,急切地低吼:“不要睡过去,乖,睁开眼!”

  正yù合上的眼眸再次吃力地睁开,视线慢慢落在顾远此刻疲惫却流光溢彩的脸上,出事前的一切慢慢灌入脑海,原本迷蒙的双眼慢慢蒙上一层冷然,尽管浑身虚弱得使不上半点劲,阮夏依然试图将被他攥在掌心里的手抽出。

  “放……开!”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阮夏再度陷入昏迷中。

  【062.切肤之痛】

  “阮夏,阮夏!”

  见她再度陷入昏迷中,顾远急切地拍打着她依旧冰冷的小脸,阮夏却像睡过去一半没有丝毫的反应。

  病chuáng旁边的心电图却在此时发出凌乱急促的响声,顾远不可置信地望向心电图,稍稍恢复点神采的俊脸瞬间如死灰般苍白,原本微弱起伏的心电图开始缓缓拉直,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在她冰冷的脸上的轻拍换成了用力的拍打,沉稳不再,清冷的声音已被掩饰不住地恐慌给弥漫住,顾远几近失控地大吼:“阮夏,阮夏,你醒醒,我让你醒醒你听到没有?”

  “怎么回事?”医生刚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边听到顾远失控的急吼,急声问道。

  “医生,医生!”用力地拍打着她冰冷的小脸,黑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她,顾远没有转身,只是朝身后急吼,“快救她,马上!”

  “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几乎被拉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医生的声音更急切,刚刚安雅如才去告诉他,病人已经醒了,这才两分钟不到怎么会弄成这样子?

  “她刚刚清醒了一会,但很快又晕了过去,你不是说她醒过来就会没事了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顾远转身一手指着心电图一手失控地揪着他的衣领问道。

  “你先冷静!”快速将他揪在胸前的手qiáng行掰下,医生一脸严肃地走向病chuáng,往心电图和呼吸器上望了眼,转身朝跟在身后的护士说道:“病人呼吸、心跳、血压、脉搏等生命体征极不平稳,心跳与呼吸已慢慢趋于停止,马上进行心肺复苏。”

  望着医生和护士忙碌地为阮夏做心肺复苏抢救,顾远的神qíng近乎木然,盈满伤恸与惊惧的黑眸慢慢落在依然惨白着脸的阮夏身上,那股即将永远失去她的恐惧已盈满心底,颤抖着的手不自觉地慢慢抚上她细致的脸庞,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

  想到她刚刚清醒的瞬间望向他时满眼的恨意,以及用尽全身力气喊出的“放开!”二字,在她脸上游移的手慢慢顿住,似是犹豫了下,顾远慢慢将它收回,望了眼依然几乎呈直线的心电图,而后,转身,走出了病房。

  安雅如站在病房外,听到开门的声音,下意识地望向门口,却在看到顾远疲惫萧瑟的身影后愣住,抬头望向他,忍不住开口:“怎么出来了?”

  嘴角微微往上勾起一抹苦笑,顾远疲惫地靠向墙壁,狠狠地闭上眼,将眼底的撕痛与苦涩一同掩去。

  “如果我不出来,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醒来!”

  良久,顾远才缓缓开口,声音悠远而苍凉,仿佛从遥远的山谷飘来,带着破碎的伤痛,“雅如,她恨我!”

  平淡的三个字,却像要用尽一生的气力去承认,每一个字溢出唇畔,心底便像被针狠狠扎过般细细碎碎地泛疼着,那样细碎的疼,偏偏像是侵入骨血般,随着血液的流动疼至身体每一处。

  安雅如紧咬着唇,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

  “她醒过来一小会,只是那片刻的清醒,即使不能说话,她也不吝于用眼神告诉我,她恨我,甚至,她甘愿冒着永远醒不过来的代价,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她恨我。”

  顾远平静地说着,那样平静的语气,却那样深切的疼。

  紧闭着的黑眸缓缓睁开,眸底的撕痛一览无遗,“雅如,都说人心是ròu做的,你说她怎么就能这么残忍?可为什么,我却偏偏放不开她?”

  “顾远,或许只是你多想罢了,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会醒过来的。”

  找不到更好的措辞来安慰他,安雅如只能选择最苍白无力的言辞。

  嘴角的苦涩加深,顾远语气很平静:“雅如,你别安慰我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如果没有遇到,如果没有爱上多好!”

  如果没有爱上,此刻心口那个地方就不会像被人硬生生地挖去一大块一般疼得厉害了吧?

  “……”望着清隽的俊脸上掩饰不住地悲怆萧瑟,安雅如不知该如何安慰。

  “雅如,你说,她会不会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再也不会醒来?”

  顾远轻问,那样小心翼翼却平静的口吻,安雅如莫名地觉得心酸,昨天之前还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落魄至此,偏偏每个人看到却忍不住动容。

  “顾远,如果……她真的再也不会醒来,你会怎么样?”

  安雅如望着他,迟疑着,将他原来的问题抛给他。

  “呵……能怎么办,”顾远轻笑,笑得悲怆却寒凉,“如果她真的狠心这么离我而去,那便忘了她!彻彻底底地忘了她!既然她可以如此狠心,我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

  心莫名地为他语气中的平静与无qíng而揪疼着,安雅如知道,顾远对阮夏,爱得那样深,也那样的毫无保留,一旦这种爱变为恨,必会恨得不遗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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