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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煮甜椒_小红柚【完结】(22)

  “别人事好管,门前雪可不好扫。”一脚蹬着前座的凳腿,刘碧吹声口哨,“你还是想想如何让宴旸生存下来吧,尤喜这娘们,来者不善。”

  见刘碧看热闹不嫌事大,程未把橘子籽丢到垃圾袋里:“草包和汉子婊,显然后者更具威胁性。看脸的是我,但看身材的是你。”

  省理工的下课铃很有性冷淡风。当平缓的单音节响彻五次,他丢下深陷爱情的刘碧,忙不迭地在热水房拦下尤喜。

  借步到楼梯口,尤喜盯着半沉淀半泡开的咖啡,耳垂红个半透。正七上八下着,干净的掌心递来一盒费列罗,小盒装,只有三颗。

  四个室友,巧克力却只有三颗,脱离小学分割问题,这在现实生活中是道送命题。

  错开尤喜眼中的不安,他将视线投在扑满细尘的玻璃窗,隔着香樟树的枝叶,豆沙女孩仍在睡觉:“宴旸那份不劳你挂心,我会亲自给。”

  见她手背攥出青筋,程未活动唇边的肌肉,笑意森冷:“听说你们宿舍环境不算和谐,我有一个兄弟专治这样的症状。”

  “我们曾经是蝉联全年级倒一、倒二的好兄弟,打架耍刀,翘课上网,比抄作业还要日常。可惜我高三翻了几页书,不比他还在省城混着道呢。”

  翻开袖口,他若无其事地露出褐色的伤疤:“他原来为了在级花面前争口气,找社会上的女痞,把那些嘴碎的女生揍开了瓢。啧啧,那个血啊,比番茄汁还要稠浓。”

  “所所所以呢…打架斗殴可是要被开除的。”抖着小腿肚,尤喜一点点地朝后挪,眼睛瞪成爆开的石榴。

  很嫌弃地望她一眼,程未问:“你高考语文不及格吧,我朋友混迹社会,学校管不着。至于派出所,他早轻车熟路了。”

  将她逼到墙角,程未歪着头,下颚削成了冰:“到底是谁,在明里暗里给人不痛快?被我抓住可没有那么简单。”

  稠浓的唾液堵在喉间,尤喜说不出话,傻傻望他过于秀气的眼鼻嘴。直到视线凝在程未唇角的冷锋,她抖了抖,只想逃他远一些。

  “没有人刻意为难谁,我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室友。”

  盯了几秒钟,程未一改透入骨髓的冷意,朝她满意的笑:“真巧,我也是这样想的。”

  上课铃像是消防栓的警音,尤喜从程未留好的空隙落叶似得逃走,生怕身后的战火灼烧半分。

  将手臂高高举起,阳光下的伤疤带着犬齿的印记,程未欣赏一会儿,将衣袖慢条斯理地理齐。

  “傻逼,这都能信。”

  第15章 15.

  推开后门,尤喜一路跌跌撞撞歪在座位喘气。直到肩膀被姜齐齐轻拍,她才发现雨水从树枝半扣,坐在窗边的人不见了。

  “阿喜,你是不是不舒服?”瞅着她泛白的脸,姜齐齐问的小心。

  发条人偶似得摇摇头,尤喜抿着半凉的咖啡,眼珠缓滞:“宴旸和小昭呢?”

  “宴旸有些发烧,小昭送她去医务室了。见你一直不回来,我便留下来应付点名。”

  尤喜长舒一口气,不用向宴旸一一展览她的难堪,真是万幸。

  刚才太过紧张,就连透明盒子,都被她的掌心的汗浸成雾花。分给姜齐齐一个,尤喜撕开锡纸外皮,将杏仁甜物投入舌尖。

  巧克力是意料之中的甜,却算不上美味,尤喜一边嚼一边编辑慰问短信。

  漫漫四年,抬头不见低头见,既然程未不长眼,自己何苦招惹这么多的麻烦。

  ***

  ‘听说你发烧了,我下课多打一壶热水再打包一份红豆粥,这样你回寝室就可以直接休息了。’

  取出热腾腾的温度计,宴旸睨一眼屏幕,差点将手中的东西甩出去。除非尤喜拉屎不带纸,恰好又只有她在场,否则,这人绝不会轻易示好。

  “哎哎哎小心点,这里头装的可是水银。”钳住她的手腕,刘小昭接过温度计,对准头顶的白炽灯,“三十九度二,医生,她发的是高烧。”

  让宴旸把嘴巴张成‘O’状,医生用舌板按压,随即摊开病历本一阵狂草:“先开两天的青霉素,再拿个体温计,早中晚都要量。”

  医务室果真便宜,宴旸刷了校园卡,才发现两天的药量不过七十块。

  护士上针后,她拜托刘小昭拍一张手部特写,传给她最最亲爱的宴中北和杨桃。

  十分钟后,她挂掉两通慰问电话,进账八百。

  静静看她撒娇卖乖、拐财骗钱,刘小昭淡淡地笑:“你爸妈对你可真好。”

  单手戳着购物车,宴旸纠结咖啡色和原色粉的卫衣,漫不经心地说:“你不也是独生女么?大家都差不多的。”

  独生女,刘小昭用手指在扶手上默写,一遍比一遍重。白窗框外夜色华浓,路灯在树下聚了一团阴影,穿风衣的男生步伐稳直,提着餐盒朝这边走来。

  拢起齐肩短发,刘小昭收起充电宝,起身回宿舍洗澡。

  视线触及军绿外套下的窄肩,宴旸咂舌她的消瘦,感动又内疚:“占用你这么多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快点回去吧,赶明个请你吃饭。”

  转身的姿态纤细轻轻,她摆摆手,笑着说‘不许抵赖’。

  除了值班的护士,吊针间只剩宴旸一个人,她翻着五花八门的买家秀,能听见药水静静滑到她青色的血管。

  看不惯她皱眉头的模样,程未弹了弹骤然减缓的吊针管,凑在她火烈鸟的耳坠旁:“你穿粉色好看。”

  他冷不丁地出声,吓得宴旸手背一抬,疼得嗷嗷直叫。程未连忙去叫护士,得出的结论是针眼鼓了,要重扎。

  满脸不耐的年轻护士在她手上拍了又拍,白桃似的皮肤红成了山楂。默默帮她摁着棉球,程未见宴旸舔着丰满的唇,眼神有着畏缩的慌张。

  为她戴上耳机,他不小心碰到耳垂和耳垂上的火烈鸟。对视的一刹,程未率先做了逃兵,情歌配着蝉鸣的夜,缓解了宴旸大半的恐慌。

  宴旸的血管很难找,扎了几记空针方才见了血。解下手腕上的医用橡皮带,护士警告程未不要再做危险动作,随即钻进值班室看电视。

  苍白的手背上,青紫色的针眼格外刺眼,程未仿若被压了块磨盘,又闷又堵。他丢掉沾血的棉球,盯着灯罩里烧焦的昆虫死尸,不知说什么好。

  瞅他一脸颓怂,宴旸自顾自地说:“多亏了你,我一下挨了四针,手都被扎成筛子了。”

  扭扭捏捏地垂下头,程未把豆浆递在她唇边,一副旧社会家政工作者的模样。

  骑驴下坡地吸一口,宴旸看着鼓囊囊的打包盒,气焰嚣张地问:“里面装的都是啥子?”

  见她也不气恼,程未捏着拙劣的兰花指,只想逗她乐:“回娘娘的话,小的买了汤包、煎饺、糍粑、黑米糕、炒面、手抓饼…”

  “行了行了败家玩意儿,这么多东西,你一个大男人吃得完么?”翘着二郎腿,宴旸凶巴巴的,很有大姐头的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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