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樱闻到红枣的味道就难受了，粥是微温的，她闭上眼一口气喝掉了。
“小楷你陪着小樱，晚上让爸爸给你们送饭，妈妈明天早上再来。”赵母收拾好饭盒，留下给赵楷带的饭，把给他们带来的换洗衣服生活用品给她们，把空间留给他们小夫妻。
赵楷送老奶奶出去，扶奶奶上车，奶奶摸了摸赵楷的头：“小楷，别怕，没事的。”
赵楷泪眼朦胧的，他记得很清楚，五岁时候父母车祸，全家人在抢救室外面，奶奶也是这样抱着六神无主的他说“别怕，没事的”。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平时沉默寡言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的老奶奶，如今成了家里的定海神针，有她在，他们都很安心。
回到病房，杨景樱拿着手机在打电话请假，电话那头的常瑶当然非常震惊，赵楷听到了几句，不停安慰她让她别管工作，好好养身体。
挂了电话，赵楷抱住她，他知道她在同事眼里一向是光鲜亮丽的人生赢家，让她面对同事们的嘘寒问暖，她会很难承受。
“我挺得住。”杨景樱靠在他怀里，“只能面对，别无选择。”
“不管什么事情，我都在。”赵楷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睡一会好吗？你现在就是要吃加睡。”
她点点头。
赵楷安顿她躺下：“我等你睡着去师兄那里打个招呼，来了好几次都没去找他，顺便去问问你弟弟儿子的情况，你有事就打我电话，三分钟赶到。”
杨景樱点点头。
“乖了，睡觉了。”赵楷哄着她，握着她的手，直到她睡着。
杨景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赵楷在她身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翻着本书。
“醒啦。”赵楷满脸笑容，和平时一样，周末他不上班的话，一般他会和平时一样六点多就起床，给她做早饭，把猫粮放好，忙完了他就会回房间，坐在床边等她醒来，他说她刚睡醒懵懵的样子非常可爱。
“爸爸已经送了饭，见你睡着就走了，我还没吃，等你醒了一起吃。”赵楷打开饭盒，倒了杯水给她漱漱口，看她睡得迷迷糊糊懵懵的样子，爱怜无限，抱着她亲了两口。
“我要尿尿。”她迷迷糊糊的，有点懵，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楷抱起她，把她抱到洗手间让她上厕所，趁她坐在马桶上的时候，帮她拿了双袜子，替她穿上：“再热也不能脱掉。”
她点点头，洗了个手，回到病床上，和赵楷一起吃饭。
婆婆做的饭依旧那么好吃，色香味俱全。
“老婆。”赵楷往她嘴里塞了一筷子鸡肉，“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说。”
“嗯。”她抬头看他。
“我绝对想不到事情会那么狗血。”赵楷笑得坏坏的，“你也不用纠结咱们不出钱给你侄子看病的事情了。”
杨景樱一脸疑惑。
“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你侄子。”赵楷摇头，“你的血型是A型对吧，你弟弟也是A型，我记得很清楚，你跟我说过的。”
“我爸妈，我，我弟，四个人全部是A型，绝对确认。”
“你弟媳妇也是A型，那孩子是AB型。”赵楷笑看他。
“你的意思是说，喜当爹？”初高中学的生物大部分还给老师了，她一下子算不出来，A型和A型结合会生什么血型的孩子，但是老公是医学博士，不会有错。
“那孩子要是是你弟弟的儿子，我把我博士学位证吃下去，A型和A型，不可能生出B或者AB的孩子，孩子的爹是B型或者AB型血。”
杨景樱笑了，最真实的反应，她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失去了她无比期待的孩子，她身心俱疲，要不是赵楷和家人，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她对她弟弟，对她父母的恨，却无处发泄，如今听说这件事，她感觉自己心口那一口气下去了不少。
“要不要说？”他简直迫不及待想看她父母的表情。
“不要。”杨景樱立刻阻止他，“事关你的职业道德，我们知道就行了，谁都别说。”
赵楷点点头，杨景樱凡事都想着他，他感动地握住她的手。
杨景樱让他详细说说是怎么知道的，赵楷说他下午去找他师兄，他这对师兄师姐，夫妻俩一个妇产科一个小儿科，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一条龙服务，师兄工作的妇幼保健医院在上海也算是第一块牌子了，杨华军就把他儿子送到这家医院，师兄是那孩子的医生。
“师兄说了，这孩子原本就不该留下，产检的时候医生就再三劝说打掉孩子，实在是很严重，真的很作孽，专业术语不多说，师兄说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都不会收，别怪我们做医生的冷血，真的没有治疗的意义。”赵楷摇头感叹，“我就随手看他的病历，看到你弟媳妇生孩子的时候的记录，看到了你弟媳妇和孩子的血型，想到你跟我说你们四个人全部都是A型血，我立刻跑回来，等着你睡醒跟你说。”
杨景樱笑了：“虽然政治不正确，但是我真的好开心，感觉上天替我们的孩子报仇了。”
赵楷点点头：“相信我，喜当爹是男人最大的耻辱，我原本真的杀了你弟弟的心都有了，看到你弟媳妇和那孩子的血型，我心里就没那么气了，我不能让他死，我要让他活到发现自己喜当爹的那天。”
她笑了笑，确实，原本充满内心的愤怒和无力感消除了一大半，她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孙琳甘愿忍受他弟弟这样的人，她很好奇她背后的故事。
“好了，别多想了，好好养身体，身体好了，什么事情干不成。”赵楷见她吃完了，收拾了碗筷，“就当给自己放假了，吃了睡睡了吃。”
她点头，全家人都把她当宝，她没理由让自己沉浸在哀伤中，她早就习惯了哭过以后擦干眼泪继续笑着往前走，以前一个人，都能走下去，现在身边有了他，她很踏实。
☆、2016年5月13日
住了一天，医院床位紧张，杨景樱没仗着老公医疗系统的关系继续住院，医院有专业的医生看着她，也不比家里舒服，家里也有专业的医生照顾她，师姐说她没大碍，过几天再来检查检查，她就让赵楷去办出院了。
赵楷扶着她往停车场走去，他爸爸在停车场等着他们，刚走出住院部大楼，她父母连滚带爬地扑到他们面前，杨华伟跟在后面，拉都拉不住。
赵楷把杨景樱护在身后，他和杨华伟都在场，他不担心他们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小樱啊，你弟弟被抓起来了，小樱啊，你别告他，我们不跟你抢外婆的房子了，每个月的钱我们也不要了，你别告他，你别让他坐牢，他儿子才三个月啊。”杨母哭着求她，只差跪下了。
“他儿子才三个月，我儿子还没出世就被你儿子打死了。”赵楷冷冷地说，他不知道他们那无缘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的性别，不过他顺着他们儿子比女儿精贵的思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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