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只手指钻进**的瞬间，安文轩浑身打了个寒颤，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而出，他猛然将贴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疾速向后退。
情欲正浓时，被打断，任谁都不会开心，郑宇恼怒地看向安文轩，却发现他正死死抓着自己的裤子，脸色苍白，郑宇强压心头的不快，小心地向前靠近，试图去安抚，但在碰到他脸颊的瞬间，感到极其轻微的颤抖，眉头不由得一皱，问道：“怎么了？”
安文轩面露艰难，清澈的黑眸写满了抗拒：“郑宇，就这样吧。”
愣怔一下，心头满腔热火，好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般，郑宇呼吸粗重，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寒冷：“你说什么？”
安文轩暗暗咬了咬牙，低声道：“我说，先……先就这样吧。”
第四十一章 暖
听到他说出如此败兴的话，郑宇气恼不已，刚要爆发，却见安文轩眸子如古井般幽暗，隐藏在浓密的睫毛下，不肯再看自己一眼，一瞬间，如同被惊雷劈中般，猛然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一样的森森黑夜，一样的苍苍莽莽，蛰伏心底的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隐隐私语，蛊惑自己占据这人，惨淡的月光隔着树照过来，落下斑驳的黑影，峭愣愣如幽灵般，身下人泪已流干，唯有眼圈的红，昭示着他忍下何种刻骨的痛……
——当初不正是自己将他推进深渊的吗？
虽然知道曾经的暴行让他痛不欲生，虽然知道当时的他恨自己入骨，但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乐观地认为，这人已经从那糟糕的记忆中走出来，两人之间不再有隔阂，而现在，他颤抖着，恐惧着，内心的排斥溢于言表。
郑宇拳头不由得紧紧攥住，指甲深嵌在肉里，蜿蜒而下刺眼的红色，最后缓缓放开，抬手将安文轩捞在自己怀里，摩挲着他的后背，略带安抚地说道：“好，那，那就这样，你先休息…”
说完，起身。
“你，你要去哪？”背后响起涩然的声音，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郑宇没有回头，压着嗓子，回道：“我去冲个澡，马上就好。”
安文轩还想说什么，郑宇却逃一般地钻进浴室。
听着浴室中沙沙作响的水声，安文轩虚弱地闭上眼睛，他也不想这样，明明已经看清自己的心，明明已经接受他，但真的走到最后一步，那些记忆总是往脑子里钻，如同未愈的伤口，稍一碰触，殷红的鲜血便迫不及待地汩汩流出，疼痛未曾消减，甚至变本加厉。
那一夜化身鬼魅的他，压在自己身上贪婪地索取，那令他几欲昏厥的痛楚太过锥心刻骨，哪怕现在的自己也没办法在这件事上原谅他，也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
缓缓起身，走到浴室门口，轻拍：“郑宇，你出来吧！郑宇——”
里面没回话，安文轩有些担心，打开门，却被喷洒而下的冷水所散发的凛冽寒气逼退好几步，他将身上的衣服裹紧，往里面走，只见郑宇不着片缕，背依靠墙，将头埋在双臂间坐在地上，冰冷的水毫不留情地往他背上砸，蜜色的肌肤渗出淡淡的红，安文轩赶忙将蓬头的冷水关上，拿着浴巾披在那人身上，然后拿着毛巾擦拭他湿漉漉的脑袋，带着些许怒意吼道：“你，你有病呀，冲冷水…”
刚出口，马上反应过来，这人为什么冲冷水，安文轩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见毛巾下面的脑袋微微颤抖，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如做错事的孩童，懊恼的泪，伴着滴落的水，汇成绵长的细流，淌过他涩苦的心，无力呵斥他曾经的错，只能投以百般的疼，轻轻抚上他被浇淋得冰凉的手臂，慢慢说道：“太冷了，先回屋……”
“……我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样，我不想伤害你，你相信我。”
那时那日，夕阳下的一个微笑，射中他的心，
今时今日，深夜里的一场恸哭，偿还他的债，
他的出场并不完美，甚至是暴虐，但，若是换个方式，或许就是另一种结局，
即使不后悔，但，看到自己在这人身上造成的伤害，他仍是心如刀绞。
安文轩吸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要不……”
“不，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啦，我会等，”良久，郑宇将脑袋慢慢抬了起来，纤长的睫毛微颤，上面挂着晶莹的水珠，伸手抚上安文轩的脸，努力让语气变得轻松，“但，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再让我冲凉水澡啦，好冷呀！”
我可以耐心等，等到你放下最后一丝戒备，幸福可以来得慢一点，只要它真的会来。
顾盼流连的桃花眼，蒙着水汽，氤氲柔情，表情中带着卑微的期盼，安文轩不禁苦笑，或许就是这样，一步一印，迷失他的柔情陷阱中，凑近他的唇边，轻啄一下：“好，我答应你……”
想了会，安文轩抿了抿嘴，将手唯唯诺诺地往他身下伸：“要不我用手…”
还没碰到，手就被擒住，郑宇噗嗤一乐，似雾非雾的桃花眼，摄魂蚀心，故作痛苦状道：“好意心领啦，但，轩轩，我好不容易忍下去，你要是一伸手，我可不能保证不兽性大发啦！”
说着，身上打了个寒颤，拉着他起身，往外走，倒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和安文轩裹紧，恢复到娇气的大少爷：“冻死我啦！冻死我啦！！”
安文轩身上的衣服还没脱掉，但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郑宇身上的冷冽，他挣扎着坐起来，郑宇皱着眉头看他：难道他还在介意？
只见，安文轩以最快的速度将衣服全部脱掉，转身钻进郑宇怀里，顺带将被子往里掖了掖，温热的身体紧紧贴在那人形冰块上，不留任何缝隙，环在他背后的手不停地摩挲，腿也交叉在一起，脸颊靠在他胸膛，带着哄小孩的语气，喃喃低语：“马上就暖了，马上就暖了……”
如此坦诚的相对，如此单纯的取暖，让郑宇不禁苦笑，和他在一起，真是干了很多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起码赤身抱在一起，什么都不干，这事，以前就没干过。
像怀抱个小暖炉，郑宇身体渐渐回温，低头吻了吻蓬蓬的脑袋，无声低语：“早就暖了……”
箭已离弦，爱已开始，从暮春到初冬，从桃花苒苒到白梅冷香，
时间是魔法，悄然间改变一切，爱也好，恨也罢，化于指尖，融于时光，
惟愿，以后在细水长流间，体会风花雪月的柔情。
一早起来，便看到那双桃花眼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安文轩瞪着懵然的大眼睛：“怎么，昨晚睡得不好吗？”
郑宇用手轻轻拨弄他的碎发，勾着嘴角：“好呀，很暖和，要是，你能施舍一个早安吻，就……”
没等说完，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便落在唇上，安文轩笑得清朗：“就怎样？”
昨晚或许不愉快，但情人间的相处不单单只有花前月下的浪漫，还有小吵小闹的磕绊，当彼此以情谅解，以心换心，那再坚硬的冰都会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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