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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绿色盲症_离邪【完结+番外】(4)

  疯子在院长办公室艰难地熬到午休时间,才慢慢溜达回办公室。他把自己塞进椅子里面,甚至不想动一根指头——自己连指甲缝都透着医用橡胶手套的味道,他一想到过会儿还有个得花费至少两个小时的手术,就忍不住要哀嚎出声来。

  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自动勾勒出画家的笑脸。玻璃珠似的灰色眼睛好看,浅亚麻色的头发也很柔软的样子……不不,快停下,保持镇定,镇定。

  疯子气极了自己最近经常莫名其妙就会想到他那个好看的邻居。

  但是!——但是,他和她真的很像。疯子想。

  疯子又一次提到了她。那么,这个‘她’究竟是谁呢?——这或许得从疯子的少年时期说起。

  那时候的疯子大概就是一个成绩不错但品德糟糕的学生。他总会做出点什么不应该是这个年纪该干的事,然而无懈可击的作业缴交情况和良好的上课状态让老师甚至想不出理由找他麻烦。

  他在15岁的时候和双胞胎弟弟一起被一个中产阶级的家庭收养,这让他整个人都乖巧了一段时间。但当疯子发现这对夫妇温和且好说话之后则又浪荡起来。

  疯子在红灯区认识了一个大他足足有十岁的妓-女珍妮,——在外人看来,他们俩真是过分亲密。

  疯子从不在意别人怎样看。珍妮非常关心他,他发誓自己只是将珍妮当做姐姐。而珍妮作为这片红灯区的红人,她也仅仅只是觉得疯子带有自己弟弟的影子,并且这个表面上浑浑噩噩的男孩子看上去还有救。

  假如后来什么也没有发生,或许疯子从那之后人生就走上正轨,变成了一个成功的人也不一定——当然了,都是假设,再期望也不会变成现实。

  疯子的视线落在办公桌前的衣帽架上,一条破旧的红色围巾挂在上面。它的花纹是十几年前的流行款式,一个疯子离家出走的冬天里,有人为疯子裹上这条厚厚的围巾,还亲昵地轻轻拧了一下他冻得通红的鼻子。

  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瞬,目光好像穿过红围巾落在了一双有红指甲的漂亮的手上。他想到自己最后一次在一间咖啡吧见到珍妮,那个时候他已经在珍妮的鼓励下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了。珍妮还是像以往一样笑得热情又妩媚,她敲敲疯子身前的桌面,推过来一个和她的红指甲颜色一样鲜艳漂亮的苹果,然后柔声说了句什么。

  “来点儿下午茶吧?”

  珍妮开口,传来的却是和缓而温润的男声——那是画家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好吧,回忆打断。疯子郁卒地用手捂住了脸。为什么自己又一次想到他了!

  ☆、【第五章】

  自从疯子知道这个地方不止他自己一个人之后,他就将阁楼上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了。在他把一切清理完、基本还原成一个干干净净的房子之后,疯子还是会忍不住打开一条缝隙偷偷观察他的邻居。

  这几乎也要成为习惯,——他以往总是喜欢经常看看自己在乎的人、或者什么事物,只有确定他们依然存在,才会感到安心一些。

  好吧,他真不想承认,自己有点儿在乎画家这个新邻居。

  ……噢,噢,真可惜,画家端着调色盘起身离开窗边了。他离开了疯子的视线范围,于是疯子又把窗帘重新拉上。

  这个时候,他听见门口的邮筒被掀开又放下的响声。疯子从窗户往外看,并没有任何人,看来跑得很快。

  他走出门打开信箱,里面放着之前被他扔出去的手机,电量还是满格的。

  疯子又有一种想把手机重新扔出去的冲动了。

  一会儿屏幕就亮起来:

  [你喜欢他?]

  [嗯哼。]疯子这么回答。

  [他很奇怪,安。]

  疯子不置可否,然后把对面设置成了黑名单用户。

  ‘安东尼奥很不对劲。’他对自己说。

  ‘那又怎样?’

  ‘我就是喜欢他。’

  事实上,疯子目前对画家仅仅只是有好感——而已。而且这些好感还是建立在他和珍妮相似的某些特征上。但也正是由于珍妮的事件曾给疯子留下沉重且长久的阴影,疯子希望能在画家这儿彻底摆脱它。

  他有种预感,画家会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那么自己或许应该尝试主动一些。于是疯子做了一件事情:他开始频繁地光顾画家的小房子。

  当然,要说疯子从来不防着画家,那也是不可能的事。他仍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画家有没有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举动——然而就目前来看,画家表现得无懈可击。

  只能说,事情发展得非常顺利。画家并没有那么直,而且性格出乎意料地可爱。疯子甚至有种生活回归正常的感觉,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一个让他无可奈何却又恨之入骨的家伙。

  ☆、【第六章】

  这是疯子认识画家的第四个月里下的最大的一场雨,然而就在这一天,疯子不仅忘了带伞,甚至没有将钥匙放在口袋里。

  疯子抬起湿漉漉的手敲了敲画家的门。

  画家让他进屋,煮了一壶茶放在他面前,然后递出一条毛巾给疯子。

  “?”疯子有些诧异,因为这好像是画家自己的毛巾。为了验证这个结论,他还专门去画家的浴室看了看——嗯,确实少了一条毛巾。

  画家绝不是那种会和随便哪个人都分享贴身物品的人——这个认知实在是让人感觉有些微妙。疯子用毛巾捂着湿漉漉的头发,抬眼看画家。但是画家脸上摆足了一副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在发现疯子的视线盯着自己之后,甚至还迟缓地‘嗯?’了一声表示疑惑。

  画家总是很少说话,面部表情也很少,视线几乎从不落在疯子的身上。

  一开始疯子以为这是因为两个人不太熟的原因,但画家又总是在一些小细节上透露出对疯子的熟络,比如当疯子来拜访他的时候,画家的表情会轻松很多——从面部上来看,其实变化细微得可怜,但总归是有那么一点。不得不说这很矛盾。

  关于这一点,疯子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主动地发了一条短信。

  [我很不高兴,安第一次主动找我说话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所以我说我一点也不想找他。疯子想,然后又催促了一遍。

  [我想,他可能有点儿轻微的自闭症。]

  [我不相信。]

  [你所不相信的东西多着呢。]

  [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和你是不是同一个人。]

  疯子皱眉,他不可能和骗子有什么相似之处,从各方面来讲。他决定明天早起,然后去医院里查查相关的资料,心理科就在楼上。

  有的时候,问一个问题意味着秘密暴露。

  让我们来做个设想——假如这个时候疯子没有问出这个问题,也许疯子和画家的故事到这里就能够直接结束——没有太多纠葛,仅仅是一片空白地相处,然后在某一个时刻用疯子的厌倦和画家的死亡分开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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