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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依旧笑春风_匪我思存【完结】(3)

  从咖啡厅出来后肖豫鄂拼命使眼色,康剑总算心领神会,对展轶说:“我还有事要过江去,能不能请你帮忙送肖小姐回家?”

  展轶自然答应,等登上展帅哥的奥迪A6,肖豫鄂没忘在心底感谢康剑,这家伙总算知qíng识趣了一回。车上CD放着一首《RidersOnTheStorm》,伴音里的风雨潇潇,车窗外却是一轮皓月。夹在城市的高楼间,忽隐忽现。

  展轶的声音也在这样的夜色里生了磁xing:“肖小姐和康剑认识很久了?”

  她想了想:“十八年了。”

  哗,真是久,久得已经够张爱玲写一部小说。

  果然展轶笑起来:“真是久。”

  她怕展帅哥误会,连忙的撇清:“那小子重色轻友,当年我帮他递了多少qíng书,传过多少玫瑰啊。高考后他和小女友分手,还是我在公园里陪他走了一下午,出国不到三个月,马上认识一台北妹妹,打越洋长途还不忘夸人家美丽动人。现在照旧是这样,一看到美女,就将咱们这班老友置之脑后。”

  展轶的笑声似从胸腔中发出,带着嗡嗡的震鸣,好听极了。可惜她住的太近,没一会儿就到了小区门口,才近十点钟。搬出来时老妈对肖豫鄂有约法三章,头一条就是十点以后不许带男人回家。纵然帅哥笑容可爱,可是老妈知道后会罗嗦三个月,后果严重点说不定立刻bī她搬回家去,帅哥笑得再灿烂,她亦只好忍痛割爱。

  好在缘份天注定,双休日和银澜逛街累得脚脖子疼,两个人到真锅歇脚,一杯蓝山没喝完,银澜直冲她笑,害她以为自己是不是脸上有黑印扣子扣错弄花了口红,只差要去洗手间仔细端详了。银澜这才告诉她:“妹妹,走桃花运啊,那边一帅哥看你好久了。”

  转过头去,呵,果然惊喜,是展轶。

  他起身过来,笑时依旧眉梢有点点上挑:“真是肖小姐,我怕认错,一直不敢过来打招呼。”

  难得她今天穿了裙子,又有中规中矩的妆容,连头发都一丝不乱,那是因为今天要回去见爷爷。这副假淑女的样子比那天张牙舞爪的形象大约差了太远,看到展帅哥眼中掠过类似惊艳的神色,她只好连笑容也装得矜持起来,和展帅哥语焉不详的聊天气聊咖啡聊时事新闻。银澜在一旁笑吟吟的看,只差没在脸上写“我是灯泡不必理我”八个大字了。

  一出来,银澜说:“车子下午我借用啊。”拿了钥匙便扬长而去,展轶也忍不住笑:“肖小姐我送你吧。”

  今天他车子CD里放的是《下一次真爱》,余文乐的声音有些平庸,可是旋律清亮,车窗外阳光晶莹,连马路上滚滚的车流亦是可爱。我等待下一次的真爱,这样也不坏,就算现实有一点难捱。

  从后视镜里也能看见自己微微的笑容,展轶也看到了,问:“你笑什么?”她不答话,过了几秒钟,展轶也qíng不自禁的笑起来。

  开始的这样莫明其妙,没过多久人尽皆知她有了帅哥男友,康剑给她打电话,敲她请客:“怎么着也得谢谢我这介绍人吧。”

  介绍人,亏他想得出来。她痛快的答:“行啊,可你得带现任来。”

  没想到他真的带了现任女友去,大眼长发,模样像张柏芝,美得连她也挑不出半分毛病来。趁人家去补妆连忙对康剑说:“小康,下回打电话千万别关机了,这样的美女,每天查岗也值啊。”

  康剑的眼锋嗖嗖的剜过来,展轶早已经乐了:“小康?天龙八部里的马夫人啊?”

  康剑拿起餐牌来,真的就点了澳洲龙虾。

  不过四个月,和展轶分手后她打电话给康剑,有气无力:“请我吃龙虾吧。”

  结果吃龙虾刺身,芥末辣得眼泪滚动,终究qiáng忍着没有掉下来,名正言顺红了眼眶,康剑闲闲的说:“你不是要哭吧?我认识你这十八年,可没见你哭过。”

  她一口气呛在喉里,半晌才作得声:“谁要哭了?”将餐巾往桌上一拍:“不过是个臭男人,不值得。”

  隔着桌子陪着她的也是臭男人,怔了一怔像是啼笑皆非。

  回去路上风大雨大,她蜷在座位里,这样的天气,真是应qíng应景,车子走在桥上,bào雨如注,水声隆隆,连路灯都在濠雨中淡薄成稀疏的橙红。一根根拉索从身旁掠过,四面都是茫茫的水气,桥像是正往江中沉去,无数的水从四面八面涌过来。雨刷开到最大也无济于事。

  他的手机响起来,一闪一闪的头像跃动,她斜睨瞧见明明是张柏芝,他却将电话挂掉了。

  她嘀咕:“gān嘛挂人家电话。”

  “要你多管闲事。”

  本来他们说话向来都是这样一句顶一句,不等她再说话,他竟数落起她来:“肖豫鄂,你自己说说,你谈过多少次恋爱了,每次为了芝麻绿豆大点小事就不要人家了。世上的好男人多了去了,可你再这么挑拣下去,再多的好男人也不多了,你当心嫁不出去。”她闷闷的:“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要你多管闲事。”

  手机重新唱起歌:“Alasmylove,youdomewrong.Tocastmeoffdiscourteously……”一闪一闪的头像还是张柏芝,他看了一眼,关掉了手机继续训她:“反正下回我不管你了,照你这样子,活该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她冷笑:“我嫁不嫁得出去管你什么事?你凭什么来管我?你以为你就是好男人了?那你还动不动就关手机,我告诉你,你女朋友给你打电话,那是关心你,你有得没得手机一关,她难道不以为你出了事,难道不着急?”

  他回头望了她一眼:“你少管闲事,你管好你自己就成了。”

  “我怎么管不好自己了?”肖豫鄂终于也火了:“你凭什么多管闲事?你凭什么?”

  轰轰烈烈的大雨铺天盖地的浇上来,车子像是被卷在水中,他一脚踩下刹车,溅起的水飞出老远,他气得全身发抖:“肖豫鄂,你别得寸进尺!”他失了理智,那一句话终于脱口而出:“你不过仗着我爱你。”

  世界终于静下来,完了,一切都完了。

  十八年来最说不得的一句话,他鬼使神差一样说了出来。车窗外什么都看不到,一波波的水降下去,路灯的光华在水中扭曲,滟滟的如同整个世界陷入霓虹。

  十八年前她七岁,翻过栅栏去摘桔树上的青果子,不想栅栏挂住了裙子,不远处有小男孩幸灾乐祸的笑容。她的脸让太阳晒得红红的,鼓起嘴来狠狠瞪他。他们家昨天才搬到她家隔壁,一口京片子,让小小的她也能听出调侃:“你这是在学小山羊跳栅栏?”

  就这样结了梁子,他比她大两岁,他因为cha班矮了一级,小学四年纪时她又跳了一级,最后和他混成了一届。到了初中,在班上他年纪最大,她年纪最小,吵起架来肖豫鄂不是对手,气得最后一句甩过去:“我和你有代沟!”再往后来,随便吵架,三句话没完就是:“我和你有代沟。”也不管他是不是被气得七窍生烟口吐鲜血,肖豫鄂施施然就径自踱开了去。

  高中时代她出落的明朗可爱,穿鹅huáng色的T恤,短发像朵蒲公英,柔软的盛开在阳光明媚的早晨。坐在高高的栏杆上放声大笑,眼神清澈如同她身后的天空。

  他犹豫了一个多月,终于将信递在她手上,转身就走。

  当天中午在食堂她朝他走来,他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心怦怦跳,连手里的不锈钢勺子也在微微发抖。

  她笑得阳光灿烂:“小康,信是给谁的啊,写得真是声qíng并茂,一往qíng深。没想到你竟有这一手,可你总得跟我说是给谁的,我才好帮忙你递出去啊。”

  那样那样的窘迫,再没有办法掩饰,他赌气说了班上最漂亮一个女生的名字,她半天才翻白眼:“什么品味。”硬生生又甩下一句话:“我和你有代沟。”

  她急急的往外走,背影微微耸动,他想她必是暗暗笑不可抑。

  信上没有称谓,那四个小时里她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一直以为,信是他写给自己的。

  她急急的往外走,背影微微耸动,得到答案多么难堪,她全身发抖,才能让自己不哭出来。

  02.幸福像花儿一样

  孟哲哲火冒三丈,对着电话就嚷:“于江浩你答应不答应?”

  那边嘈嘈切切的一片杂音,像是拿着手机穿过几道门,然后到达了比较安静的地方,过了半晌才听见他迟疑的声音:“我今天有点忙。”

  “你忙?”她声音突然温柔似水:“哎呀,那真是不好意思啊,于部长。”

  于江浩倒吸一口凉气:“哲哲你别这个样子,我马上要下乡去,过会儿我打给你行不行?”

  她冷笑:“不行!我比你更忙。”

  恶狠狠的将手机关掉,只觉得累,认得二十年还要这样恶形恶状的吵架,而且还吵不出眉目来。其实小时候是多么团结友爱呀,十岁了还可以志同道合的去偷车库后山树上的枇杷,念了初中泾渭分明,男生都不跟女生说话,可是他和她可以例外,早晨在机关食堂里遇上,他会理直气壮的大叫排在前面的她:“孟哲哲帮我买两个包子。”放学时远远看到他在前头走,她也会理直气壮的喊:“于江浩数学作业给我看一下。”

  “什么看一下,就是抄一下。”他没好气的站住脚,揭露她的巧言令色。他就在街头打开书包,哗啦啦乱翻一气,翻出练习簿。她笑咪咪的接过去,塞到自己书包里:“抄一下又不会少块ròu,别小气嘛。”

  念高中时还是一如既往有着革命友谊,只是分了科,所以不在一层楼上课。她学理,他学文,完全颠倒过来。他数学好得令人发指,她语文分数可以叫人绝望。

  过年了随父母到她家拜年,两家的父母在客厅里嘘寒问暖,他和她在书房里闲扯:“这才叫优势呀。”他一脸的得意:“我要是学了理,谁都会认为数学好是天经地义。哪像现在,班主任视我为稀世珍宝。”屋子里暖和,他进门就脱掉了厚重的外套,里头穿一身的白,白毛衣白仔裤白波鞋,长腿一伸真像鹭鸶。还自以为很帅,她在心中嗤之以鼻。原来他和她身高相差无几,进了高中突然呼啦啦长起来,像是颗雨后的chūn笋,瞬间就比她高了一个头。每当和他说话都得仰望,所以她记了仇。

  “哎哎。”他轻踢着藤制的茶几,茶几玻璃面上的水杯泛起轻微的涟漪:“我说,升了官都不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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