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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寒_匪我思存【完结】(25)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官洛美,我承认我当初对你动机不纯,但你也别把全部的罪恶扣在我头上,做过的我承认,没做过的,你别冤枉我。”

  “冤枉?”她轻蔑地反问,“我冤枉你什么了?我没有见过你这肮脏的人。为了把言少梓除掉,你竟然利用我,让他以qiángjian罪入狱,你太不择手段了,根本没有一点人xing,你根本不是个男人!事后你对我那样好,在千岛湖,原来是负疚于心!我想想真是觉得恶心作呕!”

  他扬起手来,她把脸一扬,仿佛就等着他这一掌,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最后,他终于咬着牙:“官洛美,我真是后悔,我后悔认得你。这世上随便一个女人,也会比你qiáng,我花了多少心思,我做了多少事qíng,你没有心吗?我爱你,我那样爱你---我把全盘的计划放弃,我宁愿冒着最大的风险放弃原来的计划,我甚至想用孩子来留下你,你就是这样待我?你宁可相信言少梓无辜,也不肯相信我?”

  “你爱我?”她讥讽着笑,“原来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容海正,你还妄想我替你生孩子,刚刚我在医院里,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因为你这样的人,活该一辈子断子绝孙!”

  他那一巴掌终于扇下来,扇得她头晕目眩,她紧紧的抓着楼梯扶手,以免栽倒下去,而他却骤然大笑,他仰面哈哈大笑着,转过身朝外走:“我真是错看了你!我真是低估了你。我真是错了!错了!哈哈哈。。。”

  他狂笑着走出门去。

  洛美像打了一场大仗一样,一下子软软地滑坐在楼梯上。

  窗外是冷雨的夜,那种滴答滴答的声音,似乎会从耳入脑,将人身后最后一丝暖意都带走似的。

  洛美就是那样jīng疲力竭,坐在楼梯上听着那冷冷的雨声到天明的。

  天一亮,她如梦初醒一样,扶着扶手qiáng站了起来,四肢早就冻僵了,连大脑都似乎已麻木了,可是她还记得,今日还有一场恶战。

  她走进卫生间,好好地冲了一个热水澡,借着滚烫的液体,令自己恢复一丝暖意。

  步出浴室,刻意地换上迪奥的一套套装,黑白分明的设计,冷静简捷。她走下楼,厨房照例开了两份早餐,她努力忍下眼底的热cháo,一口一口地将早餐吃完。

  重新细致地补好妆,再看镜中的自己,镇定自若,从容不迫,稍稍放了一些心。她不是没打过恶仗,可是这一仗殊无把握。

  她也是在短短十数小时内才明白洛衣当初那种决绝的心qíng,被至亲至近的人背叛,原来就是那种令人几乎麻木的感觉。若那个人又是自己一贯依赖、一贯视作可担当一切的靠山,那种天崩地裂的绝望,是可以使一个人疯掉。

  但她不能,她是官洛美,她应有足够的勇气为自己一战。无论公私。

  九点整,她准时出现在仰止大厦的董事会议室里。

  她已有几个月未出席这种会议了,当她走进那间整块意大利浅粉色大理石铺就的会厅中时,几乎每个人都是微微一怔。

  许多人早就忘记了“官洛美”这个名字,有印象的只剩了“容太太”这个头衔。可是她这样不疾不缓地走进来,优优雅雅地落座,令许多言氏企业的老臣在一刹那间就想起了当初在仰止大厦中赫赫有名的“资管部官洛美”来。

  容海正坐在正对门的位置,见了她,嘴角上牵,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qíng,目光中满是一种古怪的嘲弄,似乎在轻蔑地反问:“凭你想力挽狂澜吗?”

  她款款地向他一笑,竟璀璨如花。

  今日一战,已无可避免,那么,就兵来将挡吧。

  言少梓坐在主席的位置上,望了她一眼,目光也是复杂莫测的。

  开会了,其实很简单,容海正绝对是挟雷霆万钧之势而来,志在必得。

  他闲闲地说:“谁的股权多,谁当董事长,再公平不过。”

  一句话堵死所有人的口,bī得洛美不得不直截了当:“我和容先生的意见有分歧,我投票言先生。”

  容海正将手一摊:“很好,大家来算一算,这样一来,我有A股的40%、B股的20%,而言先生和容太太则有A股的30%、B股的30%,这样很伤脑筋了,大概只有最后一条路——投票,不知言先生与容太太有何意见呢?”

  洛美听他一口一个“容太太”,口吻却是一种说不清的、令人不舒服的怪异,喉中就像噎了一个硬物一样,而且胃里一阵一阵地翻腾,几乎想令人立刻冲出去将胃里的早点吐个一gān二净。

  可是现在,她只有亮出招牌笑容来:“公平公正,就投票好了。”

  她与言少梓是孤军奋战,她早已心知肚明,可是眼睁睁看着言氏家族的世家老臣众叛亲离,那种凄惶无助的感觉,实在是压抑不住,一阵阵涌上心间来。

  人qíng冷暖,在金钱面前看得最清楚。容海正有绝对的财势,就占了绝对的上风。

  几分钟内,叱咤风云的常欣企业关系最高决策大权旁落。

  开完了会,她对言少梓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只摇了摇头,他出身豪门一帆风顺,从未有过落难的经历,现下自然倍有一种凄苦绝望。

  洛美说:“只要一个象征xing的价格,我可以把股权卖给你。你仍在董事会中有一席之地。”

  他淡淡说:“谢谢你。”口气是前所未有过的疏冷与客气。洛美听了便默不作声,她想着他到底还是因为容海正的缘故恨她的。这种连坐于人qíng、于法律都无可辩驳,她只有不做声。

  刚刚转身想走出去,便听到言少梓的声音:“容太太,容先生已可接管言家祖宅,你可以在平山上吃今天的晚餐了。”

  她震骇地回首。

  言少梓说:“我押了重宝在期指。”

  洛美从未想过这种惊涛骇làng是一làng高过一làng地向她扑过来,几乎立刻可以吞噬她,令她尸骨无存!

  她的喉咙发紧,连声音都是发涩的:“你怎么这样大意。”

  他望着她不语,目光复杂的qíng绪早就说明了一切。她垂下头去,过了半晌,问:“有没有挽救的余地?”

  他长叹了一声,将自己松松地坐在了转椅中:“洛美,你今天这样帮我,也只不过帮我不跳楼。那个数字大庞大,有生之年我还不起。”

  洛美听他说到“跳楼”,立刻想起容海正的话来,心惊ròu跳地道:“总有办法的,总会想到办法的。”口里这样说,心里却明白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脸上那种凄惶的表qíng,就更加明显了。

  言少梓见她如此,心里更加难过,说道:“你帮我足够多了。不要再cha手了。我来想办法,抵押一切家产。”

  “那也不够啊。”洛美用力地绞着双手,“除非。。。”

  除非有无抵押的贷款,放眼天下,哪个银行会做这样的傻事?哪个公司会毫无利益地出手?

  言少梓说:“其实也有办法。”

  洛美以目示之,但他摇头:“可惜办不到。”

  “说出来,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洛美出其的冷静,只要有万一的希望,便可以争取。

  言少梓不是那种支支吾吾的人,犹豫了一下,便告诉她:“在言家祖宅的书房保险柜里,有个红色的三寸见方的锦盒,里面装着一枚名为‘香寒’的印信,那是掌握一笔秘密家族基金的印信,只有家族的家长才有权获悉这笔基金的qíng况,容海正一定不知道。”

  “香寒?”她在心底默记这两个字。

  “是曾祖父的遗物,据说这是他钟爱一生的一个女子闺名,所以用她的名字命名这个秘密基金。”言少梓向她简述了印信带有传奇色彩的来历,“颜色很漂亮,是透明的,中间夹了一丝一丝的白丝,就像雨丝一样,在灯光下会呈浅彩色,看起来更像个项链坠子。”

  她问:“是jī血或者田huáng做的吗?”

  他摇头:“请人鉴定过,结构类似玉石,但没有玉石脆,大概是几万年前坠落地球的一颗陨石。”

  洛美想了一想,说:“我会拿到它的。”

  平山的雨夜,因为树木的葱郁,倍添了一份萧瑟,尤其是言家祖宅,四周全是相思林,风声雨声和着林间枝叶的瑟瑟声,令人更感到凄凉悲哀。

  洛美坐在沙发里,她对面就是扇长窗,窗帘没有拉上,窗外就是在风雨中乱舞的树影,凄惶地印到窗上去,印到心头上去。

  律师仍用一成不变的声调在念财产分割书,容海正依然在漫不经心地喝咖啡。

  洛美有了一种奇妙的想大哭一场的冲动,就在几天前,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坐在言家祖宅的书房里,听律师念她与容海正的离婚协议书。时间与地点,都出乎她的意料。

  她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重新投注在容海正的身上,他依然是那样平和淡然,但是谁能想到,在这样的平和淡然后竟有那样的丑陋狰狞。在她与他共同生活的一年里,开始和结局都是这样令人始料不及,她真觉得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而这个梦魇,却是她一辈子也无法摆脱的,她注定要与他纠缠不清,大概是所谓的孽缘吧。

  珠宝首饰,他全送了她,他是很大方的人,她从来都知道,对于她他是肯下投资的,因为他够狠、够毒,知道她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只不过让她dòng悉天机,反噬他一口,这大概也是他始料不及的吧。

  新海的房子也给了她,自此一役,他可以潇洒地退出这里,拿着以十亿为单位计的盈利,回他的美国老巢去。

  加拿大的房产、新西兰的农场、荷兰的公司。。。

  分了他的不少财产,他大约心里也不好受吧。

  末了,就剩一些签字之类的场面了。

  她说:‘我还想要一样东西。”

  他喝了一口咖啡,说:“请讲。”

  律师大概很少见到这样慷慨的丈夫,所以带着一点惊讶望向洛美,诧异她的贪心。

  她淡淡地说:“我要言家所有的家传首饰。”

  他放下咖啡,微笑着对律师说:“给她。”稍一顿,望着她说:“省得你再嫁言少梓时,他拿不出什么珠宝给你压场面。”

  他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刻薄话,她不动声色地在律师加上那条条款后,接过了副本。

  “请双方签字。”她接过了笔,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官洛美”三个字,容海正在她抬头之后,才冷笑了一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将笔往桌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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