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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如梦之今生今世_匪我思存【完结+续集】(34)

  悠忽之间,二十年已经这样过去了。

  盛开上楼去换衣服,叶裕恒叫了一声她的rǔ名,守守有点茫然地看着他,叶裕恒的样子显得很疲倦,他说:“昨天南方来跟我说了你们的事qíng,请我不要责备你。守守,其实爸爸就算偶尔不赞成你的一些想法,但从来没有怪过你。这世上没有想让自己做子女不幸福的父母。爸爸不管怎么样,都是想要你过得好。我跟你妈妈商量过了,如果你跟南方在一起不合适,就离了吧。”

  她眼眶发热,但是没有哭,仍旧沉默低着头。

  “守守,我知道有些事qíng,爸爸却好似处理得不够妥当,说实话,当年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就很担心。可是你们两个坚持要结婚,南方又向我保证过,会好好待你,我以为他做得到。昨天他来跟我道歉,我说你道歉又有什么用呢,你如果要道歉,去跟守守道歉吧。”

  叶裕恒很停了,他显得心力jiāo瘁:“你们如今闹成这样,南方从来没在我们面前说过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你对南方的态度有问题。但我也知道,这种事勉qiáng不来,既然你们两个决定了,我们做父母的,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爸爸不会阻拦你什么,爸爸只希望你能郑重考虑。”

  她一直没见纪南方,后来她打电话给他,他正在做复键,她说:“我签字了。”

  他有几秒钟没说话,她也没有说话,仿佛在等待什么,听筒里十分安静,她几乎连他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最后他说:“那我让秘书过来拿吧。”

  具体手续是怎么cao作的她不知道,几天后他让秘书就把离婚证送来了,她没有打开看,随手收在首饰盒底下。那天晚上她做了个噩梦,梦到什么都忘记了,只是害怕的要命,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叫喊着什么她也不知道,然后就醒了。

  醒过来枕头还是冰凉的,原来自己在梦里又哭过了。她模模糊糊地想,还还,只是做梦。她重新睡着了,但睡得很不踏实,一直迷迷糊糊地的,后来又又人低声说话,仿佛是宋阿姨的声音,说,:“算了,别叫醒她。”她一惊就醒了,心里觉得不踏实,终究起来了。

  吃过早餐后宋阿姨才告诉她:“早上又人给你打电话,你还在睡觉,我本来想去叫你,但对方一惊挂断了。”

  “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女的。”

  VOL6。

  她稍微觉得放心了点,但过了一会儿,重新又觉得不安。回到房间后她给江西打了个电话,江西是个慡快人,听她语焉不详,以为又是托自己去打听易长宁的事qíng,所以说:“晚上我跟辰松一起吃饭,他有个发小是高检的,到时候我叫他再帮你打听打听。”

  守守只得道了谢,又说:“对了,那个,我一直没上班,你帮我请假。”

  “南方不是帮你请过了吗?”大约是自悔失言,江西很快说:“你别想太多了,台里领导都知道你最近病了,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守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问:“南方,他怎么样?”

  “他父亲不是住院了吗?我昨天去医院,还碰到他了。我看他最近也够呛了,人也瘦了。”

  守守很意外,半响改不过口来,最后问:“纪伯伯怎么了?”

  “就是高血压,住了有还几天了。”

  “外面人怎么说?”

  “你管外面那些闲言碎语做什么?别胡思乱想。”江西说,“你自己还在chuáng上躺着呢,好好休息,长宁的事你就放心吧,我替你去打听。”

  江西办事很有效率,托人帮忙辗转打听。过了两天,又专门来家里看望守守。守守见着她高兴极了,江西带着一束鲜花来,还有自家阿姨做的淮扬细点,打开纸盒只觉得甜香四溢。守守顿时呀了一声,说:“核桃苏!”“

  江西笑着说:“馋了吧?我估计你吃药,正馋着呢。”

  “天天喝中药,苦的要命。还不许吃这个,不许吃那个,要忌嘴。”

  江西叹了叹口气:“你也是太大意了。”

  守守不语,江西很快就转移话题:“我还带了千层糕来,我们家阿姨蒸的千层糕可好吃了。”

  入口即化,鲜香软糯,两个人吃着点心,像回到了学生时代,躲在阁楼里吃下午茶,相亲相爱,无话不谈。

  江西告诉守守:“你别着急,长宁运气不错。”

  守守问:“怎么?”

  “好像有人在捞他。”江西说:“因为听说证据不足,目前形势正朝着好的方向转变。我估计可能有人不想这暗自继续扩大,所以在控制局面,听说这个暗自还牵涉了另外好几家公司,人家也是私底下跟我透露的,说不定这中间有什么神通广大的人,或者长宁自己有什么亲戚朋友在想办法帮忙。要是这样的话,长宁很快可以脱身。”

  守守出了一会神,又问:“纪南方的父亲,身体怎么样了?”

  江西答非所问,:“你跟纪南方真的离婚了?”

  守守嗯了一声,江西说,:“怪不得,南方到医院去,纪伯父都不肯见他,听说是气坏了。外面都传说南方为了一个P大的女学生,跟你彻底翻脸离婚。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还不大相信,因为南方他对你实在是。。”她停了一下,赶紧笑笑:“不过这个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qiáng求不来。”

  初夏的时候守守才回去上班。

  刚下过一场小雨,满城的绿色仿佛都要滴下水来。行道树是洋愧,开着大捧大捧雪白芬芳的百花,像无数白鸽子停栖在绿叶下。守守见过了几位新同事,又拿到最新的栏目计划,就没有其他别的事了。江西听说她要回来了,抽空过来她的办公室,跟她说话:“你怎么瘦了?”

  “妆画得不好吧。”守守摸了摸脸。

  其实是睡眠不好,她最近一直失眠,吃什么药都没有效,要么睡不着,睡着了又总是做恶梦,很多时候哭着醒来,醒来就忘了做了什么梦,但只记得哭。有时候早上起来眼睛就是肿的,盛开非常着急,劝她去国外度假,但她不肯,于是盛开又劝她来上班。

  “你头发也要打理了。”

  不长不短确实很尴尬,发尾扫在脖子里觉得痒痒的,守守说:“正打算留长,过阵子再去修剪。”

  江西说:“要不我们一块儿休年假吧,去英国。”又说:“你别以为我是陪你,我是早就想休假了,找不到借口,正好趁这机会一块儿。”

  守守非常感激,知道江西其实是担心她,她说:“还是不要了,我懒得动。”

  “出去走走吧,我们回去看看母校。”

  守守拗不过她:“辰松一定会在心里骂我,把你拐跑了。”

  “他忙着呢,我们一周见不到一面,我去趟英国再回来,他也不见得知道。”

  两个人一起去英国,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候圣诞节,复活节和暑假,她们两个总会一起出门旅行,乘协和号航班飞越英吉利海峡,从伦敦到巴黎,

  然后持Eurailpass搭乘火车横跨欧洲大陆。或者一路向西,飞越高山与大洋,换过一个又一个时区。旅程的新鲜与劳累,总令人兴奋又疲倦。

  毕业后守守再没来回来过,或许是厌倦,寄宿学校那样单调的生活,再加上英国永远湿淋淋的天气。当年讨厌得不得了,只想早点摆脱。而如今一出机场,就觉得感慨,不由对着江西嘘唏:“连协和号都停飞了。”

  江西说:“物转星移吧。”

  是物是人非吧,少年时代的心境厌倦永远一去不复返了。那时候意气风发,以为自己将来一定会遇上最好的那个人,携手同心,永不分离。不过短短数载,已经面目全非。

  江西说:“你就是想得太多,你经来的好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伦敦仿佛永远在下雨,湿漉漉的城市,铅云沉沉的天空,过不了一会儿,雨渐渐下得缠绵起来。点点飞过车窗外,落地无声。

  计程车慢吞吞地驶过大街小巷,仿佛行进在无边无际的雨帘中。一幢幢建筑在蒙蒙细雨中闪烁着晕huáng的灯光,更显得历史悠远漫长。

  本来在伦敦有不少亲友,但她们两人都是不爱麻烦的人,于是住了一个酒店套间,正好两间睡房,还有会客厅与餐厅。

  守守倒时差,终于睡足了十四个小时,还是进来把她叫醒的:“你怎么这么多年一点长进没有,还这样能睡啊?”

  守守留念这难得的睡眠,哼哼唧唧不肯起来:“我再睡一会儿。”

  “快点起来吃饭。”

  同江西一起去街头小店吃炸鱼薯条,越发像是回到学生时代,守守难得的好胃口,把整份炸鱼连同薯条都吃完了。

  雨早已经停了,街道上还是湿漉漉的。街旁的橱窗里有漂亮的帽子和大衣,和江西手腕着手停下来看,像是十几岁的时候,难得放假,从学校出来,一起进城逛街。

  江西问:“明天要不要回学校去看看?”

  学校离伦敦还有一个钟头的车程,守守想想就懒:“算了,就在这里掉念一下青chūn吧。”

  话说的似乎有点伤感,其实两个人的伦敦,不是不慵懒。

  天气好时跟游客一起去看皇宫换岗,到国家画廊看《向日葵》或者去剧院看巴黎舞剧。天气不好就留在房间看电视,叫送餐服务。

  天天这样吃喝玩乐,不过两周,守守的脸都长圆了,照着镜子对江西哀叹:“我在英国竟然能长胖,真是太神奇了。”因为十几岁时永远觉得英国菜吃不惯,所以一致瘦一直瘦,没想到此番重来,大吃特吃。竟然连圆圆的婴儿肥都回到脸上。”

  江西说:“谁叫你天天吃那么多甜食的?”

  守守嚷着要减肥,于是拖着江西一起去爬圣保罗教堂。

  虽然一路停停歇歇,爬到耳语廊后守守已经觉得jīng疲力竭了,只觉得又热又渴,所以停下来休息。江西却在感慨另一件事:“当年戴安娜在这里嫁给查尔斯,他明明不爱她,她也知道。却还是勇敢地嫁了,想想看,未尝不是孤勇。这世上,哪有比一个明知不爱自己的人结婚

  更勇敢的事?”

  求不得,爱别离,人生种种,都若如是。

  有人为了爱赴汤蹈火,有人为了爱一往无回,有人明那是绝路还是坚持走到了底。

  守守没有做声,江西转过脸来,对她微笑:“其实我是很懦弱的,遇上不爱,就选择离开。但有些人,遇上不爱,却选择继续爱下去,我做不到,只得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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