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霓裳铁衣_清歌一片【完结+番外】(17)

  不不,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以我和他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只会嗤之以鼻,认为又是我在玩什么花样,我不过自取其rǔ而已。现在关键还在通地七的身上。既然我自己无望再找到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楼少白能尽早找到他。只要知道他的下落,而我还活着的话,办法总能想出来的。

  窗外的天色渐渐黑了下去,我的周围也暗黑一片,一天水米未进,到了现在,我渐渐终于还是饿得有些手脚发软,想起来拍门叫人,又懒得动弹,终于只是把身子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的面前是院子里的那株白梨树,仿佛又是个chūn天,梨花飘飘似雪,我到了梨花树下,伸手接住了洁白的花瓣。梨花树后,我看见我的父母牵手走了过来,他们都在朝我笑。谁说我母亲受了诅咒,得了那可怕的怪病?她还像从前那样美;谁说我父亲抛弃了我们母女?他还像我小时候那样地爱我。我松了口气,快活地朝他们跑了过去,就像小时候那样,跑过去向他们撒娇。突然,他们消失不见了,面前的梨花树也被一团迷雾笼罩,我陷入了混沌之中。我惶恐地不停走路,却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心中的迷惘和恐惧压住了我,压得我无法呼吸,我用力张大了嘴,气却仍透不出来。忽然迷雾消失了,面前依稀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仿佛是杨宇的脸。他看着我的目光中满是怜惜。

  “杨宇,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会那样爱我,对不对?”

  我用尽了力气,朝他大声喊道。

  梦啊,就连在梦里,我也知道这是个梦。如果不是在梦中,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问他这种话。

  他朝我伸出了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庞。我就像是浮在了一汪chūn池水中,被清凉的水柔软地包拢了起来。

  “遥遥,是的,不管你变成怎样,我都会那样爱你……”

  他笑着说道。

  我被一种未可言状的幸福紧紧地抓住了。我望着他,不停地笑,然后又止不住地心酸落泪。我真是傻啊,他这么地爱我,我却为什么不相信他,结果现在和他相隔百年,我要怎样才能回去……

  我还没想出办法,面前的那张脸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我这才看清,这不是杨宇,而是楼少白。

  怎么可能是他!

  “杨宇!”

  刹那间,我心慌意乱,嘶声力竭地叫着杨宇的名字。楼少白却还朝我伸手过来,我一急,狠狠张嘴咬了上去。一种实在的感觉让我倏然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我不是在做梦,我的嘴里正用力咬着一根手指,舌尖碰触到的地方,还有一股怪味……

  房间里已经开了壁灯,楼少白不知道什么回来了,正坐在我chuáng边,用指头蘸了药膏往我的一侧脸颊和破损的嘴角抹,而那根指头,现在被我紧紧地衔住,他正惊异地看着我,眉头微微皱着。

   《霓裳铁衣》清歌一片ˇ十六章ˇ最新更新:2012-01-0418:49:39

  我急忙松开了牙齿。他移开手指。我注意到他指腹上除了道牙印,还勾拉出了一道细长的银丝,是我的口水沾在了上面。我又觉得自己眼角似是还有些泪痕,急忙抬手想用衣袖去擦。他手上却已经多了块洁白的方帕,探身过来擦了下我的眼睛,接着又若无其事地低头,擦自己那根沾了我口水的手指。

  我有些尴尬,心中却禁不住纳罕起疑。早上此人还满身戾气,仿佛地狱里的无常,把我关在房间里自顾扬长而去,现在竟然又仿佛什么事没有,心平气和地往我的脸上擦药,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想起刚才的那个梦,我依稀记得自己到了最后仿佛在大叫杨宇的名字,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叫出来。若是被他听到,只怕又要费一番口舌。

  我压下心中的不安,慢慢坐起身,拉好了身上睡得有些凌乱的衣服。见他指头上又挑了簇rǔ白色的药膏朝我的脸伸了过来,有些不习惯地侧过脸闪避,却被他用另只手挡住,qiáng行将我的脸扳向了他,说道:“还没擦好。”

  我屏住呼吸,忍耐地等着他把手指头上的那簇药膏都抹到了我的脸颊上,一阵清凉的感觉。他擦完了,又端详了我片刻。

  “那家旅馆已经被封了。那个女人和打你的人,现在在牢房里。你说怎么处置?”

  他一边说,一边拿过刚才的那方帕子,随意抹了下手指上残余的药膏,丢到了一边,然后看着我。

  我说道:“我要是没记错,如今也算是共和约法社会了。依照法制就是,问我做什么?”

  他目光微微一闪,神色里已经带了几分嘲讽之意:“看不出来,你倒满口时新的法制共和。只可惜这一切不过是画饼充饥,自欺欺人。武昌辛亥之枪pào声犹历历在耳,转眼国家就不过从爱新觉罗姓氏的手中落入被英美诸国cao纵的袁氏股掌中而已。什么法制?谁的枪杆子硬,谁就说了算。”

  我默然。他这话虽然有几分刻薄,却也是一语中的。我依稀记得再几个月,仿佛南方多省就会爆发一场反对袁世凯直系军阀的北伐二次革命,虽然因为人心不齐一盘散沙而匆匆落败,但是盘踞各省的军阀却各自独立,此后征战不停,局势一片混乱。这样的世道,谈共和法制,确实是痴人说梦。

  “杨宇是谁?你做梦还在叫这名字,哭也是为他?”

  我还在怔忪间,耳边突然听他这样问我。

  我一惊,循声望去,见他正状似闲闲地看着我,目光里却带了几分探究和隐忍的不快。

  果然被他听去了。他没当场发作,忍到现在才问,已经叫我有些意外了。

  “没什么……,只是梦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qíng,有些难过而已……”

  我避开他的目光,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却听他哼了一声:“早上刚没了个玉堂chūn,现在就又出来个杨宇。是不是就是这次帮你去劫狱的那个男人?”

  我心中一动。

  他这样问我,也就是说,目前为止他应该还不知道那个去劫狱的人就是通地七。

  “你误会了,真的没什么杨宇,只是我梦里梦呓而已,你听错了。”

  我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么那个男人是谁,帮你劫狱的那个?”

  他的表qíng显然不相信,却也没再追问,只是突然转问起了劫狱的事,口气像在审问犯人。

  “我高价访来的一个江湖人。”

  我照今天白天想好的托辞,立刻说道。

  一阵沉默,我略微有些不安,偷偷抬眼看向了他,心咯噔跳了一下。他的眉头拧在一块,盯着我,显然是完全不相信我的话。

  “池景秋,我本来还指望你对我老实jiāo代的。现在我失望了。你当我是傻瓜吗?我和那个人过了几招,此人身手了得,那样的qíng况之下也能逃脱,你一个养在深闺的女人,天大的手段也请不动这样的高手,让他冒死只是为去救你那个一文不值的老qíng人!”

  他顿了一下,微微俯身靠近了我,继续说道,“况且,要是我没认错,此人就是上次在公署把你劫走的那个人……我本来还相信了你前次的说辞。现在看来,你们早有预谋,只是被我撞破,你才自己演了一出苦ròu戏吧?”说到这里,他突然冷笑了起来,“我早上也只当那个唱戏的在放屁,现在看来,他说的也未必全是虚话。池景秋,看来我还是再次小看了你。你倒是qíng深意重的人,新旧两不忘。要你的新相好冒死去救老相好。那个唱戏的死得倒也值了……”

  我心头一阵恼怒,只是一时又无法辩驳。罢了,让他误会我因为旧qíng难忘去救玉堂chūn也好,否则就要用更多的谎去圆谎。面对这个男人,我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不想再费心力去编更多的谎了。而且在他看来,不管我说什么,这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不是吗?

  我咬了下唇,gān脆垂下了眼,一语不发。

  “那个人和你到底什么关系?你老实jiāo代了,我或许还会既往不咎。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耍心眼……,你知道,我对你已经够有耐心了。人要有自知之明,懂得什么是见好就收。”

  我的沉默仿佛惹恼了他,他突然提高了音量,一只手拢在了我的颈间,迫我抬头与他对视。

  我望着他,深深吸口气,有些无奈说道:“楼少白,你就是审问我到明天,我也就刚才的那几句话。”

  火星子在他眼中迅速噼里啪啦地迸溅了开来。他拢住我颈项的手忽然加大了力道。我呼吸一下困难起来,耳鼓轰轰作响,头脸皮肤下仿佛有万千的细小针头在不停地扎刺着我。就在我憋得快要透不出气用力踢打他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手,我被甩到了chuáng上,趴着难受地咳嗽个不停。

  “你的那个新qíng人,虽然逃走了,但背部受了枪伤,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取不出子弹的。我已经对所有的中西医馆都下了知照。只要他敢去,我就一定能抓住他。除非他不求医,自己伤重感染而死……但是你放心,只要我抓到他,我一定会把手刃qíng人的机会再次让给你。反正已经杀了一个,再多一个,我想你也不会介意……”

  他看着我,冷冷说道。

  通地七果然受伤了!

  全城被楼少白这样控制着,通地七又受伤了,身边还带着个娇弱的千金小姐,他能躲到哪里去?万一真的伤重不治……

  我脸色微微一变。

  楼少白千方百计想要抓到通地七,并不是要他的xing命,只是要利用他一身的盗墓本领。而依通地七的xing格和一身的本事,必定也不是甘心受制于人的,这两人这才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现在他受了弹伤,与其带着池小姐躲躲藏藏诸多不便,甚至随时会感染而死,那我宁愿他早一点被楼少白找到。只要人在,那就什么都有可能……

  一定是我有点难看的脸色更加激怒了楼少白,他突然站了起来。我抬头望去,见他yīn沉着脸,慢慢地伸手去解自己领口的铜质纽扣。

  我刚才还在为通地七担心的心思一下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睁大了眼,看着他一颗颗解开了衣扣,甩掉外套和里衣,然后伸手去解裤腰上的皮带。

  “你gān嘛?”

  我坐直了身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紧张。

  “你说呢?你是我楼少白明媒正娶的女人。以前的我就当过去了,现在竟然还和外面的男人勾搭在一起。那个唱戏的说和你睡过了觉,池景秋,你是真被冤枉了,还是一直在我面前装清高?嗯?”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清歌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