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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骨_尤四姐【完结+番外】(31)

  南钦仰在chuáng上发怔,转了一大圈,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楼下传来砧板上切姜的声音,莫名让她觉得安心。她还是渴望他的,不管寅初对她怎么样,良宴才是能叫她安定下来的。

  下午的班上得云里雾里,忙碌着还要不停看钟。没有梅宝的报时,总觉得会错过下班时间似的。

  “怎么啦?今天有约会呀?”对面的财务阿姐时刻紧盯她,有点风chuī糙动,马上伸过头来问。

  南钦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肯定是的,gān什么要隐瞒呐?”她眨眨眼,又眨眨眼,“男方是gān什么的?”

  南钦悻悻的,“没有什么约会呀,不要瞎猜。”

  那阿姐的啧啧声简直是个奇迹,快得叫反应不过来,“当我是外行啊?这种腔调嘛,我一看就知道了。没有约会会不停看时间?长得漂亮就是吃香哦,这么快就有下家了。嗳,等下我们一道走,正好给你把把关。”

  南钦无可奈何,中年妇女的好奇心向来杀伤力极qiáng,要阻止她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时间静静流淌,没消多久就六点了。南钦收拾好手上文件,那阿姐上来挽她手臂,欢欣雀跃比她还兴奋。连拉带拽拖到洋行大门外,对面马路上停了部车,一个漂亮的青年倚门站着,打扮光鲜的,手里拿着玫瑰花,格外有种受重视的感觉。

  “哎哟,不错嘛!”阿姐拍拍她的胳膊,“小伙子卖相好的,不过好像很面熟,哪里看到过。”

  南钦心道大概是报纸上看到过吧!也不便说什么,含蓄地挥了挥手,“那我过去了,阿姐明天见呀。”

  “好的好的。”财务还冥思苦想,忽然想起来,一拍大腿,“咦,带这样吃回头糙的呃?”

  良宴把花塞到她手里,南钦抬眼看他,他的脸浸金色的余晖里,没有锋棱,有浅浅的温qíng。他望着她笑,唇边两个俏皮的酒窝,“我们先去吃小吃,小萝卜鸭舌汤,堂吃可以管饱。吃完了到大光明,电影七点半开场。有一个半小时吃饭,足够了。”

  南钦脸上有了笑意,和他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不像别人,永远让她感觉不自在。她低头看怀里的花,香气不甚浓郁,但是红得火一样,能导暖她的心。

  他携她上车,回到了初初恋爱时的感觉。珍视她,呵护她,他有段时间似乎淡忘了,所以失去她。现在寻回来,要比以前更加小心。再想让她冠上他的姓,势必要加倍付出。

  横洲路上的小店面积还不及陏园半个厨房大,紧凑地摆着五六张小桌子。他们择了个角落坐下来,在一片热气腾腾里喝汤,咬住鸭舌跟上的软骨抽出来,动作世俗而快乐。良宴是贵公子,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咬得急了甩了一脸汤。南钦笑着抽出手绢来给他擦,他借机抓住她的手,悄悄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这样遮遮掩掩的小动作是幸福的催化剂,甜腻得五脏六腑运转不过来。

  时候差不多了去大光明,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人来人往。良宴去买了汽水和爆米花,捧过来给她,不防边上咔地一声,是行军礼的响动。回过头去看,那人挺胸收腹叫了声“总座”,对南钦敬个礼,“夫好!”

  良宴的手下很多她没见过,只有颔首微笑。

  “高团长啊!”良宴抱着零食却故作威严,“军需处的报表送到你那里了么……哦,不说了,我该入场了。”语罢拉着南钦匆匆去了。

  高团长的女伴侧目不已,“冯少帅和夫人不是离婚了吗,怎么还在一起?”

  高团长哈哈一笑,“离婚是做给外界看的吧!正室不把位置腾出来,冯赵怎么联姻?叫赵大帅的千金来做小?不能不能!”

  ☆、33

  电影院里常年拉着厚厚的窗帘,虽然人多,还是一股森冷的寒意。夹带着人气的寒意,说不清的怪诞的味道,让人联想到地下室。良宴让人买来的票子,位置自然是顶好的。阶梯式座位的正中间。近了要仰头,远了看不清,间隔四五排,再合适也没有。

  这场电影到底放的是什么,南钦一点都没记住。只记得良宴一直攥着她的手,全程的,从开场一直到谢幕。

  出来的时候天下大乱,几乎泄洪一样,乌泱泱到处是人。良宴怕被冲散,紧紧把她护在胸前。街上更无序,汽车和行人搅合在一起,动弹不得。还好他有远虑,车子停在边上巷堂里,步行过去几分钟,拐个弯就能绕开人流。

  两个人在寂静的弄堂里缓步踱,他时时转过头来看她,一遍遍,看不够似的。南钦拿扇子遮住脸,“你看什么?”

  “看自己的太太都不可以么?”

  她在扇子后面红了脸,“谁是你太太!”

  良宴笑起来,“我有几个太太,你不知道?”

  他携她上车,发动了车子又不忙驶出去,顿住了问她:“回陏园吧,好不好?共霞路不要去了,你的东西我让人收拾回来。大昌的工作,你要是愿意可以继续做下去,做得厌了再辞掉,我不bī你。”

  她斜着眼睛看他,烧了几顿饭,请她看了场电影就想把她哄回去,太便宜他了!心里其实并不抵触,面上却要佯装,“我不回去,就这么回去太没脸了。”

  他拧过身来望着她,“那你要怎么样呢?我已经痛改前非了,你还不肯原谅我么?你看你跑出来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我油都熬gān了。睡不好吃不好,这么下去不成事啊!”

  她把架子搭得很高,女人有权利使xing子,现在好说话,回去了只怕镇不住他。她别过脸道:“再容我想想。”

  她能松口已经很令人欣慰了,不能bī得太紧,她不吃这套。良宴喜不自胜,点头道:“再考虑考虑也应当,只是时候不要太长。北方战局表面上稳定,暗流却很汹涌。万一打起来,你一个人在外我不放心。”

  提起战争就叫人恐惧,她惶然问他,“你会亲自上阵吗?不是说指挥官坐镇后方吗?”

  他笑了笑,“那是战局还能控制的qíng况下,损兵折将后,我不上阵谁上阵?”

  各地军阀和中央政府的关系其实并不紧密,面上归附,根基未动,彼此也是互不信任。割据一方,要紧的是守。大战来袭得殊死搏斗,不斗就会被吞并,所以每一场战斗都是为自己,尽心尽力不在话下。

  没有军功的少将多少期待有机会证明自己,女人却不这么想。战争意味着死亡,意味着流离失所。他平时多风光,打仗时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南钦伸手拉他衣角,“咱们兵力不弱,对不对?”

  他抚抚她的发,“我会尽我所能,别担心。”

  回到共霞路,他送她进门,竟都有些依依不舍。他靠着门框说:“我能不能留下来?睡沙发也行。”

  她嗤地一笑,“不行,快回去吧!”

  真像回到以前,能看不能碰,一股抓心挠肺的感觉。他想耍赖,又不好意思,犹豫了再三说:“好歹赏个告别吻吧!这么回去叫我怎么睡得着?”

  做了一年夫妻,这种qíng形下却还是羞答答的。两个人都扭捏,南钦靠过去一点,在他颊上亲了下,“听话,回去吧!”

  他立刻追了上来,扣在怀里狠狠地索取,怎么都不够,拆吃入腹才能解渴。边吻她,手在四处游移,喃喃着叫她囡囡,把她抱进厅房里。

  “忍不住了怎么办?”他在她耳边嗡哝,带着哀恳的语调。

  南钦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压在沙发里。身体紧紧贴着,他的每一分yù望她都清清楚楚感受到。她要难堪死了,这么个粘缠法让人招架不住。她必须拒绝,可他浑身上下像长满了手,她连抵抗都显得无力。

  将夏的天气,旗袍袖子裁得短短的。他心急火燎从袖口探进去,伸了一半,因为太窄被卡住了。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动作和表qíng都有点蠢样。南钦忍不住发笑,“叫你别乱来,看看,这下子好了?真笨!”

  他懊恼地瞪她,“下次做大一点,这样太不方便了。”

  她啐他,“你当我和你一样傻?”

  他绝不承认自己傻,手指头正戳到她腋窝里,使了坏挠她痒痒,“你再说试试!”

  南钦顺到地上去了,笑得那模样,真是花枝乱颤。良宴来抱她,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这么小小的个头,他却控制不住她。几个回合下来功败垂成,自己倒险些搭进半条命。

  他把脸贴在她胸口,她从来都是瘦瘦的,没有前凸后翘的身材。不把头发盘起来,冷不丁一看像个学生。男人都爱女人波澜壮阔,可是她的盈盈一握更能牵制他的心。他深深嗅一口,不说话,觉得这样就跟满足。

  南钦搂住他,“良宴,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他嗯了声,“你说,我听着。”

  的确有一车的心腹话,她酝酿了很久,然而还是说不出来。她叹了口气,“我该休息了,明天要上班的。”又问,“你还来给我做饭么?”

  取经取了一半,焉有临阵脱逃的道理?他说:“来啊,不来你吃什么?我那里工作轻省,有的是时间。虽然你嫌我手艺不好,但有现成的吃总比回来清锅冷灶好。”

  她暗暗欢喜,渐渐那欢喜扩大,把整颗心都撑满了。其实他手艺大有长进,现在想来,简直比陏园的厨子做得还要好。她不嫌他手艺差,只要他能来,让她看见他,她就觉得心满意足了。至于回陏园,她既然舍不下他,终究要回去的。只不过现在的生活是她向往的,一旦离开这里,等于重新回到他搭建的笼舍,又得继续以前的沉闷。她也有私心,幸福能延长就尽量延长,也算她生命里一次勇敢的反抗修成了正果。

  在她看来她和良宴的问题解决了一部分,剩下也没有什么值得挂怀的大事了。第二天上班更有jīng神了,进了办公室,脸上隐约带着笑,叫对面阿姐叹为观止。

  “爱qíng的力量无限大呀!以前天天苦大仇深,今天吃了蜜糖,全灌到毛孔里去了。”财务怨怼地瞅着她,“难怪我给你介绍朋友你不哼不哈,原来是旧qíng未断。那为什么要离婚啦?夫妻吵架么,呕两天气就算了,又是搬家又是登报,弄得像真的一样。”

  南钦没法向她解释,只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我昨天可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啦?”边上的男同事也很喜欢听新闻,拔长了头颈前倾着身子,“昨天有什么事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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