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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风景的房间_约耳【完结+番外】(28)


  “你在gān什么啊,没睡醒么。”程冬伸手给他拉下拉链,原殷之长手长脚的,被裹一夜简直受罪。
  “帐篷里有壁虎。”他闷闷地说。
  程冬忍住没笑出声,掀开帐篷往里看了看:“晚上给你撒点儿花露水,虽然作用不大。”他转过脸来,“不过谁叫你要跑来这里。”
  原殷之把睡袋卷一卷,扔进帐篷里,他现在浑身不舒服,只是臭着脸:“那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把我话当耳边风?”
  提起这茬程冬就扭开脸:“待会儿进来吃早餐。”立刻脚底抹油了。
  留原殷之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那对他很感兴趣的母jī一直绕着他转,咕咕咕,咕咕咕。
  程冬进了屋也从窗口偷瞄他,这太奇怪了,原殷之昨晚空降简直没把人吓死,幸好这波先遣人员都不认识原总,不然也算是个大新闻了。程冬一边想着,一边将芒果饭分成了两份。他又抬眼看了看原殷之,男人拿着电动牙刷站在院子里的水龙头边,震动声音又吸引了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猫,站在他头顶的架子上,老想拿爪子够他手里的东西,原殷之看起来要崩溃了。
  程冬杵着案台,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原殷之憋屈得很,却并没有打算打道回府,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如果这是巴掌后的甜枣。
  程冬看着原殷之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了猫的后颈,便立刻引来大娘的骂声,只好咬牙切齿地放开,那猫扭身就是一爪子,把他手背挠出了三条血痕,程冬连忙跑出去。
  如果这是巴掌后的甜枣,他本该不予理会的,哪怕张口接了,也该将其视为职业涵养,金主要玩这样的感情游戏,便陪人玩,而不是打心底里……
  程冬抓过原殷之的手,皱眉去看那血痕,男人便趁机凑近他,在他耳边说:“帮我舔舔,唾液有抗菌剂。”
  而不是打心底里,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被牵扯心脏。
  程冬木着脸,把原殷之的手拽到水龙头下,乡下的水龙头可没有jīng密的控压系统,原殷之被那水流打得倒吸一口凉气。
  但他瞥见程冬轻轻蹙眉,眼里的心疼藏不住,便觉得这点儿小伤也不算什么。
  在会做芒果饭的大娘家住过一晚后,团队继续深入腹地,环境也变得越来越糟糕,之前好歹有自来水能洗澡,之后就只有溪水和藏了无数虫子的木质吊脚楼。
  偏偏只有到这些地方,才找得到那些年迈的,不肯挪地儿的老人家,他们往往有最原始的唱腔,也有最准确的词源。
  程冬觉得这一路上收获颇丰,已经完全投入到考察中去了,而这里的人也都有过考察经验,对艰苦环境适应良好,整个队伍里,就只有原殷之随时处于崩溃边缘,队伍里甚至已经有好事者在给他取“公主大人”之类的外号。
  这跟遛狗一样,是个错误的决定。
  这天程冬独自出门,要去拜访住在山腰上的一个老人家,先遣人员并不是音乐组的,他们只负责后续团队到达这里的路线和吃住安排,自然没兴趣陪程冬去,而原殷之,因为严重的水土不服,吐过几轮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程冬在走之前给他的房间里准备了热水瓶和土家药,原殷之还是执意裹睡袋,实在是怕了一掀开被子就发现只巴掌大蜘蛛的情况。程冬没想到他那么大人了,还跟小女生一样怕虫,只好每天让他生活在花露水味道里,他出门之前,原殷之只从睡袋里露出一张憔悴苍白的脸,还不忘调戏他:“你学会他们的情歌没?回去唱给我听。”
  程冬没理他,嘴角却不免弯起来。
  原殷之在房间里昏睡了一整天,醒过来后发现窗外都黑了,只有连绵不绝的虫鸣和几声狗叫,他从睡袋里挪出来,掀开门帘,这里都是那种雾蒙蒙的灯泡,晚上开着窗,还被风chuī得一直摇晃,他在几个正在玩牌的工作人员里找了一圈,没发现程冬,就问了句。
  “噢,还没回来吧。”回答他的人心不在焉,“这么晚没回来,估计是住山上了吧。”
  原殷之打开手机,信号微弱,除了几条翟洁发来的短信,没有任何新消息。他觉得程冬要是今晚不回来,也会跟自己说一声,何况他原殷之还病着,这家伙也该懂得敬业对象该是谁吧?
  结果无法拨通程冬的电话之后,原殷之慌了。
  “联系不上,喊几个当地人跟我一起上山,有认得路的吗?我们得去找程冬。”
  玩牌的那几人显然没听进去,随口答他:“都这么晚了,这些乡下人早就睡了,这里信号不好,打不通正常,等明早再说吧。”
  原殷之还没碰到过吩咐不下去的状况,皱起眉来,但眼下境况不同,他也只能亲力亲为,问了当家的房间,隔着门帘把那当家的夫妻俩喊起来,人正要对他发火,他就把整个钱包塞了过去。
  他这次现金带的不多,但这里的人肯定兑不了支票,本来还担心钱不够,但那当家的听闻他是要找那个年轻小伙子,当下打电话披了衣服,要把邻居都叫上,上山找人。
  “你不知道,咱们这里环境好,蛇都能爬洗衣机里,山上更是危险,还有láng呢,那小伙子虽说跟我们走过几次,认得路,但万一跌跤了,晕在哪里给láng叼了怎么办。”当家的说着,还把钱包还给原殷之,“你们来的时候就给了我们一大笔费用了,保证你们安全是职责。”
  原殷之接过东西,深吸了口气,对方那番话像是重锤,他本来身体就虚,这时候觉得被敲得脑袋发晕,然而此时已经没时间耽误了,好心的邻居已经被召集起来,他也套了冲锋衣,借了手电筒一起上山。
  而这个时候的程冬,并不是独自一人,他跟一个发着抖的姑娘藏身在山dòng中,已经两个小时了。
  这里的山连绵不绝,一座连着一座,植被茂盛,很容易迷路,两人早已经辨不清南北,程冬还受了伤,手臂上被柴刀拉了一条大口子,血还没止住。
  手机摔坏了,不仅没有信号也拨不出紧急救援号码。
  他抬头看向山dòng口漏进来的一缕月光,觉得越来越冷。
  “你别哭。”他对小声啜泣的姑娘轻声说,“我们还有希望,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应该离我住的地方不远,那里有个人,要是我不在的话,一定会生气的。”
  他气若游丝:“那么远都找过来了,这次他肯定也能找到我。”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有细微的人声,那些踏碎枝叶的动静像是巨大yīn影,密不透风地罩过来。
  姑娘捂住了嘴,喉咙发出绝望的哽咽声。
  那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边jiāo流着听不懂的方言,程冬仔细辨认,然后他看到dòng口的那缕月光被遮住了。
  他咽了口口水,凑到姑娘耳边,将声音压低到极致。
  “我把他们引开,你跑。”
  那把划伤他的柴刀伴随着yīn冷的风声,劈开了遮掩物,程冬以最快速度滚出去,撞翻了拿柴刀的人,然后他朝前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你等等我,你怎么能一个人跑!”
  那些人好歹看电视,能听得懂普通话,视线不好,也不知道刚刚跑过去了几个人,当即全部追了出去。
  两分钟后,山dòng里爬出了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她粗喘着,朝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第26章
  
  白小雯的鞋早就咧了大口,她的脚掌边缘全是烂的,以至于当她发现有人朝自己这里来,电筒灯光四处晃着的时候,她没能刹住车快速躲开,被逮了个正着。
  那一瞬间白小雯只想往来人手上夺过武器,最好是那把她畏惧很久的柴刀,自行了断,然而紧接着她发现,那些人手上顶多有几支棍棒,她还听到了久违的普通话。
  “救、救命。”白小雯被人拉起来,她太久没有说过话,舌头好像不是自己的,“救命,我被拐了,他们追来了。”
  “你说喃?被拐了?”当地人咋呼起来,原殷之借着光亮看了看那姑娘,也有些震惊,随即掏出电话准备报警。
  “有个男的救我了,他、他救我了。”白小雯费力地扭过身去,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臂,却也不晓得该往哪里指,“快去救他,他要被砍死的。”
  原殷之的手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但她的慌乱和劫后余生却是明明白白不做假的。
  “他在哪里?”原殷之推开旁人,上前问她。
  白小雯抬起头,这就是那个说普通话的人,她心里更觉得踏实,理清了思路:“我跑了大概……十几分钟。”她抬头看看月亮,又努力回忆道,“他们来的时候,是背着月亮的,然后救我的人把他们往回引开了,他们在东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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