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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第一初恋_水阡墨【完结】(16)

  “哎哎,于雅致”

  他按住我的肩,我的身体起伏在沙发上,他的脸压下来,有些灰心:“……我爱上了。”

  他走了,我坐在沙发上呆呆地啃苹果。

  在师娘把我介绍给于雅致之前,她给于雅致介绍过不少女孩子。有一回师娘叫我去帮忙做饭,我在厨房里择菜,那姑娘骄傲地在客厅里跟于雅致谈中美关系,他偶尔回应,gān巴巴的。我在厨房里笑得肚子都快破了,最后于雅致落荒而逃,那姑娘后来逢人就说,研宄生院的于师兄空就是摆着好看的,其实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呆子。

  反正我跟于雅致都是老师的学生,在一起相处的熟了,师娘有天猛然开窍,日久生qíng才是真爱,就把我们俩凑做一堆。

  也只是在一起,并投有刻意去谈过爱qíng什么的。

  我们更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现在他跟我说,他爱上了。

  可我没有。

  电影《2046》里的梁朝伟有句经典台词:爱qíng这东西,时间很关键。认识的太早或太晚,都不行。

  是的,都不行。

  叶榛跟我不行。

  我跟于雅致也不行。

  第五回他把我烧得灰飞烟灭也好,反正没了光,这黑暗的世界也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1】

  去乡下要坐两个小时的汽车,到了县城里再雇黑车到下面的乡镇上。

  爷爷家的房子在镇子的东头,推开家里的窗户就能看见茫茫的山群,就能看见埋着老唐尸骨的地方。看起来很近,其实走起来很远。不过老唐一睁眼就能看见自己长大的地方,也许就不会寂寞。

  刚走到镇上,大伯家的儿子唐骏已经等着了。他不像在大山里跑的孩子,长得细眉细眼的,说话也和气。堂哥先把我们带到他们家在镇上开的超市,大伯和大伯母已经做好了饭。堂哥把爷爷奶奶也接过来,小梨子嘴巴抹蜜,白嫩嫩的孩子太公太婆喊个不停,逗得人合不拢嘴。

  在饭桌上,奶奶又冷不丁地问:“小梨他爸快回来了吗?”

  田美女面上一僵,我笑着点头,“快了快了,前些日子还打电话说快回来了。”

  “是啊,结婚那么久,小梨都这么大了,我们连人都没见过。我们这镇上当兵的,也是几年不见人影,好多订下的媳妇都huáng了。”奶奶哼一声,“要不是有了孩子,我看这事儿也得给他huáng,家里没个男人算是什么事儿?!”

  老唐根本没将我离婚的事跟家里说,田美女也没说,嫌丢人。大山里民风淳朴却也落后,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连领结婚证都领不出来,还不太懂事,娃娃就已经生了一两个了。可是离婚这种事就丢人丢大了,用老唐的话说,那得跳河,全家人羞得跟着跳河。

  于是这谎每年都得扯一回,就为了我们老唐一族能在村里挺起胸过日子。他们听得不累,我说得都累了。我给奶奶夹菜,嬉皮笑脸的,“奶奶说得对,过几天我就跟他huáng了,咱净落个漂亮儿子,够本儿!”

  大人们都笑起来,说我没正行。可我一向这样,与众不同。

  田美女什么都没说,可是桌上再没动筷子。

  晚上我跟她躺在chuáng上,外面有清幽的月光洒窗,她突然问:“你跟于雅致处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跟田美女坦白从宽后,我恨不得咬舌自尽了,“分了。”

  “真分了?”

  “嗯。”

  “我想也是。”田美女哼一声,“你的心就没放人家身上。”

  “那是,我就一颗心当然好好藏我家衣柜里,带出去丢了怎么办?”

  “你还怕丢啊?你压根就没找回来。”

  我闭嘴了,搂着儿子顺毛。越说越矫qíng了,电视剧里的对白都出来了,娘儿俩一股子琼瑶味儿。在我快睡着的时候,田美女突然说:“果果,妈对不起你。”带着隐约的哭腔,让我很难受。老唐还在的时候,一直把田美女当仙女供着,这么多年,我从没听见过他们吵架,也从没见妈妈哭过。

  这些年妈妈表面上还是那个爱美爱打扮的田美女,可失去了老唐,她就失去了全部的世界与青chūn。对于她来说,若在我与老唐之间选一个,她犹豫后一定会选择老唐。因为老唐只有一个,女儿还可以再生。小时候我还委屈地指控她,如今长大了却能明白这份心qíng。

  将一个男人爱到骨子里的心qíng,什么都不再重要,失去了他就失去了全部的心qíng。妈妈越来越多的白发只能用焗油来掩盖,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深,一夜之间如褪色的花朵,从光彩照人到憔悴不堪。

  这样憔悴的脆弱的妈妈,在我的心里依旧是个大美女。即使爸爸不在了,我依旧把妈妈当仙女供着。

  我有妈妈还有儿子,我要成为他们的依靠。

  也许现在不行,不过有谁生下来就是八面玲珑,无所不能的?成长是需要代价的。对,也许现在不行,但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他们的依靠。

  次日大早,我跟田美女收拾了一些供品上山去扫墓。坟前很gān净,堂哥唐骏每回上山都帮着打理。我上了香,又把老唐的照片擦gān净。他笑容纯粹,不带丝毫老态。我的爸爸永远也不会老了,也不用为他不争气的女儿cao心难过。

  田美女招呼小梨子,“小梨,来给外公磕头。”

  叶梨看看外婆,又看看外公,笑眯眯地凑到墓碑前在照片上亲了一口。

  我忍不住笑起来,抚摸了一他的小脑袋。田美女也笑起来,把他抱过去开始念叨,“老唐,你看我们外孙多可爱啊!当年要是果果真不要孩子,你在地下哭都来不及。你放心,我跟果果都过得很好,很舒坦,并不是少了就过不下去了,所以你就安心在下边儿待着,多攒点钱……你以前还答应果果买别墅哪!唉,不知道下面的房价贵不贵,等我去找你时,你可不能舔着脸让我再住家属楼了啊……”

  真是有田美女的风格,能把死人念叨活。

  我烧了点纸,留我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唠叨,抱着小梨子去附近摘野酸枣。在城里长大的孩子见什么都新奇,不像山里的孩子,放学后就挎着篮子去山上摘茶子。我小时候每次到乡下都缠着堂哥带我上山抓松鼠,堂哥跟我说山上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虽然每次我都记错,不过也从食物中毒中得到过教训和经验。

  “妈妈,这酸枣真酸……啊?妈妈那是蘑菇吗?……别摘了妈妈,那是毒蘑菇……”

  “你小孩子懂什么,你看这蘑菇多好看,山里的东西多新鲜。”

  “大伯说山里越好看的东西越不能碰。”

  “他连高中都没考上,大学勉qiáng毕业,你说该听妈妈的还是听大伯的?”

  “听大伯的!”叶梨毫不犹豫。

  “……妈妈偶尔也有对的时候。”

  “gān爹说只有决定生下我这件事你gān得漂亮。”小东西凑过来,扯住我的脸,往两边一拉,“妈妈,我现在正是模仿能力最qiáng的时候,你不要做坏榜样啊,电视上很多小孩予就是这样学坏的……”

  ……

  好吧好吧,我真是怕了他了。父母都怕自已的孩子不够聪明,可是小孩子太聪明也是件恐怖的事qíng。我兴趣缺缺,在他面前完全拿不出大人的威风来。他爹把我吃得死死的,他也把我吃得死死的,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命里就不能沾个“叶”字?沾了就万劫不复。我只好寻了个gān净的地方,一躺,学那愁苦的文艺小青年望天。

  叶梨估计怕他美貌的妈妈从此一蹶不振,忙趴在我怀里装乖,“妈妈,我爱你。”

  我敷衍地“嗯嗯”两声,新世纪的好医生绝对架得住无产阶级的糖衣pào弹。

  “妈妈,我说的是真的哦。”叶梨捧住我的脸亲了亲,大眼睛含着笑,“我最爱妈妈了,我最爱你了。”

  我怔了一下,这张脸,好像是某个人的真人缩小版,口口声声跟我说,我最爱你了。爱?爱什么呢?好像……从来没听某个人说起过。他只是说快了。什么快不快的,不过是哄着我玩的——好像平静的心湖上,掉了一滴眼泪,涟漪阵阵,波光四起。

  我抬起手背捂住眼睛。

  “妈妈,你怎么啦?”

  “风太大眼里进了沙啊……”

  叶梨终于不吱声了,我想他已经充分领会了他老娘的矫qíng。从还不会走路,他就被外婆搂着看大韩民国言qíng剧。当然,“风太大”“眼睛进了沙子”之类的台词,他已经从理论应用到实际。对于两岁就会跟大院里的小姑娘骗亲亲的垃圾孩子,作为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只能看着他在人生的歧路上越走越远。

  等我悲天悯人完毕,天色已经不早了,叶梨的两个口袋里已经装满了小酸枣。我牵着他找田美女一起下山回家。

  【2】

  那天晚上田美女没有吃饭就睡下了。

  我带着叶梨去大伯家找唐骏玩,他那个刚处了没多久的小对象也在,看起来挺文静的女孩。我重重拍了下叶梨的小屁股,“小梨子,这是你大伯的媳妇,叫婶婶。”

  叶梨不负我所望,甜甜一笑,说:“婶婶!”

  那女孩手忙脚乱的,脸都红了,不知道该应不该应。我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被唐骏瞪了一眼。他回头就换了一张温柔得恶心的脸对女朋友说:“果果她就这样,从小就坏,不用理她。还是我们小梨乖,可别跟你妈妈学坏了。明天大伯跟阿姨去山上抓小松鼠,带你去好不好?”

  我yín邪地嘿嘿笑,“这……恐怕不好吧……带着小梨子能gān什么呀……这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天当被地当chuáng的……”

  再看那女孩,脸红得都能染布了。

  我还当你多清纯无知呢,还不是心里别有dòng天?没等我再说出什么损话来,唐骏已经bào走了,脸红得跟关二爷似的,扑上来就要打碎我的天灵盖。我抢过小梨子,大笑着夺门而逃。

  大伯跟大伯母在外面剁ròu,明天有水饺吃,我坐到一边跟着剥韭菜。大伯把院子收拾得非常的整洁漂亮,门口还种了两株柿子树,苹果树、桃树和石榴树错落在院子里,树根下种着几色冬jú,已经抽出了嫩嫩的花苞。

  我看到jú花又不纯洁地想到huáng瓜,一边剥韭菜一边猥琐地吃吃笑。

  大伯母不知道我乐什么,没话找话,“果果,小梨该上幼儿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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