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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2_水阡墨【完结】(16)

  罗佑宁双手jiāo叠在身前,一点发怒的征兆都没有。事实上罗佑宁也不会发怒,他们中了对方下的套儿,可他也同样中了连环套,最后拍板的还是他。他深知道,事qíng发生了发火拿下属开刀也没用,不过是泄愤。他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只看他们中间有没有个明白人。

  不知道谁先开了个头:“罗总,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一句,其实那块地我们吃下也有点困难,虽然三角洲项目很喜人,但是那么大一块地建成豪宅区,怕是风险也太大。”

  “是啊罗总,我们买下的郊区那块地的拆迁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具体的项目成立已经要开展了,我觉得应该把那个项目立为重点,那边可是政府圏定的发展区域,现在荒凉了点,也就不出五年……”

  “是啊是啊,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对,没错。”

  就好像按了个开始键,会议室里热闹得好像讨价还价迎来送往的菜市场。没错,郊区那块地是不错,但是,和游乐园那块地比起来,不过是一整条猪腿ròu和一只猪脚的区别。

  傍晚时,开始下雨。

  “今年的雨特别多啊。”前台姑娘在楼下和苗桐一起躲雨,数算着,“几乎是一周一场,不过雨水充沛,我老家的苞米今年一定会有个好收成的,到时候我回家背嫩苞米给大家吃。”

  “好了,快走吧,男朋友来接了。”

  男孩子眉眼平顺,看起来是个温柔的人,将女友整个搂在伞下还数落她站得离屋檐太近身上都是水汽。前台姑娘脒着眼笑,冲苗桐摆了摆手,和男朋友依偎着走进雨水里。

  看这雨势只大不小,打苗桐电话给小莫拜托他晚上去学校接洛雨回家后,就打算回公司加班。可雨幕深处有人撑着把深灰色的伞走来,那身形无比熟悉,苗桐那一瞬间想起了电影里拿着巨大的黑色镰刀四处收割生命的死神。

  罗佑宁右手抄着口袋,脸上带着点危险的笑意,说:“苗总编,你脸色真差。”而后他说,“陪我去喝一杯?”

  酒吧这种地方苗桐是不太喜欢的,灯红酒绿的总有些莫名堕落的意味,唯一会拉他来酒吧的也只有谢翎。罗佑宁在吧台上跟她的胳膊挨着,好像是老朋友一样。

  “罗佑宁,我不想辩解什么。”苗桐说。

  罗佑宁一下子把调酒喷出来,女酒保嗔怪地撅了撅嘴,他做个对不起的手势,而后大笑着对苗桐说:“我今天在会议桌上等这句话等了一个钟头都没听见,我偏偏不想听你说这句话,你却说了,你说好笑不?”

  苗桐闭上嘴,棕色的一排酒瓶映出她略苍白的脸,事到如今,难道罗佑宁肯让她辩解?实际上她没什么好辩解的,知道源生中标的时候,她先是震惊,而后看到白惜言开心的脸又觉得庆幸。她并没有对罗佑宁有多抱歉,她该做的也都做了,对他问心无愧。

  “你相信不柜信都好,我没有骗你。“

  “那这是什么?”罗佑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在苗桐眼前晃了晃,笑道,“我还以为你真去给我当间谍了呢,还感功得不行,合着你这间谍都当到chuáng上去了。”照片里苗桐和白惜言相拥而眠并不清楚,从角度看,是从酒店卫生间里拉帘子偷拍,他笑道,“不用怀疑,现在的私家侦探乔装成保洁人员一点都不醒目,不过我也没那么龌龊要监督你,是吴小芳找人査的。这样看就知道你有多招她记恨了。当然,你也别恨错人,要恨就恨她好了。”

  苗桐呆呆的,半天一言不发。

  “你说要是这张照片流出去,以前吴小芳散播的那些谣言,是不是都成真了?你说再多都没用了。”

  “不……”

  罗佑宁捏过她的下巴,慢慢施力像是要捏碎她,冷漠地说:“你没有资格说不。”

  完了。

  苗桐脑海里一片尖锐的疼痛,完了。

  在酒店的套间里,想起苗桐那吓坏的眼抻,罗佑宁对着落地玻璃站了多久。

  吴小芳打电话过来,问:“你想得怎么样了?要怎么对付他们?”

  “谁说我要对付他们。”罗佑宁讥笑,“你白痴啊,现在要是把报道曝出来,还不如直接在罗氏的大楼上挂个大条幅写着,这事儿就是我gān的。”

  “你是不到huáng河心不死,那丫头最懂这一套了,恶毒得很。”

  “从头到尾,我只看到你对她恶毒,而她压根没把你放眼里。”

  电话那边喘了半天的粗气,几乎都能听到吴小芳咬牙切齿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从小到大她都不把我放狠里。你不会明白,她是怎样毁了我的人生。我怎么都无法蠃过她,那是因为我以前太老实力可能赢过她的唯一机会就是陪恶心的老头子睡觉。我才不希望她死,我希望她生不如死。”

  不过是你自己的好胜心把自己bī到这个地步而已。

  其实他何尝不是。

  “那就一起生不如死吧。”

  5

  苗桐胆战心惊地等了几天,没有听到任何的消息,她才想通,罗佑宁是要握着她的把柄另有用途。就好像变态杀手把人追进了衣柜里,而后坐在衣柜门口慢慢地磨刀,让人在死之前还要感受到漫长的恐惧。可苗桐也无法向白惜言求援,毕竟她给罗佑宁的竞标书虽是yīn差阳错,可在本质上也是背叛。

  人心qíng不好的时候,脸色肯定不会和气到哪里去,最近晨报分社编辑部弥漫低气压。众编辑记者们都觉得喘不过气,猜苗楣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刚转正的摄影师是出了名的猥琐,在餐庁里头头是道地分析,女人长期没有男朋友缺乏爱的滋养,不仅更年期提前还会心理扭曲。

  丛曼和同事吃过饭,发现苗桐在办公室里根本没出来过,想了想,跑去敲门。

  苗桐应了声,她推开门,屋子里像是被烧着了似的,满是烟味。丛曼站在门口问:“苗总编,要不要给您叫个外卖?”

  “不用了,谢谢。”苗楠说。

  “哦。”丛曼站在门口没动。

  苗桐问:“还有什么事吗?”

  丛曼本该gān脆地走了,却脱口而出:“无论遇到什么事qíng都请您想开点儿,您人这么好,上帝会对您好的。”说完不敢再看苗桐径自出门去了,留苗桐石化了一会儿,才揉着鼻根苦笑起来。明明是来替人家做间谍的,心肠这么软怎么行,真是愚蠢。而把她留下还悉心栽培的自己才是更蠢的那—个。

  朱玉坷工作完找苗楣吃饭,就近选了一家生意很好的茶餐厅,在十六楼,隔着玻璃能看到楼下郁郁葱葱的政府公园。关于苗桐不想让她去家里做客这件事,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要做朋友,就真的不能再提了。

  正听着朱玉珂抱怨他们那个有qiáng迫症的总监,突然朱玉珂的笑容僅在脸上,面色复杂地盯着地的身后。苗桐扭过头,白惜言正带着他们公司的那个秘书兼法语翻译袁佩佩走过来,与苗桐四目相接也是一愣,接着走过来,把手放在她的头上:“小桐,这个时间来吃饭,你中午又没吃?”

  完全是数落小孩似的口气,苗桐略尴尬地拉下他的手,跟笑得像只賊猫的袁佩佩打招呼:“佩佩,你也来了啊。”

  袁佩佩笑着说:“是啊,男人谈事qíng不是都要带上一个大美人嘛。”眼睛落在苗桐对面的人身上,她“啊”了一声,“朱玉珂小姐啊,光在电视上看到就够漂亮了,没想到真人更好看啊。”

  朱玉珂微微笑着冲她点头,但眼睛还是放在白惜言身上,那眼神让苗桐有种领地被侵犯的感觉。

  白惜言这才注意到苗桐对面坐着的人,这下是真的愣了:“……苒苒?”

  “惜言哥。”朱玉珂说,“真的好巧,我还说哪天找时间去看你呢。”

  苗桐陷进云里雾里,看了看白惜言,又去看朱玉珣。朱玉珂面从没告诉过她,她和白惜言是认识的。而且白惜言是叫她苒苒,一听就是小名或者昵称,而白惜言不会轻浮到在她面前叫一个不熟悉的女人的小名。

  这个想法让苗桐几乎转不过弯来,只能转会头又盯着白借言:“你们很熟?”

  白惜言看苗桐的样子根本就是呆了一样,也觉得不太对劲,点点头:“是亲戚,苒苒是二姐夫的表妹。她在本市工作,只是我们不太熟,没见过面。”转头对朱玉珂说,“你不知道苗桐是白家的人也难怪,小桐入籍的事二姐也没必要告诉你们本家那边。”

  朱玉珂只是深qíng地望着他,并不cha话。

  白惜言来这里是约了客户的,跟她们打过招呼就和袁佩佩去了贵宾间。

  苗桐和朱玉河都没有再动面前的食物,两人气氛沉闷地待了半晌,苗桐需要把思路从头到尾地理一理。从刚开始朱玉珂都在刻意隐瞒她和白惜言认识的事,而一直在打探白惜言的事。她无意中又被人利用了。

  “你这样有什么意思?你就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吗?”

  “有想到。”朱玉珂安静地说,“可那时我并没有想跟你做朋友,最后拆穿了也没什么关系。现在感qíng越好,反而越不敢说了,说了就肯定做不成朋友了。”

  苗桐开始揉额头:“你明明知道我不肯让你见他的原因。”

  “我知道的。"朱玉珂说,“刚才惜言哥根本就没看到我,他的眼里只有你,他对你真好,从小我就希望他这么看我。你懂的吧,对于从少女时期就见过他的女人来说,这一生要是想找到更称心的男人,太难了。”她说着突然落下泪来,痛苦地说,“如果可能的话,我真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他。”

  如今再说,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这样的话,就显得娇qíng了。又不是三流的家庭伦理剧。苗桐看她哭得厉害,连上演餐厅泼水戏码的心qíng都没有了。她可丢不起那个人,也没有觉得多么生气,只是从里到外的温度都被抽得gāngān净净的,大夏天的都从骨头fèng里冒凉风。

  “算了吧,就当我们从那一次采访后就没有见过吧。”

  “苗桐,我不会说抱歉的。”

  “正好,那三个字我也不稀罕。”

  苗桐终于明白了,她大概没有和女人做朋友的天分。

  她比白惜言先回家,女管家换了新颜色的口红,在电瓶车上还拿着镜子臭美。她跟苗桐熟悉后就露出了本xing,虽cao着嗲嗲的台湾腔却是个不折不扣的xing格恶劣又臭美的女孩儿,“苗小姐,你说这个颜色好不好看,香奈儿刚出的新款喔,好滋润的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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