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生一世/突然想要地老天荒_墨宝非宝【完结+番外】(25)

  果然,救援人有些卸了防备,弯下腰和他jiāo谈起来。南北跟在他们身侧,听不懂两人话,只在那个菲律宾人抬头打量她时,笑了笑。

  游艇上还有两个人,看到程牧阳浑身的伤都是自然造成,两个人又如此láng狈,也就没再怀疑,用枪比了两下,带着他们上了救援艇。

  “你刚才在说什么?”她小声,用法语问他。

  幸好两个人都在比利时住过,总有适合沟通的语言。

  “说我法国的华裔,带着缅甸籍的太太渡假,可惜碰上了bào风雨。”

  两个菲律宾人仍旧小声嘀咕着什么。南北不大放心,低声追问他:“他们在说什么?”

  他仔细听了两句:“在骂人。台风天气,还要出来救援外国人。”

  送到大船上后,船上的医生还特地检查了他们的伤势,南北的腿只是伤口太长,倒是不深。程牧阳的后背也是如此,没什么太大的危险。那个救援医生看到程牧阳的手倒是吓了一跳,连连摇头和他说着什么。期间,看了几次南北,她听不懂,仍旧坐在他身侧安静地听着。

  她似乎从医生的说话qíng绪中,猜到了什么。

  救援船上的布置都不是讲究,甚至谈不上什么摆设,就连两个人坐着的地方,chuáng单上都有淡淡的有色痕迹。分不清是没洗gān净的血迹,还是什么污渍。

  他的体温,又随着夜幕降临,高了起来。

  医生只给他拿来袋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水,挂在chuáng边的架子上。临走了,终于想起来问他要东西,程牧阳从黑色的防水袋里,拿出一本护照。

  医生又指了指南北。

  程牧阳解释了两句,反正是天灾,怎么说都可以。

  到深夜,有人来给程牧阳做例行公事的登记,顺便告诉他,台风实在太大,临时停靠在附近的岛边,等风停了再走。

  那个人顺便把护照,还给了他。

  等人彻底走gān净了,她终于伸出手,去试他的温度。

  仍旧在低烧。

  “习惯吗?”他用左手,把她的头往自己肩膀上靠。

  南北真是累急了,顺着他的手势,很放松地靠着他。

  “你以为我一直养尊处优?”她轻轻打了个哈欠,“其实,我小时候跟着小哥哥,哪里都住过,是个野孩子。”

  “我知道,”他近乎耳语地,逗她,“刚才在岛上,见识过了。”

  她脸有些红,丢开他不规矩的手。

  这样的气氛,终于让人能喘口气。

  南北也终于有机会,装作不经意地关心他:“你的手,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程牧阳想了想,“应该以后锻炼的好,能用用勺子,筷子都有难度。还好,我左手和右手一样,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她噢了声。

  过了会儿,又问他:“穿衣服可以吗?”

  程牧阳忍俊不禁:“可以,生活尚可自理,就是自卫能力,小幅度下降。”

  她的视线落在他包扎完好的右手上:“说不定佛祖是觉得你杀生太多,要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

  “屠刀,并不是真正的‘刀’,”程牧阳倒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妄念,迷惑,或是执著。有这些才有恶念,恶语,甚至是恶行。”

  南北在他肩头,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好长的话,说简单些?”

  “执迷不悟,”他笑一笑,声音倦懒,“这才是根源。不管是身份、地位、财富,还是美人,总要付出些代价,比如这只手。”

  他说的坦然。

  南北把手轻放在他的那只手上:“怎么会伤这么深?”

  “来不及用工具,”程牧阳的声音,低下来,“再慢一步我们就会被炸死,一只手换两条命,很合算。”她抬高视线,端详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没说话。

  过了会儿就缩起身子,钻到他怀里。

  程牧阳很快就睡着了。

  她关上灯,只有月光从顶窗透进来。程牧阳躺在她身边,把她搂在怀里,南北半梦半醒的时候,总能感觉他有时会动一动手指,在自己手臂上摩挲片刻,然后再继续睡下去。

  这种动作,像是下意识的。

  她靠在他身上,两个人穿着的都是菲律宾人提供的棉布衣裤,颜色偏深,倒像是qíng侣装。虽然在换衣服前,她用热水给两个人都擦了擦身上的污渍,却没有彻底清洗过,有些味道并不是很好闻。

  她抽抽鼻子,很羡慕他能睡得这么踏实。

  看那袋子药水快要用完了,她轻轻按住他的左手,把针拔了下来。

  她回国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在缅甸。他们无论做工,或是农闲,都喜欢穿拖鞋,总有人说是因为天热、雨水太多,或是太过贫穷的原因。

  其实,只是为了拜佛方便。

  就如同出家人会削发赤足,信佛的人所追求的,都是“上可知天,下可会地”,对佛祖坦诚内心。佛堂外,瓷砖地面常因骄阳而滚烫,走上去都落不下脚,可却没人违背这个习俗。

  这就是他们的信仰。

  而她在那里,从没拜过任何佛。

  不是不信,而是太信。她第一次见到吴成品的时候,就对他说过纵然双手血腥,但总要有个底线。她还说过,不要瞧不起缅甸这个国家,他们的仰光大金塔,立在那里两千多年,肯定会去照应自己的子民。

  她一直相信,所谓的因缘果报。

  而她也听得出,程牧阳刚才说的话,也是这个意思。

  只不过他是在说他自己。

  程牧阳睡了两个多小时,醒过来。他以为她睡着了,没想到在试图挪动身子的时候,南北忽然就睁开了眼睛:“醒了?”

  “你没睡?”

  “你睡,我怎么敢睡,”她捂着嘴巴,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哈欠,“我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不管怎么说,现在是敏感时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她还记得,在缅甸时,那些反政府军和政府军的对峙,也非常激烈。

  绝不亚于非洲的局部战争。

  那时候,她和哥哥谈起这些事,总会唏嘘。自己人和自己搏杀,在任何一个民族,都是让人遗憾的。绑架,砍头,谈判,最后的结果都是为了小部分人的利益。

  “那些人内斗时,最恨的,其实是cha手的外国人,”南淮半蹲在她面前,用刀给她削甘蔗吃,刚才砍下来的甘蔗,汁水甜腻,“如果你以后碰到了这种事qíng,无论如何,都不要参与。”

  她张开嘴巴,吐出嚼碎的甘蔗渣,很听话地嗯了声。

  “如果在我们的势力以外,不小心卷入了这种局部战争,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知道你是谁,”南淮把削下来的一块甘蔗,继续喂给她,“我不怕花钱换回你,也不怕亲自动手,怕就怕无论花多少钱,流多少血,都换不回你。”

  那时候,南淮的话,她真的记在了心里。

  可却从没想过,自己真的在陌生的国度,碰上了这种事。

  就算程牧阳再机关算尽,也没有料到菲律宾能够突然内战。

  所以在进入法国领事馆之前,他们都是危险的。

  “我们现在坐的是政府的救援船,危险会小很多,”程牧阳撑着手臂,从chuáng上坐起来,“而且他们已经和领事馆沟通过,保证会把我们安全送达。”

  虽然两个人jiāo流,都是在用法语。

  但毕竟是在菲律宾救援船上,还是小心些好。

  天亮时,和程牧阳最投机的那个救援人进来,jiāo待了两句,意思是快靠岸了。两个人身无长物,就连衣服都是对方友qíng赠送的,所以不用准备,只等着下船。

  那个人把护照还给程牧阳时,说程牧阳的信息还在和法国领事馆核实,需要临时在附近岛上登录,暂住几日。程牧阳笑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用菲律宾语说:“没问题。”

  台风终于离境,风和日丽。

  两个人走上甲板,南北轻轻吸了口气。忽然一声闷响,身侧低头点烟的菲律宾人,骤然软下身子,倒在了地上。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程牧阳轻声说:“别动,有狙击手。”

  他说完,擦着南北走出半步,将她挡在了狙击范围外。

  沙滩上站着两个年轻男人,一个仍保持着she击姿势,另一个则摘下she击镜,对身后说了句话,不远处树丛里马上走出四十几个菲律宾人。喷漆伪装的小口径步枪,丛林迷彩,标准的作战装备。

  “内行?”说话的人上半张脸缠着白色绷带,遮住了右眼,竟能听得懂他们低声jiāo流的语言,“这附近有四个狙击手,你们的胜算不大。”

  那个人示意他们双手抱头,走下船。

  程牧阳没有答话,用脚翻过那个菲律宾人的身体,看了看他的脖子。同一时间,南北也注意到了那人脖子上的异常,中枪的位置不是子弹,而是一根细针,在阳光下晃着细微的光。

  “是麻醉,”端枪的人,嗓音倒是gān净,用菲律宾口音的英语说,“药效三小时。”

  ☆、第二十四章菲律宾摩伊(3)

  绑架,仇杀?

  还是反政府组织的活动?

  因为程牧阳的那句话,明显他已经bào露了自己的身份,起码不会是普通人。那些救援船的工作人员都很配合,马上扔下枪,双手抱头走下来,只有程牧阳和南北坦然走下船。

  她每走一步,都在想,会发生什么。

  “华裔?也是做这行的?”那个领头的男人走过来,用刚才两个人说话的法语,问程牧阳,眼神颇有些挑衅和趣意,“想想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

  南北用余光看着他。

  这些人应该没有想到,会碰到同样危险的人。如果按照程牧阳的计划,他已经死了,而她也应该配合他,同样消失在爆炸中。

  所以,现在的他是谁?

  而她,又该是谁?

  “华裔,”程牧阳笑一笑,轻声补了句,“俄罗斯华裔。”

  出人意料的答案。

  小头目盯着程牧阳,扬起了手,所有放下枪的人都再次齐齐端枪。黑漆漆的枪口全部都对准了他们两个。

  “俄罗斯华裔?”男人的声音甚至有些发紧,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出来,“你姓程?”

  程牧阳没有立刻回答,伸出受伤的右手,在数十道目光中,随意地搭住男人的肩膀,身子也微微向前倾了倾:“你说的不错,我姓程。”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墨宝非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