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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清景是微凉_颜凉雨【完结+番外】(28)

  我叹口气,你说光听队名儿谁能知道我们是来知识竞赛的而不是拔河?

  果不其然,问题刚刚落地,十五监其他人便都朝刘迪看,而那家伙也坦然得甚至有些微妙优越感地接受了这目光,不紧不慢地吐出答案:“C。”

  裁判还没吱声,我却先一步认定那家伙答对了,说不上为什么,笃定的直觉来得毫无预兆。

  事实证明我没错,他确实答对了,而且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里,准确率100%。

  小疯子也不差,紧紧咬住没松口,加之周铖的帮忙,居然也在前三十道题里无一错漏。

  但他很辛苦,从额头上那薄薄一层汗就看得出来。

  “妈的,姓刘的还真不是善茬儿!”答题间歇,容恺有些气急败坏地骂。

  我想小疯子的成长历程中可能没碰过多少势均力敌的对手,并不是他的命途顺,而是普通人真的很难跟他抗衡,起码在智商方面,我敢这么讲。

  “你也很厉害,坚持住。”智力上给不了什么pào弹,我只能在jīng神层面予以支持。

  容恺心qíng不慡,所以回头瞪了我一眼,意思很明显——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种时候需要个冷静的人站出来用他无比qiáng大的淡定内心稳住局面,于是我二话不说看向周铖,后者也没让我失望,哪怕赛况已接近白热化,此君依然淡淡扬着嘴角,远眺的目光说不上是落在裁判身上对手身上还是虚无的异次元空间,柔软且韵味悠长。

  我莫名地就镇定下来,仅仅是旁观了这含qíng脉脉的眼神,于是我悄悄凑过去,窃窃私语:“怎么的,有底了?”

  周铖没回答,反而用下巴轻轻朝刘迪的方向扬了扬:“他事先知道题了。”

  我跟个傻子似的:“啊?”

  周铖笑笑,又补充一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我有点不可置信,但看看刘迪胸有成竹的样子,再想想他的百分之百准确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了,起码比“对方是神童”这结论靠谱。

  “怎么办?”其实我想说的是这仗还打啥了,直接颁发个第一名第二名得了!

  “嘘。”周铖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看向容恺。

  容恺坐在我们五个人的最左边,从左往右依次是花花,金大福,我,还有周铖。

  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小疯子依旧全神贯注,不管是自己在答题还是对方在答题,目光就没偏离过半寸。什么叫考试型选手,我算见识到了。

  “放轻松,”我听见周铖低而舒缓的语调,“陪太子好好把书读完,就行了。”

  我被周铖的用词搞到汗毛直立,下意识又看了刘迪一眼:“太子就长那模样?”

  周铖乐了:“你想想溥仪。”

  呃,我承认刘迪是比溥仪有点儿气度。

  “不过他肯定没溥仪那背景,但凡能量够大就不会折进来了。”这不是葡萄酸心理,纯粹是就事论事。

  周铖不置可否,只说:“走着看吧。”

  我觉着周铖可能知道些内幕,刚想进一步八卦一下,却被裁判huáng牌警告“请铁人队遵守赛场纪律,不要jiāo头接耳”。再看小疯子,那目光凶狠的,就好像我们是庄稼地里的害虫……好吧在你奋力厮杀时聊八卦确实不厚道我悔改。

  一百道题过后,比分50:50。小疯子脸都有点红了,不知道是急的气的还是辛苦的,反观刘迪,惬意得就好像他坐的不是硬板凳而是太师椅。

  “妈的那刘迪太邪乎了,他不是知道题吧,没可能真把一本儿党史背下来啊。”中场休息,小疯子开始骂骂咧咧,他并不指望我们提供什么有建设xing的意见,所以纯属发泄发泄。

  我看了周铖一眼,后者轻轻摇了一下头。

  得,继续保密吧。我明白周铖的意思,要真和小疯子说了实话,他能把桌子掀了,到时候分没加着再被记个过,得不偿失。

  “其实第二名也可以啊,照样有加分,又没差多少。”金大福打个哈欠,坐都坐困了。

  容恺恨得牙痒痒:“所以你这辈子就只能做个庸民。”

  金大福莫名其妙:“这有毛关系?”

  容恺翻个白眼,连解释都省略了。

  我偷偷在一边儿乐,觉着十七号要组个班级,容恺肯定是事事拔尖儿的学习委员,金大福肯定是不思上进的差生代表。

  课间结束,比赛继续。

  “请问金刚队,中共二大正确分析了中国的xing质,指出中国革命要分几步走?A.两步B.三步C.四步D.五步。

  “A。”

  “回答正确。下面是铁人队,中共三大于哪一年召开?A.1921年B.1922年C.1923年D.1924年。”

  “C。”

  ……

  60:60。

  73:73。

  79:79。

  ……

  就在我以为比赛会以jiāo替上升并最终持平的分数结束时,变故出现了——

  “最后二十题为问答题,每队依然有三十秒的思考时间,然后作答。”

  我愣住,显然小疯子和周铖也没料到这qíng况。问答题不比选择题,难度系数上升了N个百分点,我敢打包票小疯子啃党史的时候都在记年代、地点,再延伸顶多一点点各种历史xing时间节点的关键词,可问答题,不是单凭关键词就能整出来的。

  看向对手,除了一个人,其他哥们儿也都没头没脑地张望,神qíng茫然。

  不知是不是我打量得太露骨,刘迪居然也抬头看过来,我俩的视线在空气中碰个正着。滋啦啦的火花声肯定是没有,不过他勾起嘴角,朝我笑了下。

  那笑容里是极度的蔑视和不屑,老子再迟钝也他妈感觉到了!

  要不是裁判开始念问答题,我真想绕过去用力摇晃容恺肩膀,替老子把那孙子灭了!

  “1945年七大在延安召开,大会确立毛泽东思想为全党的指导思想,这是七大做出的历史xing贡献。大会把党在长期奋斗中形成的优良传统和作风概括为三大作风。请说出都是什么?”

  “……”容恺向这边看过来,我跟着他一起转头看周铖,后者微微皱眉,也有些一筹莫展的意思。

  看来灭对方之前我们要先被灭一次了。

  认命地叹口气,我刚想趴到桌子上消极怠工,却忽然看见花花从桌面上推给容恺一张纸。容恺起先没接看,说了句烦着呢,可花花又把纸拿了起来,几乎要贴到容恺的脸上。再然后我就看见容恺眼睛一亮,与此同时三十秒时间到,容恺清脆的声音字正腔圆——

  “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批评与自我批评。”

  “回答正确。”

  我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并不仅仅是我们答对了题,而是那种意料之外的惊喜。我说赛前花花怎么问王八蛋要了纸和笔呢,原来他早就心心念要出一分力了。是的,他不是累赘,他可以出力,而且是很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力。

  接下来的比赛真的有点梦幻,如果说容恺是神童,那花花就是神仙。虽然不知道这神仙在云彩后面付出了多少辛勤汗水,可摆到台面上的,就是所向披靡。最终我们和十五监打了个平手,并列第一名。

  假模假式友谊握手的时候,刘迪的表qíng不算好,但也谈不上多坏,赶不上周铖qiáng大的淡定,却足够风度。

  “你们号儿挺有意思的。”跟我握手的时候,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口气怎么听怎么像刚看完耍猴的观众,我能说什么呢,只好模棱两可回了个:“谢谢。”

  回到监舍,王八蛋给我们好一顿表扬,说根本没想过我们能进决赛更别说第一,这下不光我们加分,二监在评优秀监区的时候也多了筹码。我看得出来他是真高兴,不光为自己。

  王八蛋走后,就该小疯子撒欢儿了,围着花花可劲儿念叨,我怎么没看出来呢,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哑巴你是个人才啊!说,你到底偷偷背着我啃了多久的书?坦白从宽!智力的差距只能用笨法儿来补,没旁的招儿。

  花花被弄得乐也不是,怒也不是,那叫一个纠结。

  到晚上,群众们终于稳定了qíng绪,我才在活动室寻到了花花。彼时那家伙正跟人下军棋,眉头紧蹙,表qíng凝重,仿佛那小小的地雷真能把他炸上天。

  我耐心地等了十来分钟,总算等到他扛了对方的军棋。伸手呼噜一把他的脑袋,给他吓得猛然回过头。

  “是我啦,玩儿尽兴没?尽兴了就跟哥走。”

  花花想都没想,果断起身,完全无视背后那“人家很想报仇啊喂”的哀怨目光。

  寻到个僻静角落,那是给犯人看书用的学习桌,不过大晚上的没人跑活动室看书,所以桌旁一个人都没有。我拉着花花坐下,把笔和纸递给他,有些事儿我想了一个下午,觉得想出了些什么,但对不对,只有唠了才知道。

  “第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看的书?”循循善诱需要先抛砖引玉。

  花花倒也老实,直接写:有时间就看。

  我点点头:“好,那为什么事先不跟我们说?想让我们像这样大吃一惊?”

  花花连忙摇头。

  “那是没底?怕说了又答不上丢人?”不知什么时候起我跟花花说话再没有迂回,完全是想什么说什么。

  被猜中心思的花花有点láng狈,但还是点了头。

  我叹口气,一字一句地问:“弟啊,我有说过你没用吗?”

  花花愣住,然后缓慢而艰难地摇了头。

  “那除了小疯子,其他人有说过你没用吗?”

  花花用胳膊比了个大块头的轮廓。

  我扶额:“好吧,再除了金大福。”

  花花莞尔,拿过笔写:那十七号就剩下你和周铖了。

  “因为就我俩是正常人!”

  扳正花花肩膀,我严肃地凑近:“你是不是觉着我俩虽然没说但心里肯定也这么想了?听着,我现在郑重辟谣,你,完全是被害妄想症!”

  花花敛了笑意,不肯定,也不否定,只静静看着我,像是要用他的黑眼睛穿透一切,去伪存真。

  我翻了个白眼,以白抗黑:“别指望我说把心挖出来给你看,搭上命的事儿我可不gān。”

  花花的表qíng顿时囧起来,好像我说了十分破坏气氛的话。

  但我却轻松起来,太正式的场面不适合我,囧囧有神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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