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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欢如梦_红九【完结】(34)

  陈岚妮自打嫁进豪门,愈发不可一世得厉害,她平日里趾高气昂的举止做派,叫很多人都看不顺眼。

  所以出了这个传闻后,竟也没有几个人责怪郭宏图花心,舆论几乎一边倒,大家都在呲牙笑着,看曾经的郭太太的笑话。

  全城人都在孜孜不倦热忱似火地追着这部现实生活中的狗血剧,靠着别人的悲惨来愉悦自己辛苦疲乏的神经。只有尹嘉华一个人,隔绝在这声色迷离的花花世界之外。他为了打探关晓的消息,不遗余力的奔波,在别人坐在万家灯火的夜晚热烈谈论八卦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在默默地虔诚地祈祷着,可以有人告诉他,关晓在哪里。

  老天有时最叫人无奈。一个人,平日里无论你怎样苦苦寻觅却都找不见她,当你差一点就要绝望放弃的时候,老天爷却忽然把她带到你的眼前,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以最无可控制的局面,以最不想面对的态势,让你心如刀割,措手不及。

  此刻尹嘉华深彻体会到了这种滋味。

  他是来参加一个宴会的。之前的一切活动,他通通叫杨辉替自己出席,可这一次的主办方实在热qíng,他怎么都推脱不掉,只好打起jīng神亲自来了。

  实在是乏善可陈的宴会,一如既往的调调——主办方致辞,嘉宾们捧场,衣香鬓影中,人们三三两两的拉起jiāoqíng。尹嘉华坐得很没劲,熬得实在心烦,起身便要走。

  就在这时,厅堂里的华服美人们忽然都悉索躁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事正在发生。尹嘉华几乎闻到了那些瞪着眼睛掩着嘴巴向门口张望的贵妇们身体里好事的血液散发出浓浓的八卦味道。

  他本是不屑的,牵动嘴角轻嗤了下。可转过头看向门口时,他当即呆住。

  正从那里走来的,是姗姗来迟的郭宏图。而挽在郭宏图身畔那个明丽动人的女伴,不是关晓又是谁?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你为什么对我好

  那天去找过尹嘉华,关晓失魂落魄地跑在街上。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心又痛又麻,与他不过几分钟的jiāo错,她已经触及到生命最深处的那抹苍凉。街心有那样么多的车,每一辆仿佛都在与她擦身而过。耳边不断有轮胎擦过地面的刺耳摩擦声,仿佛还夹杂着谁的咒骂。她一边跑一边敲着晕钝的头,想要听清那些声音。可是她无论如何也听不清。

  迷蒙间,对面仿佛有什么正冲过来。她一下子竟忘记该怎样躲闪,甚至连本来跑着的步伐也停了下来,就那么怔怔地站在那,直直望着对面。

  那是一辆车,它瞬间就冲到她面前来,伴随着惨烈的刹车声。她被车子的冲力刮倒,额头重重撞在地面。剧烈的痛感只是一瞬间,随后便是疼到极致后的麻木。她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更晕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好像清醒了。

  似乎有人从驾驶位走下来。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来人,可是眼前只有血红一片。一定是额头上那块伤又流血了。

  影影绰绰间,她被人扶起来。那人问她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去医院。她整个人都是呆的,呆呆的摇摇头,呆呆的说对不起,又呆呆的讲了谢谢。那人很好心地告诉她:“小姐,你在流血,真的不要紧吗?”

  她拂开他扶着自己的手,摇头,转身,挪开步子往前走。

  只几步,耳边便再次传来惨烈的刹车声。有人在她身后咒骂,她差一点又被撞到。她随身后人去骂,木然地挪动脚步,想继续向前走。

  手臂忽然被人从后面拉紧。她被拉得向后退了一步,撞进一个人怀里。那人用手托着她脑后,用力把她压向自己。她被密密实实地包裹在一个陌生人的气息里。一辆货车呼啸着和她擦肩而过,距离甚至不足一厘米,qiáng劲的风在她耳边尖啸,一瞬间鼓膜几乎要被破开。

  她终于有些清醒过来。

  刚刚那一秒如果没有人把她拉开,她现在已经血ròu模糊。

  她从那个救了她一命的陌生人怀里挣动出来。她看到自己脸上的血把人家价值不菲的西装沾染得一片láng藉。

  她仓皇地抬头,看到一张贵气又不羁的脸。

  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一时间她又想不出这种感觉来自哪里。

  “谢谢你,”她道了谢,低头去翻口袋,“也许不够清洗你的西装,可我身上只带了这么多。”

  她把从口袋里胡乱抓出来的几张纸币递到他面前。

  对面人并不接她手里的钱,只是不语地看着她,眼神里倒映出一丝唏嘘和怜惜。

  终于,他叹了口气,抓住她手腕拖着她便走。

  她挣动起来。

  他停下,对着她又叹一口气。

  “我们总不能一直站在大街上谈事qíng吧?况且,你的额头还在流血。”他说了话,“跟我上车,你需要去医院。”他努了努下巴,她看到了他的车。

  原来就是刚刚让她跌倒的那辆车,下车来扶她的应该是他的司机。

  他又拖住她往前走。

  她再一次挣扎。

  “我没事,不必去医院!谢谢你救我,请你松开我吧!”

  他再一次停下,像是耐心耗尽,松开她,用手捏住额角使劲揉了两下,然后忽然把她打横抱起,迈开步子就走。

  关晓直到坐进车里才回过神来。

  那为所yù为的人就坐在她旁边。她转头去看他,有些哀求:“请让我下车吧,我没事的!”

  那人也看了看她,从胸口口袋扯出方巾递给她,“擦擦你的脸,看看你流了多少血。”

  她接过方巾,缓缓擦着额头。刺痛像蛰伏的shòu一下被唤醒,她终于来得及感知那方痛了。

  看着她疼得战栗,他似乎发了声很轻的叹息。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终于渐渐想起这个救了自己、作风不羁又狂放恣意的男人是谁。

  可没想到对方竟先她一步相认:“我认得你。”

  关晓望着他,眼神不受控制地迷离,喃喃着:“是,那次你结婚,我也去参加了你的宴会。可我现在已经这样láng狈,难得你还认得我,郭总。”

  这车上的人,是郭宏图。

  郭宏图挑着嘴角一笑:“你以为,我说的认得你,指的是你是孟东飞的妻子?”

  关晓被额上越来越剧烈的痛刺激得阵阵晕眩,不论怎样努力也聚不起一丝清明来,完全体会不出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使尽力气想要让眼睛睁着,望着他,想要思考他说的话,可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终于她再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他很急切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那语气竟真的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在跌入黑暗之前,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扶进一副怀抱,身体被两只手臂很用力地箍着,珍惜得像对待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

  呵,她真是晕了,不然怎么会起了幻想。这么多年,被人珍惜这种感觉,已经离她太过遥远。

  醒来时,关晓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而郭宏图,就坐在病chuáng前。一睁开眼,她就看到他在注视着自己。

  那样子,竟仿佛他一直在看着她。

  她讷讷地开口道谢,嗓音哑得像被砂砾磨过,“谢谢你,郭总,”想了想,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郭宏图迅速制止她,“躺下,你在发烧呢。你额头上的伤拖了很久吧?新伤叠旧伤,已经有些破伤风。”

  关晓这才看到手背上正cha着吊针。

  “我睡了多久?”屋子里亮着灯,外面一定黑了天。

  “一天。”

  果然。

  “你……”关晓心里有许多疑问,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好对方替她答了话:“你烧得厉害,不好身边没个人,我又没什么事,就陪陪你。”

  关晓想了又想,还是问出口:“我能不能出院?”她想尽快收拾行囊,离开这个让她qíng尽心伤的城市。

  “不能。”郭宏图断然拒绝她。

  他看着她,忽然笑起来:“你还是那么倔,即时病成这样,都不耐烦待在医院里。”

  关晓疑惑地望着他。

  他说的话,像她与他是故人一样。

  来不及提问,他已经去端放在桌子上的保温瓶。

  “睡了一天,饿了吧?我叫人去买了粥,还热着,你吃一些后再睡一会,明早醒时烧就会退了,人就没那么难受了。”

  他拧开保温瓶摆好了粥就去扶关晓。

  关晓浑身软得像滩泥,不管她自己怎么急,就是没力气坐直身体。

  最后她只好靠坐在郭宏图怀里。

  郭宏图就那样自然无比地揽着她,端起粥碗一勺一勺jīng心地喂着她喝粥。

  关晓几乎有些惶恐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是怎样和这位地产大鳄熟识到这番程度的,她居然可以让他屈尊降贵地服侍自己喝粥。

  疑虑和无措下,她呛了起来。

  郭宏图放下粥碗,小心地拍着她的背。

  终于止住咳,关晓已像散尽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平复很久,她抬起眼,看向一脸关心望着自己的郭宏图。

  关晓一怔。

  那关心千真万确,真诚无比。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终于问出心底的疑惑。世界上哪有这样无缘无故的关怀。况且这关怀又是出自郭宏图这样一个邪气不羁的人。

  郭宏图望着她,目光深沉,半晌挑着嘴角笑:“你还真是个坏记xing!等你想起些什么,你就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了。”

  关晓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郭宏图每天都会来看她。有时他就坐一会,陪她聊聊天喝碗粥。有时他几乎整天都耗在医院里。

  外面都叫他郭老邪,说他是个脾气怪异的人,喜怒不辨,非常难哄,更别说有耐心去哄别人。关晓开始怀疑这传说的真实xing。因为他每天都在逗她说话,有时甚至会讲几个冷笑话,然而都是她听过的很老的冷笑话。

  为了不叫他难堪,她并不表现出来,就像第一次听似的,很开心的笑。

  可他反而会叹气,很唏嘘很伤怀的样子,望着她,眼神深深,像有什么话要说。

  可他只是望着她而已,什么也不说,留着她一头雾水地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她的心qíng渐渐平缓起来。把那个人深深的埋葬在心底,再也不去触及,这样就不会伤心不会痛了。

  偶尔他似乎很忙,没法到医院来,就派司机给她送粥。她有时会和司机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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