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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儿_YY的劣迹【完结】(35)

  “为什么……”

  男人还在重复着那句话,血dòng却越变越大,像是要吞噬人的地狱深渊。

  “你捡回我,又不要我?”

  许宁听得心头一痛,仿佛被人生生撕开血脉。

  “不——”

  他骤然想起,是了,这是正歧,他是生杀夺予,是经历不知多少险境,把自己锻成刀枪不入、铁硬心肝的段正歧!

  ——也是他丢了十年的哑儿。

  十年,十个chūn夏秋冬,寒来暑往,没有人陪伴。

  十年,他独自长大,长得比许宁更高,更qiáng壮,不再需要他庇护。

  然而许宁却再触碰不到那稚嫩的脸庞,看不到那生机勃勃的双眼,听不到那沙哑欢快的笑声。

  十年啊。

  为什么这十年过得这般快,竟让他连回首一望都做不到!

  段正歧突然听到chuáng上的人呻吟,低低沉沉,连绵不断。他放下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只见许宁脸色通红,正因伤口发炎而倍受折磨,不知又在做什么梦魇。段正歧默默看了一会,伸手从旁边的水盆里挤gān毛巾,替换了许宁头上的那一块。他刚将毛巾放上去,许宁却在这时睁开了眼,怔怔望着他。

  段正歧一僵,猛地想要缩回手,却连带着右臂的伤口都刺痛了起来。

  许宁却抓住他的右手。

  因为发烧,那掌心的热度是滚烫的。段正歧想要退开,这病人不知哪来的力气,反而拉着段正歧的手凑到眼前。他没有出声,把脸埋进了段正歧掌心。

  段正歧正奇怪,以为这人又是睡迷糊了,手心却突然感到一阵冰凉。等他明白那凉意是什么后,顿时只觉得掌心的皮肤火热滚烫,一直灼烧到心头。

  “正歧。”

  许宁润湿了段正歧的手心。

  “对不起。”

  段正歧低头,看着隐隐缀泣的人,眼神逐渐化开变得柔软,他伸出另一只手,正要抚摸上许宁的脸颊。

  “我以为你丢了,再也找不到你。”

  然而却因这一句话僵在半空,段正歧顿了顿,突然发狠抬起身下人的下巴。他注视着许宁微红的眼眶。

  【你不用担心再把我弄丢。】

  【因为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

  一俯首,用力吻了上去。

  第35章敞

  许宁这一病,就是整整一旬。

  期间虽然有数次清醒,但再也没有像第一次时那样清楚地与人jiāo流,而总是浑浑噩噩、神志不清。看他这副昏睡模样,段正歧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人给亲傻了,又或许是许宁还在自欺欺人,借病逃避。

  然而睡再久,伤势总有康复的那天。

  许宁是在一阵花香中醒来的。

  他睁眼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窗外飘来的淡色花瓣,费力地抬头望去,便能瞧见院内的紫藤已经姹紫嫣红,团团簇簇,垂下的枝条犹如天女手中的柳枝,随风轻点,送去芬芳。

  他清醒的时候,段正歧并不在屋内。大概是因为睡得实在太久,许宁的思绪有些迟缓,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回想起自己的处境。

  他用枪指着段正歧,还bī人放走了张习文,之后就陷入了昏迷。

  那么现在,应该是在段小狗手中了?

  正这么想着,门已经悄然打开,说曹cao曹cao到,穿着便服的段正歧端着一碗汤药进了屋。他显然没想到许宁已经醒了,两人眸子对上,段正歧愣了一愣。然后便冷着脸,将药碗放在许宁chuáng边。

  许宁注意到他的手指被烫得有些发红,显然是药刚一熬好就等不及地端了过来,片刻都没有耽搁。一想到这里,许宁心下就是一片柔软,他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段正歧却转身扔了一样东西在他面前。

  许宁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没看完的一本书,书角还有他的标注。

  可这书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被他放在家中吗?

  像是为了给他解惑,不等他询问,段正歧已经写好了字。

  【你的行礼我已命人收拾好,尽数搬了过来。】

  【若是有什么遗漏的,再差遣人去补买。】

  【槐叔也被我安置到别处,等你痊愈,我可以安排你去看他。】

  三句话写下来,不到片刻时间,却已经把许宁心中的柔软抹得分毫不剩。

  他压下心中的怒意,抬头看向段正歧。

  “你什么意思?是要把我囚禁在这里,还是拿槐叔做质威胁我?”

  段正歧拿起笔,想写什么又停住了,反是低头凑近许宁,俯身注视着他,轻轻一笑。

  【你不喜欢?】

  【可惜你拒绝不了。】

  “说”完这句话,段正歧像是宣布占有了自己领地的雄shòu,终于满意了,伸出手抚向许宁耳畔。

  然而却被许宁一巴掌打了下去。

  读完唇语的许宁,真恨不得自己“听”不懂他的话。他看着段正歧这一副qiáng盗做派,偏偏还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心中就是一阵恼火。

  哑儿如何会变成这模样?什么时候qiáng取豪夺、恃qiáng凌弱,在他眼中成了天经地义的事?而自己以前费尽心力的教导,全都化为泡影!

  可接着他又一愣,想起自己的教养不过数月,两人的分离却有十年。

  活在这吃人的环境下,段正歧被磨砺成现在的xing格,他该如何置喙,又去置喙谁呢?

  想着这些,许宁心中的恼意逐渐淡去,转而是更多的无奈。他抬头看向段正歧,就见到这哑巴被他打了手,正抿着唇紧紧盯着自己。他眼中满是恼怒,像是蓄满了全身的力气,就等许宁说出什么刻薄的话之后回击;又好像被人戳中逆鳞的困龙,许宁只需再轻轻一用力,就能瓦解他所有的防线。

  色厉内荏,不过如此。看见他这样,许宁也是气不出来了。他抬起右手,就要向段正歧挥去。

  段正歧闭上眼,睫毛微微颤抖着,等了半晌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动静,却听到一声嗤笑。

  “怎么,以为我要打你?”

  段正歧睁开眼,就见许宁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我已经好久不体罚学生。不过就算要打你,你现在都是将军了,难道还要闭眼在原地等着挨打吗?你都不知道还手,哪怕是躲让的吗?”

  被许宁问了,段正歧愣愣杵着,好像对于许宁的伤害,他从来没有想过避开甚至是反击。就像那天被许宁用枪指着,他也没有动弹一下。

  许宁叹息一声,伸手抚过段正歧耳侧,轻轻摩挲着。

  “我说过不会再生你气的。”

  段正歧心下微震,他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看向许宁,好一会才伸出手,扣上许宁抚摸着自己的右手。又过了一会,忍不住蹭了蹭。

  许宁失笑,看他这模样,只觉得这果然是那个会为了一株月季就吃醋小哑儿。

  只是当年段正歧年纪小,生气了顶多是拔拔花糙,作弄作弄小孩;现在他可是个大人物,一旦动怒脚下就要抖三抖,动辄就是一条人命。

  然而归根结底,还是心中委屈难过了,才会做出这些发泄的事。

  许宁抚摸着段正歧头顶,轻声道:“你把槐叔送走了,我正好安心。最近金陵不太平,我担心他跟在我身边受连累。至于你把我留在这里,我也不生气,因为我本就想着要来找你的。”

  这句话段正歧才不信,找我?那日要是我没有及时赶到,怕你就是跟着张习文走了吧。想到这,他扣住许宁的手更用力。

  “正歧——”

  许宁感受到了他的怒意,松开手,认真看着哑儿的双眸。

  “我知道你我有许多误会,但是离开天津之时我就想过了,一定要与你开诚布公谈一谈。我会告诉你我的想法、态度,你也告诉我你想做的事,把所有的误解都一一理清,好吗?”

  段正歧眼中流露出犹豫,显然有些踌躇,甚至是不信任。

  “我不会问你机密的qíng报,也绝不会教你做为难之事。”许宁补充,“我只是觉得,既然上天叫我们重逢,就绝不是为了让我们再彼此误会、疏离。正歧,暂且搁置这些争议不行吗?你是锁的住我,困的了我,可是你要再làng费多少时光,才能让我的心走近你?我们,又还有几个十年?”

  段正歧不禁动容,仔细打量着他,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许宁松了口气,正色道:“还记得我让张三传信给你的话吗?”

  段正歧当然记得,就是那封信让他动了回金陵的心思,而信里流露出的许宁的想法,也叫他心神动摇,捉摸不透许宁。

  “不记得也罢,我就再与你说一遍。”

  许宁以为他忘记了,放低声音,余音在房内缓缓萦绕。

  “我知一物,可比鱼翅与熊掌,倒也是□□与□□,君可敢取?”

  段正歧闻言,双目灼灼望着他,嘴角提起。

  有何不敢?

  ——

  张三领完了今天的十鞭才从刑房出来。他疼的呲牙咧嘴,又想着因为自己办事不力,这鞭子得一直吃到许宁醒来才罢休,心里就是一阵懊丧。

  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要不是他一时大意,让许宁一人去赴了鸿门宴还差点送命,他会有今天吗?

  现在想想还是小六说的对,一旦碰上许宁的事,就半点不得大意。因为只要事关许宁,哪怕是jī毛蒜皮的事,将军随时都可能会发疯。

  谁叫这许先生,是自家先生的心头ròu呢。不过想起许宁,张三又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听丁一说,许宁这一次为了放走张习文,可是把老大给得罪狠了。这下一连小半月都没有下chuáng,谁知道是因为伤势严重,还是被段大将军“整治”得下不了chuáng呢?

  张三不无得意地想:“就我们老大那龙jīng虎猛的,许宁这小身板也吃不消啊。”

  “哦,吃不消什么?”

  “当然是夜夜笙歌、chūn宵得——许,许宁?!”

  张三错愕张大嘴,看着好整以暇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人。

  “你你你怎么出门了?”他赶紧抬头向许宁身后望去,“你是偷跑出来的?我就当没看见,快点回去,省得一会被老大抓住还要连累我受罚。”然而下一秒,他看见许宁背后的人,顿时露出如丧考妣的神qíng。

  段正歧从许宁身后缓步踱出,眼刀飞向自己的得力gān将。

  当做没看见?原来他就是这么在许宁身边办事的,怪不得会害许宁受伤。

  “老、老大……”张三憋屈,“我去领罚,再加十鞭。”说着,就要低头回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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