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哑儿_YY的劣迹【完结】(50)

  “完成……睡!”她小手指着屋内,爷爷会意,便弯腰进了屋子。进去后,心无旁骛,解开药包开始分类捡拾。

  而在他身后,二毛也一溜烟蹿了进来,看着爷爷摆弄药材。须臾,看了眼角落。

  “阿爷,这人不会是死了吧。”

  顺着他的视线,可以看到在这不足三坪的小房角落内,竟然躺着一个沉睡不起的青年。那青年满脸的血污,衣衫也被污渍浸透,看不出原本模样。而听二毛的口气,这位还是一个“不速之客”。

  “你昨天把他捡回来的时候,这人就没动弹过,别是个死人。”对于霸占了自己家房子的陌生人,二毛有几分嫌弃。

  “你懂什么?”爷爷白了他一眼,把手里整理好的药包递过去,“帮我煮药去!”

  “哼,煮药,煮药,看这人的模样指不定是犯了什么事,说不定还是杀人犯呢!阿爷你就烂好心吧。”二毛不乐意地哼着,但还是听命煮药去了。

  而在他离开后,爷爷坐到昏睡的男人身边,替他诊脉。老人一边摸着胡须,一边微微皱着眉,正在此时,却感到身下的手臂微微动了动。

  他抬头望去,看到一双黑亮的眼睛,不由喜道:“你醒了?”

  “……”

  陌生人沉沉望着他,那眼神有一瞬间的锋锐,但随即变得迷茫。他环顾四周,似乎不明白自己身处何地。

  “你身体怎么样,可还有哪里痛?”老人见病人醒了,一时医者心切,关心道,“你后脑似遭重创,头脑这部位,本就是人的中枢,我还担心你或许醒不过来。不过眼下,看你双目有神,气血通畅,心脉也无堵塞,还好还好,没有大碍。来,让我摸摸有没有淤血?”

  他又伸手要往这青年后脑勺磨去,却被猛地拍打下了手臂。老人一愣,只见到青年弓起后背做出防备姿态,警惕地望着他。只是那眼神也太过野蛮,不似人而似shòu。

  老人捋须的手顿了一下,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想。

  “我叫廖庭风,是一名医生,昨日见你混到在河岸边,捡你回来救治。”

  青年眼中的防备似乎微微少了些,但还是充满警惕。

  “你可有家人,可需要我帮你联系?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见他听得懂,廖庭风又继续问,不过有点怀疑,这人模样不太正常,莫不是得了失忆之症?谁知他这话一问来,就得到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对面那青年看着他,眼里露出一丝讥笑。

  廖庭风:……被人嘲笑了。不过至少说明人没失忆,那就好。

  只不过既然没失忆,怎么老是不说话呢?廖庭风正疑惑着,却见青年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他随之望去,看到的是自己的珍藏,也是这屋里唯一的一件贵重事物——一支láng毫笔。

  “啊!难不成……你等等!”老人想到了什么,连忙走过去拿起毛笔,想了想又端来一碗水。

  “来,给你。”

  老人期待地望着他,果然,青年望了他一眼,就握起毛笔开始写字。

  “嗯嗯,握笔很稳,转折有力,好!”比二毛那臭小子好多了。

  【这是哪里?】

  “这里是浦东小营房,是我们住的一块散居区。”老人回道,“你要回家的话可要我帮你联系什么人?你有什么能够联络到的亲人,先写下来,我再去帮你问一问。”

  听闻此句,青年握着笔的手突然僵住,廖庭风正有些疑惑,却见他又开始写字。老人便一眨不眨地盯着地面,看那字缓缓成形。

  “先……生?”他读出地上那两个字。

  “是指你的老师吗?”老人问,“可不知这位先生,又叫什么名字?”

  “许宁!”

  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许宁抬头一看,便见两三人从房间外面走了进来,而喊他名字的那个,眼神却说不上善意。

  “你就是许宁?”

  “是。”

  许宁起身,却在下一瞬间,又被一股大力击倒在地。

  “就是你连累我们将军下落不明!”那打了许宁一拳的男人呵斥道,“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他似乎还想补几脚,却被身边的人拦住。

  “四哥!”那青年不忿他,“你袒护他做什么?”

  许宁这时站起来,抹掉嘴角被打出的血,却不去看行凶者,而是看向他口中的四哥。

  那是一个衣冠楚楚、模样温文的年轻人,即便是在这样的qíng景下也没有露出半分焦虑不安,心xing应该十分坚定沉稳。只是不知为何,许宁一眼下来觉得这人有些莫名的熟悉。

  被称为四哥的人摇了摇头,走到许宁面前,与他对视。许宁沉默地站着。

  须臾,那四哥笑了笑,开口道:

  【许先生。】

  许宁微微睁大眼睛,因为那人虽然张口,他却没有听到声音。那一声称呼与其说是许宁听到的,不如说是他看见的。这个人竟然和段正歧一样,是一个哑儿。他想起了来上海之前,孟陆给他看的名单。

  霍祀,霍四。

  段正歧军下,行四的属下,也是唯一一个和段正歧一样,有哑疾的属下。

  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宜谈话的地方。霍祀看了眼四处透风的房间,对身边人示意,便另有人上前道:“许先生,请跟我们离开。”而跟在霍祀右边一上来就打了许宁一拳的莽撞青年,闻言狠狠瞪了许宁一眼,却也不敢反对。

  只看几人行止,许宁知道,这里面真正说话有分量的人物是谁了。

  “等等。”

  所以他在决定之前,开了口。

  霍祀转头回来看他。

  “我有一个问题。”

  许宁用拇指将血迹随意揩在衣服,红色血滴衬着白衬衫,有几分萧肃。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却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边。

  “我与正歧一到上海就联系了你们,并转告了所在地点,却迟迟不见你们踪影。昨日酒店出事,轰动全城无人不晓,而你们却今天才找上门。”许宁看着霍祀,“我不相信段正歧的下属,只有这样的效率。更不相信有人明知主帅失踪,会如此姗姗来迟。至少,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原因。否则——”

  他说:“我只能回禀金陵,上海分部霍祀,或已背叛。”

  “你说什么呢,混账!”

  贾午热血上涌,就又想冲过去揍人,却再次被霍祀拦住。

  “四哥!”

  霍祀微微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贾午只能气呼呼地收回拳头,退了回去。霍祀又去看向许宁。这个书生,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早就收到丁一和孟陆等人的来信,知道将军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物,甚至对两人的过去也有几分分析。然而在霍祀的印象中,许宁的形象终归还只是一张纸片,薄薄一层。

  而今天,这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才血ròu丰满起来。不急不躁,也不轻信盲从,知道他们是段正歧的属下,却也抱着一份警惕之心;知道他们是段将军的属下,竟敢抱着这份警惕之心。出事已经两天,他本以为许宁会陷入懊恼愧疚中不可自拔。没想到这人不仅还理智,甚至比平日更清醒。

  这就是将军念念不忘的许先生。霍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向手下要来纸笔。

  许宁见他连这一点都和段正歧很相似,目光复杂。

  只见霍祀握着钢笔,很快写道。

  【这两个问题,我现在就回答先生。】

  【我们的确是第一日就知道您和将军住宿在这家酒店,应当立刻来迎接,但是——】他抬头看了一眼许宁,才继续写。

  【但是将军,却命我们暂时不要露面。不在第一时间将您二位转移到上海据点,是将军的命令。】

  段正歧?

  许宁一愣,随即又是苦笑。他能想象到段正歧这么做的原因,却没想到那人竟然连安全问题都可以儿戏,不由又气又恨。

  【而昨日,我们接到线报知道酒店出事,本可以即刻赶来,却被人带着枪火突袭了据点,兄弟们奋力jiāo战一夜才得以脱身。今日一早,获悉将军出事,便立刻赶来。】

  据点遭袭?许宁错愕望去,这一下才注意到霍祀整齐的衣领下,露出的一点绷带的边缘。再去看其他几人,虽看不出受伤,但面色苍白,双眼浮肿,显然是一夜未睡所致。关于此事,他便信了三分。

  “袭击据点的人是谁?”

  霍祀深深望了他一眼。

  【这个人,先生也认识。】

  【是甄咲。】

  甄咲,他竟然还活着!这可是一个大麻烦。再细想他为何偏偏在此时袭击上海据点,又让人不禁陷入沉默。

  许宁蹙眉:“难道昨日我们遭遇工人bào动,也和甄咲有关?”

  霍祀摇头。

  【甄咲虽然背后有人,但那人也未必有如此神通广大,袭击据点或许是他jīng心预谋,但将军来沪他绝不知qíng。而昨日工人们袭击酒店,其实是为了抓捕一名潜藏在酒店的日本军官。】说到这里,他也露出无奈的神色。

  【但后来行动失控,误伤了不少无关之人。】

  而段正歧,很不幸,就是这被误伤的无关人员之一。

  许宁急切问道:“据点被袭击,那正歧来上海的消息会否泄露?现在可有他的踪迹?”

  【将军来上海一事涉及机密,只有我们几人知晓,并不会泄露。至于将军的踪迹,目前并没有消息。但我想,没有消息至少也是一个好消息。】

  以段正歧的身份,若真落入敌手,绝不会是这么风平làng静。

  “你们现在准备如何行事?”许宁沉默了一瞬,又道,“追寻正歧的踪迹,应对甄咲的袭击,还有我和正歧来上海的本来目的。霍先生可有主意如何处理这些事?”

  霍祀顿了一顿,叹息,实话道。

  【并无良策。】

  而说实话,眼下比段正歧失踪更棘手的事,是甄咲的出现。这个人知晓皖系内部太多布局,有他掣肘,霍祀的许多力量都发挥不得。

  许宁闻言,点了点头。

  “许某苦思一夜,本来也毫无头绪,但听霍先生刚才所言,恰好有些灵感,不知霍先生可愿一闻?”

  灵感?所有人看向他。

  只听许宁缓缓道:“虽不是何等良计,但若是施展得力,或可以缓解眼下局面。”他又抬头,看向段正歧的得力gān将们,“而若各位各展其能,各施手段,也可能配合此计,毕其功于一役。”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