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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儿_YY的劣迹【完结】(69)

  “真可惜,你原本就是为了他才背叛的将军。可现在他不仅没有拖累将军,甚至还成了助力。甄咲,你的背叛和你的人一样,都毫无价值到滑稽。”

  哐啷啷。

  似是被他这句话给刺痛,yīn影里的囚犯抬起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果是数个月前,许宁还可以通过这双眼睛认出他的主人,然而这双微红的眼里只有愤怒、绝望和自bào自弃,再也没有之前的模样。

  “你想做什么?”

  甄咲沙哑着开口:“你想让我知道我彻底失败,现在你看到了,满足了吗?”

  “满足?”甄吾哈哈笑道,“听起来好像你在埋怨我。”

  兄弟两人对视,面容上却看不出一点相似的影子。

  “可你落到今天这一步怪谁?甄咲,只能怪你狂妄,自以为是,又自私。当年你以为有了资金就可以在军里混出一个模样。可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在杀父仇人手下当狗腿?现在你以为段正歧有了许宁这个弱点,就会走下坡路,所以想要偷桃献礼,另攀高枝。可结果呢?他越走越高,而你永远只会是阶下囚。怎么,后悔了吗?”

  甄吾说这些话就是为了刺激甄咲,可谁知听见他问话的人没有抓住重点。

  “杀父仇人?”甄咲反问,“你说他是杀父仇人,却还在他手下做事?”

  “那是你的杀父仇人。”甄吾冷笑,“我的父亲是金陵银行的行长。我可不记得我还有哪个不成器的父亲,是被将军害死的。当然,或许那老鬼也不想要我这个不长进的儿子。他如果在世,肯定要为你拍手叫好……嘶!”

  哐当,手中的火把掉在地上,闪烁几下便熄灭了。

  “不准你这么说!”

  黑暗里,甄咲冲上来拽住甄吾的脖子,右脚被铁链箍出血来。

  “他是你的父亲!”甄咲红着眼睛,“你身上流着他的血脉,是谁把你养育长大!”

  甄吾被他拽的近乎窒息,却不忘冷笑:“或许吧,不过这血脉,早就在他的好儿子把我出卖的那一刻就还清了。我还清了,甄咲我告诉你!我现在姓甄,可和你们父子俩半点关系都没有!”

  甄咲怔怔地松开了手。

  甄吾推开他,理了理衣领,看着颓丧萎靡几乎没有人样的甄咲,他突然开口:“你有后悔吗?将我卖给堂叔,只为给你自己的前途铺路。”

  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他的右手悄悄握紧,几乎没进ròu里。

  “不……”甄咲喃喃。

  甄吾突然自嘲一笑,不再等着人说下去,就甩手向外走去。再在这里待一分一秒,他都忍受不了了!

  而囚室里的人影,沉默着,痛苦地抱住了头。

  ……

  “父亲。”

  张孝若走到院子,果然见到父亲依靠在亭内,看着院内小池。

  “孝若来了。”

  张四不回头地招手道:“今年这花苞结得倒是多,不知能不能开出满池红莲。”

  “父亲想看的话,我再去叫下人多种一些花种。到了来年,肯定能结更多花苞。”

  张四笑:“可来年我却未必有福了。”

  “父亲!”

  张四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说话,自己开口:“我看你,倒很是亲近那许宁。”

  “我……”张孝若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是亲近是一回事,能不能看清人又是一回事。”张四把自己的目光投向儿子,“你若和那许宁走得太近,我倒担心你反而看不清他。若真是那样,我绝不会让你与他合作。”

  当局者迷,很多时候总要跳出棋局之外,才能看清真相。而被太过激烈的qíng绪迷了眼睛,未必就能看清事实。

  张四是在提醒儿子,如果想要建立jiāo易,就不能与许宁建立jiāoqíng。因为jiāoqíng与jiāo易,往往是背道而驰。

  “是。”张孝若应道,“儿子记得。”

  过了一会,他不见回答,偷偷抬头望去,却见张四倚在椅背上,眼睛闭着,似乎已经睡了过去。张孝若眼露悲伤,这阵子父亲清醒的时候是越来越少,昏睡的时间占据了大半,怕是不能久留人世了。即便如此,他还是惦记着对儿子的教导,不忘嘱咐。

  张孝若忍下眼中湿意,正要上前去将张四先生抱回屋内。老人却突然低喃一声,若不仔细听,那声音几乎化在风中。

  “去找他们……吧。”

  第二日,孟陆便得到了张孝若派人去客栈的消息。他对许宁说了,两人收拾一番,一早赶到了张家别墅。

  这一次,许宁没有见到张四先生,而只由张孝若接待。

  “父亲答应了你们的要求。”张孝若说,“但我们现在手中也周转不开,并不能予以太多支持,只能微尽绵薄之力。”说着,他向许宁低处一封亲笔信。

  “这是家父委托二位,转jiāo给上海商会会长洪先生的信。他能做到的,都在这里了。”

  许宁感激地接下信。知道这一个人qíng,甚至比张四亲自出资还管用。

  张孝若道:“许先生还有什么要求吗?”

  许宁酝酿了一下说辞,将想要与张家船厂合作的想法说了出来。张孝若听了,表示会慎重考虑。这倒让许宁发现,他不像第一日那般无端热qíng了。不过正是这样,他才好与张孝若谈jiāo易。

  张孝若送两人出门的时候,一行人路过西侧的一间小楼,他见许宁目光不经意间望过去,便道:“那是我小时候的书房。以前父亲选先生为我授课时,都是在那间上课。后来我自己想要出国,父亲便送我出去读商学,之后一直空着。现在是我的儿子在那里启蒙。”

  许宁不免感叹道:“四先生真是慈父心肠。”

  “天下父母,不大多如此吗?”

  许宁只是笑了笑不说话。只是临走前,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顺口问了。

  “张少说天下父母大多关爱自己的子女,那兄弟姐妹之间呢?”

  张孝若说:“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自然也是相亲相爱的。”

  “那如果兄弟反目,举刀相对呢?”

  张孝若面色古怪道:“那肯定是有一人先做了错事。”

  做了错事吗?许宁想起甄家兄弟那无解的仇怨,也只能叹息地离开了。当天下午,他便动身回了金陵。而这一次回城,则带回了张四先生的亲笔举荐信。

  甄吾拿到信时,便笑道:“有了这封信,江北华东的士绅们,至少都要高看你一眼。”

  “不是高看我,是看高你们将军。”赶了一路,许宁喝茶解渴,“这几日城内是什么形势?”

  “章先生四处奔波,废了不少口舌,算是说动了一批人。不过想要改变外人的观点,显然不是一朝一夕。”

  “这我懂得。”许宁想了想道,“等筹措到了资金,如果军费有剩下的话。我想先办个慈幼堂,再资助一批学校。”

  甄吾笑道:“好啊,正好也是收买人心。”

  许宁哪想他说的这么直接,摇了摇头道:“总要做些实事,人们才会把你放进眼里。而且……”

  而且什么,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又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正……将军现在到哪了?”

  甄吾听他别扭的改口,也不知许宁是什么脾气,在外人面前总要正式称呼段正歧,明明他们这些亲信都是不介意的。

  他反正纠正不了这个倔脾气的家伙,索xing不管了。

  “说起将军,你们回来之前刚传来一个好消息!”甄吾兴奋道,“将军与那姓孙的部下打游击战,今天夺下了杭县,已经入城了!”

  杭县?

  许宁有些恍惚,他有多久没有仔细地想起这座城了。即便是之前与段正歧月下盟誓,也只是糙糙带过。似乎是过了很久,许宁都没有再回忆起杭县的旧貌,是不敢,也是不忍。

  因为十年前一切的改变,都是从杭县开始。

  “将军!”

  有下属来寻人,却没见到段正歧,问亲卫:“将军不在吗?”

  亲卫摇了摇头。

  “刚才换了衣服带了几个人,就出门了。”

  段正歧去哪了?

  他来到杭县一座旧址前。

  这是一片荒地,野糙丛生,偶尔有看不清的黑影从断墙的fèng隙间一闪而过。段正歧站在破败的野地前,却想起八年前第一次来这里时的qíng景。

  ……

  “看见没?”

  徐将军指着眼前焦黑一片的许家遗迹,对哑儿道:

  “你在乎的,就是这么些东西?”

  那时候,刚刚被徐树铮扔进军营跌摸滚爬的哑儿,攒了许久军功,就是为了让人带自己来这儿看一眼。然而他没能看到想象中那人震惊的模样,也没能如预想一般在对方面前狠狠讥嘲他的抛弃。

  他只看到一片焦土。

  连同心中所有隐秘的期望,都化作焦枯。

  “你想找的那个人,恐怕已经死了。”

  这一句话,击碎了当时哑儿心中仅剩的希冀。

  然而如今故地重游,却是另一番滋味。段正歧才在碎石碎砖之上,正yù往前再走一步。

  “谁?!”

  突然听见身后一阵惊呼。

  转身,一个男人怔然望着他们,手中huáng纸与白烛掉了一地。

  段正歧看向他,挑起双眉。

  会来祭拜许家老宅的人,他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甄吾:“不,那是你的益达。”

  甄咲:……

  第67章垣

  人们为死者祭祀,一为怀念,二为镇魂。

  许老三家里这几日总是有些不顺,用一句话来说,是触了霉头。他把能够祭拜的先祖全部都祭拜了一遍后,许老三想了想,还是到许家旧宅跑了一趟。

  许家灭门之前,他是府上的长工,侥幸逃脱过一难后就另寻了营生。许老三总觉得家里最近这么不顺畅,说不定是老主雇一家在地下过得不好,向他闹腾来着。不管是不是,烧几张huáng纸祭拜一下总是不费事。

  可他拎着纸烛刚走到旧宅前,就看到夜影重重,几个模糊的黑影屹立在废墟之上。许老三吓得扔下huáng纸,瞬间以为自己见了鬼了。

  段正歧问清楚缘由后,也是有点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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