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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为人下_靡宝【完结+番外】(128)

  阮韶一愣,有种做了坏事被识破的惊慌,“偶然得来的,很好用,就养成了习惯,想事qíng的时候把玩一下罢了。”

  许书宁也没追问,只是坐在他身边,说:“听说大庸那边,政局有点动dàng。”

  “这话怎么讲?”

  “皇帝体弱多病,唯一的皇子还是个襁褓中的奶娃娃。偏偏皇帝有好几个年富力qiáng的弟弟,最亲的弟弟又有赫赫军功在身。前阵子皇帝又病倒了,后宫和朝臣都分成了两派,一派要皇帝立皇子为太子,一派要皇帝为着江山社稷着想,立中山王为皇太弟。拥护皇子的,说皇帝有子嗣,何须兄终弟及。拥护中山王的,则说帝幼母壮,将来恐有太后专权。其实吵吵嚷嚷有一阵子了,奇怪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阮韶怔怔道:“陛下没有和我说。”

  许书宁瞟了一眼那把小剑,“可以理解就是。你知道了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阮韶问:“那中山王是怎么说的?”

  “他给皇帝上了一道折子,说自己只懂行军打仗,不通朝务,又懒散愚钝,无法担当社稷大任。说自己只想安逸舒适地做个王爷,无心做皇帝。”

  “建安帝多疑……”阮韶呢喃,“越解释,越解释不清。”

  “所以刘琸这次十分麻烦。他之前跑回藩国蹲着,也算是做对了。”

  阮韶似是没听到许书宁的话,迳自喃喃:“主动jiāo出兵权,或许还有得挽回。只是这就犹如一个将士丢盔弃甲只为保命,未免也太憋屈了。阿琸他……”

  阮韶猛地打住,抬头对上许书宁了然于胸的双眼。

  两人陷入良久的沉默,而后许书宁开口,道:“陛下可知道?”

  “知道什么?”阮韶苦笑,“我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陛下对你,真的是一片痴心,我这七年来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他虽然纳了嫔妃,可都不过为了生育子嗣,尽一个帝王的职责。而只有对你,是真正地爱着,提到你的名字,表qíng都会明显不同。”许书宁叹气,“一个君王,能对爱人做到如此,已是不易了。当然我不是你们,我无权评价。只是你和刘琸……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他送你回来的,是吧?”

  阮韶身子一僵,“你怎么……”

  “你不说,我们就不会推理了?”许书宁哼了一声。

  “你们?”

  许书宁叹气,“你以为陛下就不知道?”

  阮韶脸色苍白,“我回来这么久了,他从来未提过这事。”

  许书宁说:“探子回来报,说你和刘琸一起跌下了山涧,生死未卜,我们都吓得六神无主,陛下更是震怒,将书房砸了个稀烂。那几日陛下几乎彻夜难眠,焦躁地在书房熬过一个个通宵。后来你下山发了平安的消息,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仔细想想,深山老林,你一介文弱书生,又跌落山崖,怎么能平安无事地走出山,甚至一路顺利地回到京城?”

  阮韶低下头。

  “你的消息里没有提到刘琸,可你这一路,必然是有同伴。和你一起跌下上去的只有他,那这同伴不是他是谁?”许书宁摇头,“这也就罢了,他毕竟变相救了你一命。可他送你出山不说,还一路护送,到京城前,才和你分开。是因为他不便露面,是吗?他不是奉命追捕你的吗?怎么反而又是救你,又是护送你?你和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一路又发生了什么?”

  许书宁的一连串质问犹如鞭子抽在阮韶背脊上,打得他疼入骨髓,惊慌失措,像是眼看掩藏的秘密就要被晒在大太阳下一般。

  就在僵持之中,李松连滚带爬地从外面扑进来,大呼道:“出事了!陛下……陛下出事了!”

  第136章唯有qíng殇

  出事的并不是阮臻,而是徐子攸。

  阮臻率领臣工侍卫进山狩猎,看到一头肥硕的雄鹿,一路追逐,直到一处断崖,才将它she中。阮臻一时兴起,亲自过去拔箭。就在这时,山崖上一大块山石轰然剥落,滚塌下来。众人慌忙撤退中,一块巨石朝阮臻滚去,徐子攸在那一刻大呼一声扑过去将他推开,却被巨石从身上碾过。

  徐子攸被抬回来时,已是一个血人,腰部以下盖着薄单,已经看得出不成形了。王帐里,太医进进出出,血水一盆盆端出来,药一碗碗端进去,可各人脸上神色越发凝重。

  太医终于禀报皇帝,道:“徐大人醒了,要见陛下。”

  徐子攸躺在chuáng上,面色苍白如雪,双目却炯炯有神。阮臻一看,便知道他这是回光返照,已没了救。他坐在chuáng边,握着徐子攸的手,苦涩悔恨堵塞着喉咙。

  徐子攸似乎已看不到他,只寻了个大概方向,道:“陛下,臣有话要和您说。再不说,怕就没有机会了。”

  “你说,朕听着。”

  徐子攸面上忽然带了娇羞,说:“臣斗胆……臣冒犯陛下了……臣其实一直,一直对陛下,怀有不伦的qíng愫……臣死罪……”

  “你喜欢朕而已,朕都知道。这是欣赏朕,何罪之有?”

  徐子攸惊愕,“你……你知道?”

  “我知道。”阮臻握紧了他的手,“对不起,子攸。我明明知道,却不能回应你。我已经有了宁王了。可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我,命都不要了?”

  徐子攸缓缓笑了,“你不生气就好。这话说出来,我感觉好多了。憋了这些年,都不敢开口。可是现在要死了,觉得不说又不甘心……”他一阵喘息,半晌才继续说,“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只爱着宁王。我也并未求过你来爱我。我只求,能这样一生一世都陪伴在你身边,为你出谋划策,做你的左膀右臂,做个贤臣、能臣……只是如今,连这个愿望,都实现不了了……”

  阮臻的手颤抖着,道:“那就来世吧。我许你来世,一定报答你对我的这份深qíng厚爱。来世,我会好好的,全心全意爱你一人。”

  徐子攸嘴角浮着释然浅笑,声音愈轻微,“来世呀……我倒是希望,我来世,别这么痴qíng,能做一个洒脱的人……”

  渐渐,闭上了双眼。

  太医过来摸了脉搏,朝阮臻跪下,“陛下,徐尚书已走了。请陛下节哀。”

  欢腾的秋猎在这一场意外中冷淡收场。老天也像是感受到了这股气氛似的,天气骤然就凉了下来,秋雨一场接着一场,打落了满地桂花。

  残荷满糖,庭院萧索。

  阮韶从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走过,衣摆打湿了一片。御书房门前,李桥朝他躬身行礼,无声地拉开了门。阮韶提起前摆,走了进去。

  书房里焚着醒脑的香,却依旧驱散不去死寂昏沉的气息。阮臻坐在东暖阁的一张椅子里看奏折,看到阮韶进来,嘴角弯了弯,朝他伸出手。

  阮韶握住他的手,坐在他身边的软凳上。

  “李松说你这几日休息得不好,jīng神气儿很差。”

  阮臻说:“我总梦到他。”

  指的自然是前些日子舍身救驾的徐子攸。

  “梦里他倒不是血淋淋的,可依旧让我觉得很沉重。况且没了他,我真犹如失去了左膀右臂,朝中诸多事,都无人接手。可笑,这个时候才知道他有多重要。”

  阮韶握紧了他的手,无奈地叹气。一个活生生的人,早上还jīng神奕奕地离去,中午就血ròu模糊地回来。徐子攸,一代才子,还这么年轻,本该大有作为,有广阔人生,可死亡却降临得那么突然。

  阮韶这些日子,也不断地思考着徐子攸的死。人的生命有多脆弱,他亲眼所见。谁都说不清下一刻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让你和所爱之人天人永隔。有些话,是不是只有等到弥留的那一刻,才有机会说出来呢。

  阮臻许了徐子攸来生,可人又是否真的有来生。六道轮回,来世谁又能找得到谁?

  只有这一辈子,这一世,才是确确实实把握在自己手中的。

  徐子攸是吏部尚书,他一去世,朝堂免不了一番人事变动。阮臻为了化解哀思,把jīng力都放在了公务上。李松怕他累坏了身体,总是劝阮韶来陪他。阮韶进宫次数多了,又有了点流言蜚语。阮臻gān脆给阮韶封了个上书房行走,让他帮助自己处理点文书杂务,让阮韶有老公名正言顺进宫的理由。

  生活并不因为徐子攸的去世而停止。科举完毕了,朝廷多了一批新官吏。秋收了,老百姓又可以过一个丰衣足食的冬天。怀孕的后妃生产了,阮臻又多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皇子也终于发蒙,开始念书识字。

  阮臻让人在外庭收拾了一个院子,隔三差五就将阮韶留宿下来。两人的关系已是满朝皆知。好在阮臻也没做出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糊涂事,太后和宗室里的老人也懒得多问。反正宁王没有什么亲族,也无子嗣,即便被专宠,也闹不出什么动静。

  过年的时候,皇宫举办盛宴,皇后的位子空着,后宫的妃子看皇帝不似早两个月那么yīn郁消沉,也渐渐起了争夺的心思。

  阮韶忽然发现自己成了后妃争相笼络的对象。人人都讨好他,希望他在皇帝面前说点好话。尤其是生过儿子的那几个妃嫔,都还将他召去,希望能让儿子拜他为师。

  阮韶啼笑皆非地和阮臻说:“我有什么才能传道授业?”

  阮臻道:“还不是为了皇后一事。你若觉得烦,以后可以不理他们。皇后一事我心里已经有了数。”

  “既然有了合适人选,不妨早点定下来。”

  阮臻忽然道:“你怎么有点都不吃醋?”

  阮韶不解,“你是皇帝,这事是国事,不是理所当然?”

  阮臻脸色越发难看,“不仅仅这事。当初徐子攸的事,你也一点都不吃醋。”

  “徐大人英勇大义,我敬佩都来不及,为什么要吃醋?”阮韶觉得不可理喻,“他救了你的命,我却该吃醋,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小人?”

  “可你看我为他那么伤心难过,消沉低落。你就没有半点不舒服?”阮臻bī问。

  阮韶啼笑皆非,“你为他难过不本来就是应该的吗?我心里也为他很难过,也没见你吃醋。”

  “他爱慕的又不是你!”

  “阿臻,你这是怎么了?”阮韶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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