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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圆玉硬/寝妓_沉默是金/神农架【完结+番外】(10)


云烟坐在上铺说:“你一走这寝室就完了,要被陈雄糟蹋成一个猪圈了。”
在301寝室,不存在值日生一说,打扫和整理的永远只有周肃正、丁嘉二人。云烟只收拾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陈雄从来不做任何卫生,他只负责制造啤酒罐,烟灰,香蕉皮……等垃圾。好在寝室空旷,丁嘉的外婆又给他们拿来一个八层高的大鞋架,因此扫地拖地没什么困难,寝室里常年保持着平均线以上的整洁度。
可这只是一个挽留的借口,寝室真要脏到一定份上了,总会有人看不下去而开搞卫生。
周肃正垂下头,没有做声。丁嘉木木地走过来,轻声问:“你手还疼吗?”
周肃正仿佛被烫到一般,露出一个痛苦的神色,忙摇头说:“已经好了。”昨晚一离开教师宿舍,他就拆掉了绷带,扔在门口最近的垃圾箱。
云烟问:“房子找好了吗,什么时候走?”
周肃正沉默一秒,说:“找好了。再过一个星期,就能入住了。”
云烟这人很狡猾,每一个普通的问题都是陷阱,收拾刘迪明的那一晚,众人都见识了他的厉害。与他为友,只觉酣畅痛快;与他为敌,便觉棘手痛苦。
果然,云烟冷笑一声:“动作还挺快。现在房源这么紧俏,你该不是一个月前就计划搬走了吧?”
周肃正沉默不言,但云烟不依不饶的嘲讽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实在无法回避,周肃正才开口说:“本是想到那天再讲,但各位当我是朋友,我……”
云烟冷笑道:“呵呵,朋友。我们谁是你‘朋友’,你又当我们谁是‘朋友’了?不过,我们居然值得周大寝室长你提前一个星期知会,真是荣幸之至啊!”
周肃正再没吭声了,坐在他下铺的空chuángchuáng沿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面色灰白,神色黯然,在这场围攻战中节节败退,独木难支,不像弃城而去的背叛者,反倒像是个被人遗弃的孤儿。
丁嘉心中不忍,轻声问:“走的时候说一声,我帮你搬东西。”
周肃正猛然抬头,目光如电,声音冷厉刺骨:“不用。”
丁嘉一窒,再没说话,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哐当”一声,寝室里一阵巨大的响动,丁嘉抬头,却看见陈雄揪着周肃正的衣领,已经将他抵在了门板上:“周肃正我草你妈,你以为是我们想留你?做梦吧!像你这装腔作势的鳖犊子,有多远滚多远,云烟是替嘉嘉留你,他哭一上午,眼睛都肿了!”
也不知陈雄是如何从丁嘉那雪白肉肉的圆脸上看出他眼睛肿了……
周肃正被人揪着领子,掐着脖子,却仿若无事,淡淡地看了一眼丁嘉,唇角带着一丝笑。
这带笑的轻蔑又成功激怒了陈雄。陈雄一皱眉,手上用力一扯一拽,周肃正被他掼出一米多远,后背撞在桌上,一声巨响,那盆金橘盆景掉在地上,陶瓷盆摔成了四块。
这一切太突然,丁嘉都看傻了,chuáng上的云烟也愣了几秒才说:“你们够了!”
有人剧烈的拍门,周肃正站直了身体,一边用手背摁了摁后心窝,一边过去开门。陈雄力气大,脾气也大,刚才他的后背撞上了桌尖,那滋味可真够受的。
一开门,一个外班人趴在门口喊:“雄哥,雄哥,李棒子又来搞人了!带了一大群人,就在西校门!快点,快点!抄家伙!”
陈雄像变魔术一样从铁chuáng中的钢管中又抽出一根钢管,在丁嘉惊恐的目光中一声不吭冲了出去。
“李棒子可真冤,”云烟咋舌说,“周寝室长,李棒子今天的这顿打,是替你挨的。”
周肃正没吭声,去阳台拿了工具,清理地上的植物和陶瓷碎片。
云烟又冷嘲热讽地说:“你还真是尽职尽责,站好最后一班岗啊。”
那天晚上,他们给陈雄留了门,到了清晨却发现陈雄没有回来,打他手机也一直没人接。
往好处想,是打赢了,去喝庆功酒,闹了个宿醉;往坏处想,是被对方给拿住了,生死未卜;再或者,打死了人,进了局子。

第六章(中)

本校虽然设置了独立的体育学院,但陈雄是体育特招生,学籍却挂靠在其他院系。陈雄若能顺利毕业,那么他的学位证会是管理学士。当初他作为特招生被低分招入,就是为了在每年一度的运动会上为工商管理系抛头颅,洒热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陈雄的存在也只在这时候才有意义。虽然本校还有核专业、军工专业,但手持冷兵器的体育生和国防生才更让校方头疼。
最初陈雄还兴致冲冲地跟着工管的学生上课、听讲、做笔记,别说逃课了,他都不曾迟到一回,每次老师点名,他答到的声音都十分洪亮,他将自己视作本班一员,他为自己能进这所重点大学而骄傲。可后来,他明显发现众人看他的目光十分多少有些轻视,毕竟,他的分数比他们低了近200分。陈雄一直硬扛着,直到有一天,他在厕所听到了“养的打手”这四个字。“雄哥居然还真心实意上过两个月的课”这至今还是体育生们口耳相传的一个大笑料。
星期一的早上,建筑系从早到晚有满满四大堂课,排得满满当当。所以丁嘉只能一大早跑去敲门,逐一询问那些分散在各个院校寝室中的体育生。陈雄十分能打,以拳服人,在体育生中威信极高,连带丁嘉也被人尊称“胖哥”、“嘉哥”、“胖丁哥”。大家都说昨天打完了李棒子之后,大家晚上喝了点啤酒就散了。
“难道是喝多了,掉哪个沟里了?”丁嘉忧心忡忡。
“嘉哥放心,雄哥只喝了半箱啤的,没喝白的,他那酒量,杠杠的。”小弟不停安慰着丁嘉,要是安抚不到位,把这位水汪汪的胖哥弄哭就糟糕了,雄哥死了还好,要是没死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大家都知道陈雄很宝贝他的这个室友。
问遍了所有人,还是没下落,丁嘉只好去问另外一个关键人物了。
“李棒子在吗?”丁嘉敲开了日语系的寝室门,他可是打听了好久才问到的。
开门人一愣,继而冲里面笑着喊:“李宇成,找你的——”
李棒棒真名李宇成,是个朝鲜族男生。本校的日语系学生有一大半是朝族人,由于某些天然优势,他们大多能熟练掌握汉、英、日、韩四种语言,毕业后从事外贸、翻译、对外汉语等职业,普通汉族人羡慕不来。
一个顶着金色jī窝头的男生睡眼惺忪地走出来,看了丁嘉一眼:“奴古色哟?”又用汉语问了一遍,“你谁啊?”
瞌睡状态中都这么专业!丁嘉忙用朝族人的礼节鞠了一躬,自我介绍说:“我叫丁嘉思密达,昨天打你的那个陈雄,你知道他的下落吗思密达?”
李宇成的双亲在他童年时代就去了韩国打工,他七岁就做了留守儿童。父母每个月寄给他高昂的生活费,但他缺乏管束,整日花天酒地,爱好斗殴,更爱用四种语言轮流骂人。陈雄看他十分不慡,不管校内校外,见他一次打一次。
丁嘉下楼的时候,头上鼓了四个包,火辣辣的。李宇成将昨天在陈雄那儿受的气全发泄在丁嘉身上,丁嘉捂着满头包心想,这人脾气真bào躁,不过这顿打没白挨,至少说明了两件事:第一,陈雄昨天打赢了,第二,陈雄晚上喝酒后没有遭到李棒棒的伏击。
李宇成挨打,是因为昨天周肃正气到了陈雄;而自己又惹毛了李宇成,才换来早上的这顿揍。所以归根结底,能量转换,他这顿打其实是替寝室长挨的,这么一想,丁嘉心里竟莫名有些甜丝丝,头上火辣辣的大包也疼得十分有意义起来。
眼下陈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丁嘉就稍微放心了,奔去食堂买了三个肉包四个jī蛋一杯豆浆,走进了求知楼。
进了教室,丁嘉一眼就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周肃正,心情又复沉重。不管是在哪里,周肃正永远一副孤独的模样。不管教室里有多少人,他总是孤伶伶一个。不管教室多么热闹,他总是一身萧索。
丁嘉心中十分自责,周肃正给了他整整一年的机会,但丁嘉却没能走进他的内心,直到他要离开,依然没能与他成为朋友。就算周肃正的人留下来,心也感受不到寝室的温暖和快乐。但是丁嘉知道,独自一人的生活十分艰难,头疼脑热都没个人照顾,没人给打热水,没人给带饭……(但貌似一直以来,都是周肃正给另外三人打水、带饭……
第一堂课是建筑构造,十分钟后,丁嘉收到了一条来自陈雄的短信:嘉嘉,我被绑架了!
丁嘉一看,吓得捂住了胸口,天啊,他该怎么办啊……继而他又镇定了心神,发现了一件事——自己是陈雄心中最可靠的!
而此刻陈雄非常郁闷,嘉嘉竟然是他唯一能求助的人!
虎落平阳,一旦被人知,轻者落井下石,重者名誉扫地。给那帮体育生发了消息之后,这体院前三的jiāo椅他就别想再坐了;而云烟那个混蛋……陈雄一说来就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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