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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有乔木,雅望天堂2_籽月【完结+番外】(11)

  他像是毫无知觉一般,继续撇着,固执地想将那短短一截的眼镜腿撇开,一直躲在一边的夏彤再也忍不住了,她走上前去,夺过他手中的眼镜腿,用力地扔了出去,将他受伤的手握在手里,难过地看着他说:“曲蔚然,你别这样。”自从早上发生那事以后,他就这样,躲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和他的铁框眼镜腿较劲。

  曲蔚然还是不说话,眼睛冷冷地瞪着前方,面无表qíng,他不戴眼镜的脸庞显得更加棱角分明,一向暖暖的像冬阳一般的曲蔚然,在这一刻看上去是那么的冷硬、yīn沉,沉默得可怕。

  夏彤吸了吸有些微酸的鼻子,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gān净的手绢,那手绢还是她和曲蔚然第一次见面时,他为她包扎伤口时留给她的。

  夏彤将手绢叠了两道,拉过曲蔚然还在流血的手,轻轻地为他包扎,曲蔚然冷冷地看着,当夏彤快包扎好的时候,他忽然把手猛地缩回,将缠在手上的手绢用力地扯下来,伤口瞬间又裂开了些。

  “你gān什么呀?”夏彤快哭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哀求地看着他,“你别这样。”

  曲蔚然握着手绢,带着鲜血的手指轻轻地搓揉着:“这么小的手绢能包扎什么伤口?”

  他抬起头望向夏彤,眼里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qíng绪,只有无限的、让人灵魂都颤抖的黑暗:“包扎了手,那头怎么办?”曲蔚然指着头上的伤口问。

  “手臂怎么办?”

  “腿怎么办?”

  “背脊怎么办?”

  曲蔚然每说一个地方,都指着伤口,一声声地问:“这里怎么办?这里呢?”

  “还有……”曲蔚然僵硬地地抬起头,望向夏彤问,“我的心怎么办?”

  “我这里,真的好痛!”

  “痛得想现在就死去!”

  “为什么我还要活着?”

  “像狗一样活着?”

  曲蔚然抬手,紧紧捂住胸口,他的身体像是承受不住那种痛苦一般,一直不停地颤抖着,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哭,即使他痛苦的表qíng都快扭曲了,却还是qiáng忍着,没有流一滴眼泪。

  夏彤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倾身上前,一把抱住他,痛哭道:“你别这么说,你别这么说,我们会好的,会好的,我们会长大的,等我们长大了,就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

  “曲蔚然,我会很用力很用力地变qiáng的。”

  “我会保护你的,下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你。”

  夏彤抱着曲蔚然,使劲地哭着,哽咽着对他说:“我会保护你,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变qiáng,一起再也不被人欺负。”

  曲蔚然默默地听着,眼眶慢慢地变得微红,他紧紧地咬住嘴唇,伸手抱紧怀中柔弱的身躯,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沉声道:“笨蛋……谁要女孩子保护啊。”

  “我保护你,我保护你!我可以的!”夏彤不停地重复着,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他,曲蔚然却不停地骂着她:“笨蛋,笨蛋。”可渐渐地,他一直颤抖的身体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漆黑的双眸也微微地被点亮了一丝光。

  那天晚上,他们在天台一直抱到天亮,夏彤哭累了,便靠在曲蔚然怀里睡着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的身上披着曲蔚然的校服外套,她动了下身体,疼得让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来,睡了一晚上的水泥地,全身骨头都睡疼了。

  “醒了?”黑暗中,她听见熟悉的声音,转头望去,只见曲蔚然半个身子靠着墙壁,双腿被她枕在头下,夏彤吃惊地连忙坐起来,身体里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咯嗒”声,疼得她忍不住低吟一声。

  “怎么了?”曲蔚然靠过来问。

  “没事,就是全身疼。”

  “站起来活动活动吧。”

  “嗯。”夏彤站起身,跳动了几下,酸疼似乎减缓了一些,她转头看着曲蔚然,他居然还坐在地上。

  “你怎么不站起来?”

  曲蔚然笑了笑,揉着腿道:“腿麻了。”

  夏彤看着他的笑容,愣了愣,然后伸手过去,曲蔚然抬手握着她的手,她用力一拉,他吃力地站起来。

  夏彤问:“好点了吗?”

  曲蔚然笑着点头:“嗯。”

  夏彤继续问:“心qíng呢?”

  曲蔚然笑眯了眼:“嗯。”

  夏彤也笑眯了眼:“那就好。”

  “笨蛋。”曲蔚然还是骂她。

  可夏彤却一点也不在乎,只要他能笑一笑,要她怎么样都行。

  因为今天是周六,学校不上课,曲蔚然和夏彤走出学校,到离学校不远的早餐店吃了碗白粥,夏彤在吃鸭蛋的时候把蛋huáng全掏进曲蔚然的碗里,现在的夏彤,有什么好的都先给曲蔚然,在她心里,曲蔚然已经超过了她自己的存在。

  曲蔚然看着碗里金色的鸭蛋huáng,抬手将自己的碗和夏彤的对换了一下,夏彤不解地看他。

  曲蔚然用勺子搅了下白粥,热气徐徐地往上飘着,曲蔚然抬起眼,望着夏彤说:“夏彤,你不要当傻女人。”

  “只有傻女人才会对男人这么好。”曲蔚然舀了一勺白粥,chuī了chuī,喂进夏彤嘴里,继续道,“知道吗?贱男人都是傻女人造就的。我不想对你犯贱。所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夏彤听不懂曲蔚然的意思,只是眨巴着眼望着他,曲蔚然低头喝着白粥,他吃东西的动作总是很好看,即使吃着五毛钱一碗的稀饭,也像一个贵族一般优雅。

  那天早饭还没吃完,曲蔚然的妈妈就找了过来,她美丽的脸上满是疲惫,一看见曲蔚然便像是松了一大口气一般,急急地走过来,穿着高跟鞋的脚甚至扭了一下,夏彤看见曲蔚然的神色一紧,却终究没有去扶。曲妈妈踉跄了一下,站稳了才走过来,一脸歉意地对着曲蔚然说:“然然,然然,真对不起,妈妈也没想到他会去学校闹的。”

  “妈妈只是听说医院里的护士不好,会打病人,妈妈只是想把你爸爸换一家医院。”

  “妈妈真没想到会这样的。”

  “然然,你别生妈妈的气好吗?”曲妈妈紧张又心疼地看着曲蔚然说,“妈妈知道你不想和你爸爸住了,你和我一起住到市区的公寓里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让他打你了。”

  曲蔚然低着头,不看她。

  曲妈妈的眼神带着请求。

  曲蔚然沉默半晌,忽然问:“那他怎么办?”

  “他,我请个看护在四合院照顾他。”

  曲蔚然冷笑一声:“你还是舍不得他吃一点苦。”

  他说完,对着夏彤说:“看见了吗?这就是世界上最傻的女人。”

  夏彤和曲妈妈都愣了一下,曲妈妈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而夏彤却听懂了,她转头看着曲妈妈,轻轻叹气,小小的夏彤,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沉重。

  曲妈妈在市中心的房子离学校不远,却离原来住的四合院很远,曲蔚然自从搬过去住后,两人便不能一同上下学了。

  一个人上学的路上,夏彤觉得很孤单,有的时候她会独自一个人绕到他们经常去的建筑工地玩,在曲蔚然经常跳的竹台上,学着他的样子用力地跳着,竹子的弹力让她蹦得很高,跳起来的时候看着高高的天空,感觉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落下去的时候,却又像随时会掉下高楼,掉入无底的深渊,跌得粉身碎骨。

  夏彤跳了几下便不敢再跳了,她害怕这样跳,害怕这随时随刻会掉下去的威胁感,她蹲在竹台上想,曲蔚然为什么这么喜欢在这上面跳?是喜欢这种飞翔的感觉呢?还是喜欢这种下坠的恐惧?

  夏彤不得而解,最近她和他很少说话,他们两个人同班不同桌,座位在教室的一左一右,隔得远远的。夏彤本来就不是主动的人,自然不会一下课就跑去曲蔚然桌子边上和他说话,

  相处的时间变得少了,jiāo流也变得少了,夏彤忽然觉得,她和曲蔚然生疏了很多。

  她又变得像原来一样,喜欢坐在位置上偷偷地看着他,他最近的生活应该变得很不错,脸上不再总是有青紫的伤痕,衣服总是gāngān净净的,鼻梁上新配的眼镜是无框的,很适合他,他低头看书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他很聪明。

  可是夏彤也发现,班上答理曲蔚然的人变少了,隔壁班的女孩再也不成群结队地来偷看他,就连老师也不经常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了。

  大家都在疏远他,即使曲蔚然再如何吸引人,可他有个可怕的jing神病父亲,那个男人,在曲蔚然搬离之后,到处找他,一发起病来,从四合院一路疯到学校,冲进学校就是要找曲蔚然,学校的门卫当然不让他进来,将他锁在高高的铁门外。

  而feng子又如何甘心,到处捡石头砸门、砸人、砸玻璃,闹着要进来。

  有时,他来的时候正好是下课,学生们就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远远地看着门外的闹剧,初二(3)班在学校大门的右侧教学楼,站在三楼的走廊上正好能将门口的qíng况看得一清二楚,同学们爬在栏杆上往下看热闹,看着feng子在外面骂骂咧咧地鬼叫鬼吼,不时地拿手里的石头往里砸,看一会儿疯子,就会有几个人悄悄回头,看一眼曲蔚然,然后几个人jiāo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有时,上课了疯子还没走,老师讲课的声音一旦停下,同学们就能听到疯子在外面的叫骂声,那时,班上的同学总是有几个忍不住回头看曲蔚然,就连老师的眼神也不经意地瞟过他。

  那时的曲蔚然,轻轻握紧双拳,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俊美的脸上一点表qíng也没有,目光冷冷地与那些回头望着他的人对视,那目光像利器一般,看的人慌忙撇过头去,装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夏彤坐在离他最远的座位上,转着头看他,曲蔚然的目光转过来,冷冷地看她,可夏彤却没有撇开眼,一直担心地看着他,曲蔚然转过头去,用力地咬了下嘴唇。

  下课的时候,班主任将曲蔚然叫了去,夏彤偷偷地躲在外面tou看,办公室里,曲蔚然笔直地站在那,班主任抬头望着他:“最近学习还好吧?”

  曲蔚然点头。

  “下个月有全国中小学生的英语演讲比赛,我推荐你去。你好好练习一下,这是个好机会啊,在省里得第一还能去北京参加全国比赛,到时候还能上中央电视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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