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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耳_饶雪漫【1+2部完结】(38)

  我笑。

  “放轻松些。”他说,“和米米比,你的心事太重。”

  “我和米米是不一样的。”我说,“也许我没她识相。不是吗?”

  此话我说出口,就知道我说错了。赵海生起身告别,我送他出门,他连再见都没说就开车离去。我整日整夜地在翻报纸找工作,不停地去面试,赵海生当然明白我都做过些什么,不过并不阻拦,老谋深算的他等着我伤痕累累,碰壁回头,安心接受他所有的安排。

  所以,那日走后,他多日不联系我。我很快在一家快餐店找到了工作。有一天,我从快餐店下班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出门的时候,看到赵海生的车子等在外面。

  这就是宿命

  他摇开窗户唤我:“吉吉。”

  我们已经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没见面。那一刻我很恍惚,我以为他已经忘掉世间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他问我:“你在快餐店gān得开心吗?”

  “嗯。”我说。

  他笑:“嗯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他的笑里有讽刺的意味,心里就像忽然破了一个dòng,本想用力扯回来,却越拉越大,不可收拾地失落。

  “吉吉。”赵海生说,“这些天,是我特意留给你的,你感受一下生活,也不见得是坏事,但从明天起,你不许再去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说,“我已经联系好一家美院,你可以去做旁听生,我一直觉得,你在画画上面比你父亲更有天赋。纸,笔,颜料,电脑,我都替你准备好了。”

  “我不想画画。”我看着窗外说,“我讨厌画画。”

  他慢悠悠地说:“你听好了,你没有选择,必须画。”

  我咬着牙问他:“你凭什么管我?”

  “你一定要知道吗?”

  我说:“嗯。”

  他俯身过来,拉我入怀,不由分说地吻了我。

  然后,在我狂乱的心跳声里,我听到他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吉吉,我爱你。”

  我觉得我像是淹进了海水里。小时候有一次去海边玩,掉到海水中的时候,就是那种感觉,我以为我已经死了,却又意外逢生,那一次,拉我起来的人是母亲,她拍拍窘迫而后怕的我说:“吉吉,你要学会游泳,要知道,妈妈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在你身边的。”赵海生亲吻我的时候,我第一次那么清晰地回忆起了母亲的脸,她是那么美,美得令人窒息,她在很远的地方用温柔的声音对我说:“吉吉,这就是宿命。”

  4

  在赵海生的安排下,我到了一所大学的美术学院学画画。大学生活只是掩人耳目,我准确的身份是赵海生的qíng人。

  画画之余,我最大的爱好是做饭,我喜欢做饭,看赵海生或是米米láng吞虎咽地吃下它们。米米每个周末回来住,赵海生每个周末回去住。所以很长的时间里,米米并不知道我和赵海生的关系,直到有一次,她回来得较早,她是想给我一个惊喜,结果推开门的时候,看到赵海生在吻我。

  我们慌乱地分开,米米并没有尖叫,她吐了一下舌头,冷静地把门替我们关上了。

  赵海生多少有些尴尬,他拍拍我说:“没事,她迟早会知道的。”

  我还是觉得很不安,催促他快走。赵海生走的时候,米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很轻快地说:“赵叔叔再见!哦,不对,姐夫再见哦!”

  赵海生回头笑了一下,把门关上,走了。

  “姐姐,”米米说,“你等一等,我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呢。”

  “嗯?”

  “你保证不生气我才说。”

  “说吧,我保证。”

  “我不想参加高考了。”

  “为啥?”我急得差点跳起来。

  “都说了不生气的。”她把嘴嘟起来,“你再这样,我怎么敢继续说下去呢?”

  在米米继续说话以前,我已经在大脑里做了无数的猜测,很多个念头在我心里上下跳跃,翻滚,但,都远不及米米说出来的话让我震惊。

  她说:“我想去唱歌。”

  在我的反对下,米米还是去上海参赛了,出钱资助她的人,是赵海生。

  我知道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米米在机场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千万莫生气等她凯旋,随即就关了机。我赶到赵海生的办公室,那是我第一次去他的公司,我在公共汽车上捏紧了我的拳头想,我一定要当面告诉他,他也许有权决定我的一切,但米米的将来他却不能,他无权,无权!路上很堵,公车摇了半天才到站。我赶到他公司楼下的时候他已经下班,带一个女人正在上车。

  “噢,吉吉。”他神色稍有不自然,“你怎么来了?”

  又指着旁边的美女对我说:“我太太。”

  原来他有太太。

  我喘着气:“米米……”忽然就失语。

  “米米有她的理想,你为什么不让她去试一试?”赵海生微笑着说,“你放心,我派了人陪她去,保证她安全回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他。

  “对不起,吉吉。”他说,“这是米米的意思,我要尊重她。”

  赵海生美丽的太太一直微笑。

  我转身就跑,他没有跟上来。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收拾好我的东西,准备离开。我知道赵海生没做错什么,他有太太,我早该想得到,他为米米做这一切,无非也是为了我。但我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也不想领这个qíng。他没有错,一切的耻rǔ都是我自己给自己的,我感觉自己像一根绷紧的弦,就差断的那一刻。我只知道,我必须走,不论如何,走掉,永远不再回头。

  我把箱子合起来的时候门打开了。

  你是我的女人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赵海生。

  他快步走过来,在后面圈住我,问我:“吉吉,你要去哪儿?”

  我不说话,眼睛叭嗒叭嗒往下掉。

  “你走不掉的。”他把我的身子掰过去,bī我面对着他。

  “看着我的眼睛。”他命令我。

  我不敢,却只能与他对视。

  “你是我的女人,”他说,“从你十四岁的那年起,你就应该明白,你今生今世只属于我一个人,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回来,不然,你可以试试的。”

  5

  第二天,我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决定去推销我自己的画。

  那是一间不大的画廊,就在我们学校的旁边,画廊的名字叫:最初。

  写得典雅古朴的两个字,小小的挂在那里,不经意你都会看不见。我抱着我的画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终于有个小姑娘走出来问我:“要买画吗?这里的画都是美院的学生们画的,又好看,又便宜。挑一挑吧。”

  “不是。”我说,“我想来卖画。”

  她把我手里的画拿过去,端详了一阵,摇摇头说:“你这种类型的画,怕是不好卖啊,来这里的买画的人都是学生,送男女朋友,要làng漫一些比较好呢。”

  我的那幅画,我叫它《一只不会飞的鸟》。不美的少女,鸟的身子,红唇似血,黑发如瀑,cha一朵淡白的jú,她抬头看着诡异的夜空,眼神里是绝望的孤单。

  倒也是,这样的画,我怎么能指望有人欣赏呢。

  我正要从她手里收走我的画,另一只手从我的头顶上拿走了它。

  “我买了。”取走画的人说,“请问多少钱?”

  我抬头看,拿着我画的人是个男生,高高的个子,很黑的眉毛,戴了顶鸭舌帽,冲我坏坏地笑着。我觉得我仿佛在哪里见过他。但我一时想不起来了,于是呆在那里。

  “请问多少钱?”他第二次问。

  “噢。”我有些慌乱地说,“您看着给吧。”

  “一块钱够吗?”他扬起眉毛问我。

  这真是个“不错”的价格。不过想想,有知己也不错,总比被人丢到垃圾堆里好。于是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像是怕我后悔似的,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递过来给我。我摊开我的手心,那枚硬币掉进来,晶亮的,在手心里跳一下,不动了。

  “谢谢噢。”男生好像很开心,他拿起画,chuī了一声口哨,跟我挥挥手,走掉了。

  就这般,如做梦一样,我卖掉了我的第一幅画,挣了一块钱,连画纸钱都没收回来。

  那晚我躺在chuáng上,捏着那枚硬币,想那个qiáng行买走我画的奇怪的男生,我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真的。但我也真的是想不起来了。我在一张纸上画他的模样,那张脸在笔下越变越清晰,吓得我赶快用笔把它涂掉了。

  我把那枚带有体温的硬币塞到枕头底下,愿意相信它是一枚幸运之币,或许我的生活会因此而有转机,新世界面对我哗的一下拉开窗户,此夏吉吉从此非彼夏吉吉。

  呵呵。

  米米走红,真的是在一夜之间。

  她在那次歌手大赛中得的是季军,不过冠军和亚军均没她好运,借着超常的人气,她很快推出自己的个人专辑,成为歌坛炙手可热的新一代小天后。我从报上看到关于她的新闻:出身富贵人家,三岁学琴,五岁练舞,七岁第一次登台演出,十岁随母亲出国深造……

  扯淡。

  我的米米,不知道她现在是否真的幸福?

  我们来自同一个家,就算现在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我知道,就算现在是兵分两路的活,我也会拼了命和她殊途同归。

  这是必须。

  6

  米米的迅速走红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困扰。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街头,我常常被人拦下来要求签名。有时候要说半天,才能让他们相信我确实不是夏米米,将信将疑地带着遗憾离去。

  趁着赵海生去上海出差,我去烫了我的头发。

  为了配我的新发型,我又去买了一件淡蓝色小花的旗袍。新形象让我有相对不错的心qíng,加上天气不错,我决定去看一场一直想看的画展。来北京这么长时间,除了上学,我很少独自出门。所以北京对我,始终是一个陌生的城市。步行穿过王府井大街的时候,我在一家酒店门口看到了赵海生的车,他不在车里,车内坐着一个很漂亮的时髦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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