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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雪[沙漏系列番外篇]_饶雪漫【完结】(18)

  早晨醒来,拉开窗帘,地面有一层薄薄的微雪。这令我心qíng大好,想起许多从前的事qíng来。我打开电脑,打开百度,神奇的百度了一个词“沙漏”。是的,它是联系过去的某样纽带。

  出来的网页里,惟独“沙漏的女孩”吸引了我的注意。

  当我点开网页时,我看到的那张面孔,令我刹那仿佛回到了过去。

  是莫醒醒!我几乎流下了幸福的泪水。接下来的事qíng变得理所当然。我在这个名叫“江爱迪生”的摄影师的网页上轻易地发现了他的EMAIL地址,并和他取得了联系。说明来意后,他给了我醒醒在北京的确切地址。

  完成这一切,在网络时代的今天,只需一天的时间。

  莫醒醒,天涯海角,米砂终于还是找到了你。

  我便带着醒醒的消息,飞奔去路理的家。

  我想象着他高兴的样子,心里禁不住更加得意起来。

  我要怎样开口呢?“路理,这件事,你绝对想不到。”

  “猜猜,我知道了谁的下落。”

  “醒醒,我找到醒醒了!”

  我一面走路,一面否认,一面一个人傻傻傻的微笑。直到掏出路理配给我的钥匙,打开了路理的家门。

  今天不是周末,不是我们要见面的日子,但是,我要给睡梦中的他一个惊喜。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chuáng前,想要挠他的痒痒。可是,当我看到那个翻身之后面对我的面孔时,世界忽然变成了黑夜。

  那是陈果。

  她睡在chuáng上。

  路理就在这个时候闯进房来,他的手上还握着一只牙刷。

  陈果已经坐起身来,她穿的是路理的T恤,非常大,袖子几乎垂到她的小臂。她坐起身,抱着膝盖,表qíng仍然是冷冷的,勇敢地看着我。

  她不感到任何的羞愧和尴尬,光荣得像要去赴邢场。

  我看看路理,我的眼神里的所有疑问,我相信他都懂。

  难怪他总是不希望我在“非周末”的时候出现,难道我不在的所有的“非周末”的日子里,都是这样的qíng景么?我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相信这个我眼jīng看到的事实。我上前一步,期望他可以跟我解释,告诉我,这只是一个误会,事qíng完全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样。然而,遗憾的是,他只是轻轻转头,避开了我的目光。

  就是这样的结束么?

  在所有你和我的收场之幕里,我从没幻想过的,是这一种。

  那天早晨,天空又飘起微雪。我从他家里仓皇而逃,忘记了家的方向在哪里。我甚至连醒醒的照片,都没来得及向他展示。我到底还是输了,不是吗?如果换成醒醒,她会不会赢?如果是醒醒赢了,我会不会输得心甘qíng愿?

  这真是世界上最“可悲”的自我安慰。

  “米砂!”他终于还是追出来,在巷口,我转身,看到他好像没站稳,就要摔跤。我想去扶他,可是终究忍住了,站在原地没动。

  “我可以解释。”他说。

  “有必要么?”我冷冷地问。

  “如果你想听,当然有。”

  “很遗憾。我不想听,我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恶心。”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大步大步地离开了。我没有回头,一直没有,我只知道我的双腿一直不停的颤抖,直到我走着走着,走到左左的琴吧门口。

  可是,当我不经意回头的时候,我失声尖叫起来,他跟着我,他竟然一直一直跟着我,走了这么远。他的腿,会不会疼?

  事到如今,我还在心疼他,如此一想,我就加倍地心疼起自己来。

  我站在那里,他站在不远处。雪花飘在我们中间,很近的距离,却是如此的遥远。那一刻,仿佛他只是一个路人,仿佛我和他从来都不曾相识。

  终于,他走上前来,问我说:“现在,愿意听我解释么?”

  我还是摇了摇头。

  他笑:“米砂,你如此倔qiáng,谁也改变不了你,是不是?”

  “不是我的错。”我说。

  “是我的。”他温和地说。说完又加一句让我心碎的话,“我本不该和你重新开始。”

  他后悔了,这是一定的。

  “是要说再见吗?”我问他。

  他好像费劲地想了很久,很久,这才回答我说:“是吧。”

  “再见,路理。”说完这四个字,我转身进了琴吧。我一直走到琴吧的最里面,还没有来得及掸去身上的雪水,就一头倒在了沙发上。我冷得发抖,但最终没有流一滴眼泪。我挣扎着爬起来,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左左拿来一条毯子盖在我身上,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只对她说:“弹琴给我听。”

  她给我盖好毯子,说:“好,你听听这一首我新谱的曲。”

  言毕,她开始弹奏。音符渐起的时候,酒jīng正给我带来第一丝暖意。我捻起还残留在我衣领上迟迟不肯融化的一粒雪,扬起头对她说:“让我来写词,可好?”

  “好的。”左左笑,“可以一试。”

  “是否爱qíng的世界注定充满谎言?”我气若游丝地问她。

  “怎么,你受伤了?”她捏着我的下巴,审视地问。

  我没点头也没有摇头。我拼尽全身的力气努力着,不让自己哭泣。是的,我绝对不能哭,绝对不能。

  “哭吧。”左左善解人意地说,“哭完你心里会舒服一些。”

  但我还是骄傲地昂起头,把就要流下来的泪水硬生生bī了回去。

  就这样,终于还是做了决定。

  我开始全力准备出国的东西。包括万金油和百雀录。我写好单子,仔细核对,热qíng程度好像已经超过了米砾。我时不时就打电话跟左左请教:加国傍晚会不会落雨,冬季湿度有多大,便利店是否二十四小时营业等等。米砾对此大感不解,他问:“你的王子呢?你就这样丢下他了?”

  微雪Chapter7真相(下)

  “分手了。”我当着米诺凡的面大声对米砾说,“年少轻狂,一笔勾销了。”米砾瞪直眼看我,半天才回味明白我的意思。米诺凡不动声色,翻过一页一页报纸,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我现在甚至有些怀疑,当时他对我说“不要急于做决定”的时候,就料定我会有回头的这一天。

  不过有什么办法?我终究是路理和米诺凡两位男士的心手下败将--一个令我体无完肤,一个令人我虔诚皈依。

  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像以前那样贴身放着,可是,有时候往往一整天它都静悄悄的,像合上了眼皮安静睡去的孩子。

  这样的等待自然是可耻的,我羞于告诉任何一个人,当然最最羞于告诉他。

  我原宝以为,若他能真正找到心中的所爱,我一定是走得最潇洒不会回头的那一个。却未想,结局明朗的那一刻,我却最最输不起。

  我输不起青chūn岁月里的美好的守候和初初萌动的如同盛满露珠的荷叶那样的爱。

  其实,就有狠心说出那四个字以后,我就该知道,消失了的,不会再重来。逃离了的,不会再拥有。

  是不是误会,此时此刻,都已经不再重要。尽管我在心里,已经替他想好了千百个解释的理由。

  我没想到有钱一天会再见到陈果。那天我去街上采购,累了,走进一家麦当劳想买杯“麦乐酷”喝。忽然看到柜台里的她,她穿着制服,笑容可掬,正在给一个小孩子递上一个甜筒。我疑心我看错,仔细一看,果真是她们。

  我没有买任何东西,匆忙退出。

  其实我完全不必怕她。但那一刻,我觉得我好像又输了。我从来都是依附着别人长大,没有自己赚过半分,更别说像她这样在快餐店辛苦打工。她明朗动人的微笑让我有种从没有过的心悦诚服。坦白说,以前我老觉得她着装老气,发型凌乱,步伐难看。没有特长和天分,五官平常到掉在人堆中无法辨认出她的面目。除了跟我抢路理时的咄咄bī人,我看不到她任何的优点。放在以往任何一个时刻,我决不会把这样一个普通到俗气的女孩当作对手。但现在,她的右手上却骄傲地拎着一个装满蔬果的菜篮。

  她已荣升为他的厨娘,烹调佳肴,调味幸福,这份恋qíng堪称修成正果。

  所谓“命运的裁定”,原来是令米砂远走高飞,令陈果成为最后一站公主。叫我不得不折服。

  那些日子,我还喜欢上了跟一个叫江爱迪生的人聊天。就是他,一个摄影师,把醒醒和过去的岁月一并带回到了我的身边。我跟他完全不熟,所有的了解都只是通过QQ上跳跃的一个头像。但跟陌生人倾吐让我无所顾忌。总要有人见证我年少的美好友qíng,它不能就这样被一笔带过,任岁月就此掩埋,我不甘心。好在我的聆听者是个超级有耐心的人,他对我讲述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地感兴趣,恨不得我能讲得越多越好。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姓江的爱上了醒醒。醒醒又有人爱有人宠了。噢,她天生是讨人爱的姑娘,米砂却从来都不是。杂志书上说的关于“爱qíng运”的高低,大抵就是如此吧。

  “你难道不想见她一面吗?”有一天,江爱迪生给我建议说,“你反正也是从北京走,我觉得,你在出国前最好来看看她。”

  我首先想到的是拒绝,“她的病好不容易好,一切重新开始,我不想勾起她不快乐的回忆。”

  “遗忘不是好办法,因为好多事qíng除非患了失忆症,否则根本没法忘,坦然接受过去,才可以更好地出发。”

  这个怪名字的家伙,他是在劝我吗?

  “来吧。”他说,“我来安排。”

  那些天我又开始苦练厨艺,我要把生疏的一切练回来,等我见到醒醒,一定要给她做一桌好吃的东西。最享受的人当然是米砾,不管我做什么,他都照单全收。有一次甚至破天荒地拍起我的马屁来:“米二,我以后能娶到你这样贤惠的老婆就好了。”

  “那还要懂得珍惜。”米诺凡cha嘴巴。

  “你是经验之谈么?”米砾这个不怕死的,居然敢这样子和米老爷对话。

  米诺凡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米砾,什么也没有说。

  傍晚时分,米砾跑到我房间里来,我们透过窗户,看到米诺凡又在修剪院子里的花糙。米砾摸摸头对我说:“都要走了,他还这么辛苦劳作,老男人的心思真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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