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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_饶雪漫【3部完结】(25)

  但她低头吃饭再不说一句话的样子还是让我相信好像真的有什么事qíng要发生。等我们吃完饭了快走回教室门口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听说我们学校有人得罪了毒药,他们来了一大帮人,今晚要拿他开刀。而且那个人不是别人,是……”颜舒舒说到这里,左看看右看看,这才继续说,“你能猜到是谁吗?”

  我当然能猜得到。

  我的心“咯噔”一下,不安的感觉弥漫全身,他到底还是不准备放过他。

  “姓肖的脑子有屎,好端端地去惹这帮人。听说他们带了刀。”颜舒舒忧郁地说,“这回是麻烦大了。”

  “告诉学校!”我对颜舒舒说,“你快去打电话给你舅舅。”

  “你疯了!”颜舒舒说,“除非我想死。”

  “那我去。”我才不信,这个世界没有王法了。

  “马卓你冷静点,”颜舒舒拉住我,“你不知道厉害,不可以瞎来。”

  “最多命一条。”我冷冷地说。

  “看来……”颜舒舒哀怨的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才酸酸的说,“你还是很在乎他的,对吗?”

  什么鬼话!但我懒得纠正她。因为解释起来不仅要一大堆话,而且个中理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此时离晚自修还是一段时间,我看到肖哲坐在座位上,一面复习一面在啃一个gān面包。我这才想起来他没去食堂吃晚饭,看来他真是被颜舒舒气得不轻,连食yù都没有了。我决定提醒他一下,只要他不乱跑,我不信那些人敢杀到教室里来。

  可是我该如何提醒他呢?这对我来说,又是一个难题。

  而且,我想的是,如果那个叫做毒药的家伙想用这种方式bī我屈服,那他不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是什么?我七岁起就知道,有勇无谋的人,永远不必害怕。像我那个整天喊着打打杀杀的小叔。从他昨晚和今天早晨轻浮的举动来看,毒药和我小叔一样,只是一个莽夫。我不要怕他,我暗自下了决心,随便他来哪一套,只要敢伤害到我,我绝对以牙还牙让他死的其所!

  但是,事qíng好像并不像颜舒舒描绘的那么恐怖。一直到晚自习过了一半,都没见任何风chuī糙动,我的心里安稳了许多。想必他也只是吓吓人,这下没准跟于安朵在快乐约会,根本顾不上别的事qíng了。教室里的香水味犹在,真是很好闻的味道。我对香水的了解和感知很少,除了她用的香水。和这种香味是完全不同的,颜舒舒也用过。我问过她,她说香水的名字叫“毒药”。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我甚至在想,如果她在,对付“毒药”这种小流氓,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的吧。把他的头拎起来打转转,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看到肖哲站起身来,往教室外面走去。

  “喂!”颜舒舒喊住他,“你去哪里?”

  “上厕所。要打报告吗?”肖哲说,“就算要打,你也不是班长。”

  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别去了。”颜舒舒小声说,“等下了自习再去吧。”

  肖哲很不解地看了颜舒舒一眼,还是走出了教室。只见颜舒舒在座位上坐了半分钟左右,就跟随肖哲冲了出去。

  我埋头做我的数学试卷,十分钟过去了,他俩谁都没回来。我这才发现,我捏着笔的手心,竟然全都是汗。

  但我知道,我不能动。我不想中谁的圈套,我相信,如果他真的做了错事,自有人会惩罚他,但不是我。

  我还知道,不是佐罗。而且很遗憾,这一点,是他教会我的。

  眼不见心不烦,我决定回宿舍。

  我背着大书包抱着一大堆书走出教室的时候,颜舒舒和肖哲还都没有回来。

  这时候的校园如此静谧,只有几粒寒星,在天空的北面微微颤抖。我喜欢令人沉静的东西,星星算一样。在县城的老家里,我的小chuáng紧挨着窗口,天晴时能看到朵朵星光。星空也是有脾气的,四季虽然往复更替,却也有时更明亮些,有时更暗,叫人捉摸不定。我仰头看了半天星星,脖子也酸了,于是扯出毛衣的帽子,套在头顶,开始加快脚步。差不多是半跑,平时十分钟的路程,我只用一半时间就已经到达。

  学校为了省电,楼道里的灯要到放学前十分钟才开。我只能一个人慢慢踱进黑暗的楼道里,摸索着上楼。

  不知是不是由于黑暗,我的耳朵显得特别灵敏。才上到二楼,我就好像听到楼上传来什么嗦嗦的声响,听上去又不像老鼠又不像脚步声。我不愿意承认我是害怕,但是我的手还是有些微的发抖。我把书抱在胸前,又上了一层楼梯,刚刚打算迈步向前,才看到在楼梯拐角那里,居然真的坐着一个人。

  我没有凑近看,能看清楚的只有那双在黑暗里烁烁闪光的眼睛。但是只有那双眼睛,就令我一下子辨认出来:那是于安朵。

  她应该是蹲在地上,不发出任何声音,就像蛰伏在那里许久的一只猫,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浓烈而独特。

  此时此刻,她在这里gān什么,难道是等人?

  这个女孩虽漂亮却古怪,每次见到她,我都有些说不出的紧张,感谢漆黑的夜幕给我借口,我并没打算为她停留,而是侧身错过她,继续往楼上走去。

  可就在我经过她身边时,她发出了突兀的声音:“jì女!”

  她的语气口吻,居然与记忆中那个瓮声翁气的小女孩如出一辙。

  随着这声冷静的侮rǔ,我的心一下子拎起来,时光仿佛倒退的过山车一般哗啦啦向我脑后驶去,冰凉从脚底往上渗透开来。

  她是在骂我吗?哦,如果是的话,她一定是疯了。

  时隔如此之久,我以为我已经离那些“恶”相当遥远,我以为已经再也不会有人dòng察到我身上所携带的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不友好和敌意,可是没想到它还是会随着那两个字排山倒海轻而易举地侵袭了我。

  我的脸红了,飞快跑上楼去,一秒钟也不愿等。

  我的身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而且我也已经分辨不清到底她还有没有再说话。我一口气奔到我的宿舍门口,迅速开钥匙开门,仍然在喘息。

  可是“意外”远远不止这一个,就在门推开后,我失声大叫,坐在我chuáng边的竟然是他!而且他正对着窗外那点暗淡的光在津津有味地翻看我的语文笔记!

  他怎么会在这里?!

  “欢迎回家。”他和上了书本,对我作出一个敞开怀抱的动作。

  好像我们早已经约好,而他只是专程等在这里一般。

  “你到底要gān什么?”

  “想知道,就把门关起来。”他慢悠悠地说。

  “我不想知道,你最好马上从我这里滚出去。”我大力把门拍开,大声吼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马小卓,冷静点。”他丢掉我的笔记本,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我面前,不顾我的反对,把我身后的门一把拉来关上了。

  下部少年13

  “最多还有十分钟。”他说,“这里会人来人往。如果我当着大家的面亲了你,你说会不会上天中论坛版的头条?”

  “你也没好结果。”我说。

  “我?”他毫不顾忌地纵声大笑,“我顶多就是被你们这里的保安拖出去,天中的保安很菜的,揍人都不会。而且你说,像我这样天天往局子里跑的人,我怕个啥呢?”

  他的话的确让我放弃了放声大叫的念头。是的,没错,他说得对,顶多再过十分钟,这里就人来人往,我从晚自习上提前跑出来,而他呆在我的宿舍里,楼下还坐着他一脸恶意的女朋友,我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我别过头去,只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他是他,我是我,我们还是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永远都不会jiāo集。

  “她在楼下。”过了半响,我提醒他。

  “我知道。”他满不在乎地说,“不是她我怎么能上得来呢。”

  这下我就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你在吃醋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疑惑的眼神,他又把它当成一种嘉奖,且越来越靠近我,“我最讨厌别人拒绝我的礼物,而且你还把它扔进了垃圾桶。如果是别的女人,我早折了她的脖子。不过既然是马小卓的话,我想,我还是遵守我自己的承诺,亲手替你戴上它比较好。”

  他一面说一面从脖子上取下那在垃圾桶里呆过的“垃圾”。

  这竟然真的是他随身带的东西。

  “记得那天你说到护身符。”他说,“没错,这是我的护身符,我把它送给你,你知道意义何在吗?”

  我想躲。但我不敢躲。走廊里好像真的已经传来别的女生的脚步,我没有挣扎,戴就戴吧,他戴了我还可以再扔。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没声没息地在这里消失。好吧,我承认,我承认我没有成为新闻人物的勇气。

  他满意地看着我苍白的脸色,满意地替我戴上那个鬼东西。然后,在我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俯下身来,吻了我。

  当我明白这是一个“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这个吻当然不美妙。我甚至羞于用任何词来描述它。那一瞬间,我只是想起了那些螃蟹。去年过年时,阿南拎回来许多只活的螃蟹,奶奶把它们放在一只大桶里,用刷子刷它们的身体。半夜时,它们纷纷吐出泡沫,无数只脚在桶壁上发出摩擦的声音。我一直以为,那声音dàng漾着一股邪气。因此半夜时总是早早入眠,害怕听到。然而此时此刻,它们却仿佛聚齐在我耳边,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在这样的声音里,我简直无法逃遁。

  我死死的闭着眼,不知过了多久才张开呼吸困难的嘴,狠狠的咬下去。

  “靠。”他轻轻喊了一声,把脸从我的脸上移开。我连忙瞪大眼睛,亲眼看着他舔了舔带血的嘴唇,然后,他很开心很开心地笑了,他用力一搂我的腰,我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都快被他从腰部断成两截。他眯起眼睛看着我,用一种让我非常非常不舒服咨询的口吻说:“马小卓,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别过头去,不想看他丑陋的脸和丑陋的嘴唇。我竟然被这样粗鲁的人剥夺了属于我的第一个吻。简直是,奇耻大rǔ,旷世之羞。

  就在这时候,我敏感的感觉到身后有动静。本来就没完全关好的门好像被谁“吱呀”一声又推开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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