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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时长大_饶雪漫【完结】(15)

  "呵,说吧,这女孩好在哪里,让你这样为她欢喜为她忧?"

  "不知道。"维丹利说:"小的时候她穿条白裙子,像个小公主一样跟在我后面,不过她长大了比小时候更漂亮,象'清嘴含片'的女主角哦。"

  "难怪。"我说,"你以貌取人的臭毛病不改,活该!"

  "天地良心。"维丹利说,"她就是长得象河马我也喜欢她。"

  "看来她并不喜欢你?"我说。

  "是的。"维丹利说:"儿时的一切,她竟然忘了个一gān二净,我那时替她打过多少架啊。谁敢对她使白眼我都豁出去为她拼一架哦!"

  "忘恩负义的女孩,"我说,"忘了她也罢!"

  "美美阿姨你说得轻巧。"维丹利说,"我上次骗了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起这个网名吗?其实她叫丹妮,我的名字的意思就是'为丹妮'的意思。"

  "为她做什么?"我问。

  "做什么都可以。"他答。

  "够傻。"我批评他。

  未完的小说(4)

  "是有点。"他承认。

  我说:"维丹利好吧,等我有空的时候一定替你写一个故事。"

  "别写丹妮。"维丹利说,"她要是看到一定会不高兴的。她不喜欢我把我们小时候的事qíng到处说。"

  "好的。"我答应他。

  "美美阿姨,"维丹利说,"我要是作家多好,我自己写一个故事送给她,我想她一定会喜欢的。"

  维丹利啊,傻傻的高个男生。

  我给维丹利的小说开始动工了。

  我为他设计了很多有趣的故事,我感觉我小说中的维丹利比生活中的他要更加的有趣很多。我想维丹利会喜欢这个人物。奇怪的是维丹利很久都没有跟我再联系,小说快要完工的时候我想到了该让他先看看这篇小说,我想听听他的意见。于是我打了他的寻呼,他的寻呼号码的确是很好记,我都没有查通讯录。

  但是回电话的不是他,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问我是不是找李游。

  我说:"你是?"

  "我是她妈妈。"

  我赶紧说:"哦,我是美美。"

  "是作家美美吧,"维丹利妈妈说,"我一直想给您打个电话,但一直又有些犹豫,怕打扰了您。"

  "维丹利,周游他怎么了?"我的直觉一向灵敏。不祥的预感直直地冲向脑门。

  "他在医院里,住院一个多月了。"

  果然。

  "哦?"我说,"他得了什么病?"

  "不是病,"维丹利妈妈说,"他身上被人砍了七刀!有一刀差点致命。"听得出来,维丹利妈妈在qiáng忍着她的悲伤。

  "在哪个医院?"我说,"我这就来看他。"

  我才走到医院的门口就一眼认出了维丹利的妈妈,维丹利和她的妈妈长得很像,特别是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她很感激地对我说:"谢谢你能来。"

  "应该的。"我说,"我和你儿子是朋友,我来迟了。"

  "李游这孩子……"维丹利妈妈叹口气想说什么,但是没说。

  我问:"为什么会出事?"

  "他是见义勇为。有三个小混混抢劫一个女生。"

  "那女生她认识?"

  "认识。"维丹利妈妈说,"他们是老朋友。"

  不用说,一定是为了那个"清嘴含片"。

  维丹利曾经跟我说过,为了她,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连老鼠都怕的男生呵。

  我在病房里看到维丹利,他有些苍白,但jīng神还算不错。见了我,很高兴。贫嘴说:"你是在电视里看到我的英雄事迹的吧?我在电视里是不是要更帅一些呢?"

  "我不看电视。"我说,"错过了真是可惜。"

  "现在可以替我写小说了吧!"维丹利想了想又泄气地说,"不过那样的小说也挺没劲,歌功颂德的。"

  "我才不会歌颂你。"我趁他妈妈去替我倒水,悄悄地附在他耳边说:"那是为丹妮啊,要是别人我不相信你有这么勇敢哦。"

  维丹利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得意地说:"作家就是想像力丰富。不过这次你想错了,我救的可是河马!"

  我惊讶。

  "其实不管是谁,我都会救的。"维丹利愤愤地说;"我不是表扬我自己,他们抢钱就罢了,居然扯人家女孩子的衣服,真是下流到了极点!"

  我有些脸红,我很惭愧,我可以看不上一个少年的文学水平,但是我无权低估他的人格。

  我替维丹利理理头发,听他告诉我说:"出院后不会再整日想着如何成一个作家了,还要好好锻炼身体,不然白长了这么高的个儿,全面发展才能叫真正的才子!"

  我微笑着说:"对。"

  "当然我最终的理想还是当作家。"维丹利又迂回过来:"这是我永远也不会放弃的理想。"

  "那就努力吧。"我跟他握手,他的手好大,整个的包住我的。

  他嘿嘿的笑。

  走出医院我也没有告诉维丹利我写给他的小说其实就快要写完了,而且我不打算写完它,那些我自己编出来的故事苍白极了,要是发表了,可真是对维丹利不负责任的表现。最重要的是,我要把这个机会留给维丹利自己,这个jīng彩的故事,写作和阅读的过程都可以由他自己来完成,我相信维丹利可以比我做得更好。

  我深信不疑。

  按时长大(1)

  入选原因:

  其实我蛮少写初中的女生,我笔下的很多主人公几乎都是高中生。这是我的第一部中篇小说,写了一个女生初中三年的生活,用了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才完稿。在《巨人》杂志发表后,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也成为了当年"最受读者欢迎"的作品。

  在我的小说里,这是一篇文学xing很qiáng的小说。写它的时候我刚从鲁迅文学院首届儿童文学作家培训班毕业,立志一定要写点好东西。如今我们那个班许多的同学现在都成了儿童文学界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北京那个炎热的夏天就如同我的青chūn岁月一样,真是令人难忘。

  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再歌唱。但是有一天我忽然又想唱了。我站在无人的楼梯的拐角处,嗓子那儿痒痒的,说不出名的旋律一个个排了队拼命地往外挤。然后我就听见了自己的歌声,那歌声由陌生而变得熟悉,由惊吓而变得温暖。天慢慢地黑下去,星星游出来,在湛蓝的夜空,象一艘艘扁扁的小船。我乐此不疲地唱啊唱唱啊唱,一个叫梅子的女孩从我的身走过,她有黑色的短发和灿灿的笑容,她用温暖的掌心握住我,说:"来,晓萱,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很可惜这只是一个梦。

  当妈妈连拖带骂的把我从chuáng上叫起来的时候。我害怕的发现我真的又要迟到了。洗脸刷牙喝牛奶吃jī蛋找昨天的英语卷体育课要穿的球鞋大扫除要用的抹布还有中午吃饭的饭盒,真不知道一大清早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我在妈妈挑剔和不满的眼光里走出家门,匆匆地跑了一小截路,突然又不想跑了,迟到就迟到吧,最多cao行分再扣它个两分,我不在乎。

  可是当我把脚步放下来的时候我的心却扑扑通通地跳了起来,我对自己说那是书包打在背上的声音,再走慢点就好了。但心还是没出息地乱跳,这一切说明,我还不习惯做一个坏学生。

  我本来一直是个好学生。可是有一天,我在语文课上唱了一句歌。准确地说,是哼了一句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语文老师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范读课文时,我注视着她薄薄的嘴唇,优雅的一张一合,突然就很想唱歌,于是我就唱了。当全班同学诧异地望着我继而哄堂大笑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犯下了无法挽回的过错。

  我清楚地记得语文老师是如何愤怒地将教科书"啪!"的一声拍在陈新的桌子上,用怕人的眼睛盯住我说:"gān什么呢,你!"还有前排的男生苏波,是怎样轻蔑的回过头来,嘴里轻轻地吐出三个字"发癫哦!"我还记得我是如何无地自容地在讲台上做检查:"我不该不认真听讲,还无组织无纪律的在课堂上唱歌,扰乱课堂秩序......"

  我怀着忧伤的回忆走在上学的路上。我很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不是真象他们说的"神经病"。路过"红木屋"的时候,我停下来歇了一小会儿,"红木屋"的门上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锁。我知道,累了一晚,那个小小的乐队一定还在沉睡,还有那个叫梅子的女孩,我是多么喜欢她高亢嘹亮的歌声,从重重红色的帷幕里飘出来,骄傲地游在大街上。梅子多好啊,想唱就唱。

  学校门口的小巷,一路是卖馄饨的老太婆,大清早就出了摊,薄薄的馄饨皮在满是皱纹的手掌心里跳跃。其中一个冲着我叫道:"丫头,还不快跑,迟到了!"我偏不跑,我昂着头慢慢地走,我就走给他们看,迟到算什么。

  课间cao的时候,班长毛蔚挤到我跟前来,不满地说:"谢萱,你今天又迟到,校门口有没有记你的名字?你会影响我们班流动红旗的你知不知道?"

  我不作声。毛蔚无可奈何地说:"明天有检查团要来,肖老师让我提醒你别忘了穿校服,你千万要记得。"

  "嗯。"我眼光看着别处应了一声。我才不想看毛蔚,老师的臭跟班。

  做cao的时候我故意把胳膊和腿伸得很直,这样我觉得快活。在我前面的徐小小穿了一双很新的鞋,红色的鞋面,高高的木底。徐小小逢人就说:"这是我爸爸从日本给我带回来的,别看它鞋底厚,走路可轻巧了。"我狠狠地踢起一层灰来,踢到她鞋上才好,看她能漂亮几天。我成了一个恶毒的女孩,我想我一定是喝下了童话里老巫婆的药汤,我无可救药了。所以才会在课堂上唱歌,才会迟到了还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吃过午饭是一段最寂寞的时光。我细细地洗我的塑料饭盒,把它洗得象新的一样白。凉水冲到我的手上,我的手背也变得白白的,象翻了肚皮的小鱼。我的同学们在cao场边打乒乓球,用刚吃过饭的哑嗓子拼命地叫:"快来呀,快来,这儿差一个!"

  没有人会叫我。

  我走到球台边,恶作剧地说:"我也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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