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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鱼记_饶雪漫【完结】(3)

  “嗨。”我笑笑,“原来你没走。”

  “你为什么要出来,”朱莎说,“是他们让你出来的吗?”

  “他们?”我一头雾水:“他们是谁?”

  “别装傻了。”朱莎说,“huáng豆豆和那个叫什么唐池的。”

  “他们为什么要让我出来?”我当时确实是弄不懂,就傻傻地问了下去。

  “现在的中学生什么事做不出来!”朱莎说,“我真替你们感到脸红。”

  我隐约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了,可是我却什么也表达不出来了,只好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看着她。

  “瞧你那傻样。”她讽刺我。

  “瞧你那傻样!”我回嘴说,“huáng豆豆是个好老师,唐池是个好同学,你要停止你脑子里那些怪思想。”

  “你多大?”她问我。

  “十五六岁。”我说,“比你年轻。”

  “可你说话像我妈。”她冷笑着说,“我初三的时候,比你们单纯得多。”

  “那是。”我懒得和这个神经质的女生再理论下去,都说学画画的人多多少少有些与众不同,我暗暗地想,要是哪天唐池变得这样神经兮兮,我说什么也要当机立断地和她断绝一切外jiāo关系。我在小卖部里买了一包薯条,站在学校的大cao场边咯嘣咯嘣地咬。我忽然不想回画室了,我忽然觉得唐池其实一定不愿意我回画室的。可是我也不想回教室看书,我正站在那里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有人喊我说:“夏奈,怎么你没有吃午饭吗?”

  我抬眼一看,说话的是我们班体育委员,个子最高的林家明。我常常想,世界上没有比林家明这个名字更土的名字,也没有比林家明更笨的第二个人。我这么说并不是没有依据的,因为我就因为林家明的愚昧而吃过大亏。那还是在初二的时候,体育老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在给我们测短跑的时候指派林家明按秒表。那天考完,我们那组的成绩都特别好,很轻松的过关了。我还没得意够呢林家明凑到我边上来说:“夏奈,你要谢谢我,要不是我,你们这组都难及格。”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神秘而小声地解释说:“我提前按了表。”

  我当时真的是非常非常之惊讶的,我真没想到外表看上去这么老实个子这么高大的林家明竟是如此不磊落的小人,我一点儿也不感激他,也懒得去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只知道他确实害惨了我。因为没多久后的校运动会中我就被硬抽去参加短跑接力赛,我没法拒绝只好qiáng撑着上场,在那次比赛中如愿以偿地丢够了面子,唐池看着我落在最后的气喘吁吁的衰样,差点没笑得背过气去。她总是做出一幅爱qíng专家的样子来对我说:“林家明喜欢你欣赏你,这一点傻子都看得出来。”

  “不奇怪,因为你就是傻子。”我说,“傻得不可救药。”

  “有些事qíng就是事实,你不承认它也存在。”唐池深奥地说。我疑心她在说她自己和huáng豆豆,算了,看在是好朋友的份上,懒得戳穿她。

  “你在想什么??”林家明伸出五个手指在我面前一晃说,“好像在神游太空呢,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吗?”

  “没有。”我老实地说。

  “看你吃薯条的样子,好像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就是薯条。”

  “是吗?”我把手里的袋子往他面前一伸说,“喏,剩下的全给你。”

  “不要了不要了,这种东西我不爱吃的。”他拼命地往后退,好像我递给他的是一包定时炸弹。我调过头就走,他却呼哧呼哧追上我说:“怎么你和小糖果不在一起?”

  小糖果是我们班男生对唐池统一的爱称。我每次听到,都会ròu麻得全身起jī皮疙瘩。

  “我为什么非要和她在一起?”我没好气地说,“她是她我是我。”

  “你们一定吵架了吧?”林家明胸有成竹地说,“你们女生就是这样烦,好三天再吵三天,没完没了。”

  “你完了没有?”我站住,看着他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跟着我?”

  “我要去教室。”他无辜地说,“你可以给我指第二条路么?”

  我唯一的选择是转身往校外走去。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小小的音像店,那是一家我非常喜欢的音像店,每天放学经过那里,就算不进去,也一定会探了头望一望。开店的是一个小年轻,他总是坐在柜台里面眯fèng着眼睛听歌,来了客人也不起身招呼。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做生意,因为他的货很不错,很多很难买到的碟,在他这里准能买到。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放一首张清芳的老歌《花戒指》:

  你可听说吗?

  那戒指花

  chūn天开在山崖

  人人喜爱它……

  我一喜,问她:“有这张碟卖吗?”

  第一章(3)

  “有。”他说,“引进版,价格不贵。不过就两张,要买要赶快。”

  我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下,虽说是不贵,却也是我半个月的零花钱。但我一定要买,我要把它送给木天。木天是一位我熟悉的DJ,年少轻狂的时候,我曾经和唐池一起做过一次他的嘉宾,前一晚我激动得差点睡不着,要是在现在一定不会了,我好像已经老得对什么事都没有了激qíng。不过我很怀念木天,他是一个gāngān净净的阳光男孩,声音里带着一种温柔的诱惑。我还记得那次他说要送我们一首歌,张清芳的《花戒指》,并说这是一首唱给少女的歌。可惜歌放到一半碟就不争气地跳了起来,木天沮丧地说:“可能是太久没放了才会这样,而且这张碟真的很难买到了,买盗版,好像又太对不起张清芳以及这张碟的经典。”

  初三后,很少再有时间听木天的节目,如果偶然想起听,他的声音总是给我与故友重逢的好感觉。我喜滋滋地拿着那张碟回学校,一路想像把它送到木天的手里时他的惊喜。进了教室下午的第一堂课就要开始,唐池一脸不快乐地坐在座位上。如审犯人一般冷冰冰地问我:“你招呼也不打一声,去哪里了?”

  她的语气让我相当的不舒服,我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管得着吗?”

  “管得着。”她说,“这是起码的礼貌,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在huáng豆豆那里等你,一直等到你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迟到!”

  “你不是比我还要早到吗?”我觉得唐池简直就是在大题小作和无理取闹,“再说了,”我讥讽地说,“你呆在那里难道想走吗?九头牛怕也是拉不走的吧,可别赖到我头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池提高了嗓子。

  “不想让大家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就小声些。”我警告她说,“你不要这样,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

  “我为什么要讨你喜欢?”唐池的声音是低了下来,可是气焰一点儿也没下去:“我为什么要讨你喜欢,夏奈,你是我什么人?”

  “弱智。”

  “你才弱智!”

  “白痴。”

  “你才白痴!”

  上课铃声及时地阻止了我们继续再吵下去。我把手中的碟片藏进书包里,完全失去和唐池一起分享我喜悦的yù望。可是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我却发现身边的唐池好像有些不对劲,课桌微微地抖动起来,仔细一瞧,原来她竟在哭!我和唐池吵嘴司空见惯,林家明说得一点也没错,好三天吵三天,谁也不会真正地服输,可是让她伤心到哭泣却好像还是第一次。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最脆弱,难道……

  我用手肘碰碰她,轻声说:“喂,不至于吧?”

  她不答我,头埋得更死,课桌抖得更历害了。周围同学的眼光都往这边瞄过来,正在上课的老师好像也有所查觉,停下来不讲了。我赶快举手站起来说:“报告老师,唐池她肚子疼,疼得撑不住了。”

  “那……”老师说,“要不先送到医务室看看,不行的话还是送医院吧。”

  我扶起唐池,在老师关切的注视和同学们怀疑的注视中艰难地迈出了教室,刚走到拐弯处,我就猛地放开她说:“行了行了,别装死了,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呢。”

  唐池却一把抱住我哇哇大哭起来,吓得我赶紧去捂她的嘴:“要死啦,你今天是犯神经病了还是怎么啦?”

  “我被人欺负啦!”唐池尖声叫起来,“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居然跑得远远的,你到底够不够朋友啊?”

  “谁欺负你?”我吓得脸都白了,“huáng豆豆?”

  “你说什么呢!”唐池说,“你听听你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是被谁?”我被她绕糊涂了。

  “朱莎。”唐池说,

  “就是高三那个朱莎,她把我的画批评得一无是处,还,还骂我是娼妇。”

  “岂有此理!”我说,“你听清楚了?她真这么骂的?”

  “那还有假?”

  “当着huáng豆豆骂的?”

  “没。”唐池说,“huáng豆豆出去了一下。她就是可恶在这里,等huáng豆豆回来的时候,她就拼命地对我笑,好像跟我是百年之jiāo。”

  “她骂你,你怎么反应?”

  “我没反应。”唐池说,“从来没有人这样骂过我,我当时就傻了。”说完她又抱着我痛哭起来,看来真是伤得不轻。

  “谁叫你道行不够?”我拍拍她的背安慰她说,“人家比你多吃三年饭么。”

  “谁叫你不在?”唐池蛮不讲理。

  “对对对。”我顺着她说,“我要是在,打了她的左脸再打右脸,直到把她打成馒头为止。”

  唐池这才破涕为笑,得寸进尺地说:“你现在就去打,替我出口气。”

  “八婆。”我骂她。她扁扁嘴又要哭。说真的,我是真替唐池感到愤怒,我无法想象朱莎会用那样的字眼来骂一个初三的女生,我了解唐池,她是因为屈rǔ才会觉得痛苦,而这种痛苦又让她感觉到更加的屈rǔ,周而复始,所以无法承担。

  “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清者自清,走自己的路让人家说去吧……”我把自己知道的格言警句一股脑儿全搬了出来,得到的却是唐池的一句回复:“夏奈,你这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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