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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年简诺_沐清雨【完结】(37)

  郜驰立于远处,看着骆羿恒站在简诺身侧,看着他握住她的手,良久良久。

  晚饭的时候简诺的胃口依然很差,闻到汤的味道就想吐。简正明心疼女儿,摸着她的头发好半天说不出话,等到她的脸色恢复了些,他才又盛了一勺:“小诺,再试着吃一点,只靠输液终究对身体不好。”

  简诺是真的吃不下,正想着如何委婉地拒绝才能不令父亲担心,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她听到郜驰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我来。”

  见到郜驰,简正明的心qíng极其复杂,转头对简诺说:“我去看看你妈。”话语间已经站起了身,与郜驰的视线有一瞬的jiāo错,然后各自平静地转开。

  简诺敏感地觉察到两个男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冷漠,但她看不到他们的表qíng,无法作出理智的判断,她下意识蹙紧了眉心,神qíng若有所思,某些原本不该有的念头再次萌生出来。

  郜驰打开保温瓶将粥盛出来,舀了一勺chuī凉后递到简诺嘴边:“是粥,没有加任何东西,不会腻,多少吃一点。”知道她胃口不好,他特意熬了白粥。

  他的语气很轻柔,简诺听得心中一酸,倔qiáng地偏过头不肯张嘴,像是小孩子负气一般。对她,郜驰是极有耐xing的,压下心中的涩意,他柔声哄她:“听话。”

  简诺的心一阵尖锐的疼,感觉到他的手始终抬着,她转过头来,微微张开了嘴。郜驰淡淡笑了,整个人在晕huáng的灯光中显得温和而温柔,在她嚼了几口后,又适时盛上一勺递过来。从未照顾过人的男人,面对深爱的女孩,一切做得再自然不过,周到细心,无微不至。

  等简诺吃完,郜驰坐到chuáng边执起她的手,把脸颊贴上她柔软又略显冰凉的掌心,合上眼轻轻摩挲,嘴像是有了意识一般,低低地说:“小诺,别放弃我。”

  骆羿恒握她手的那一幕定格在心底,简诺的反常让郜驰心慌而畏惧。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在让她等了四年之后居然还要求她在他已有了未婚妻的qíng况下继续等下去,他更知道心爱的女孩是个有qíng感洁癖的人,她潜意识里开始抗拒他,甚至有意无意拒绝他的碰触,从来没有被冷落过的男人因为简诺似有若无的疏远而无措,他忽然很怕她有放弃的念头。那么执拗的女孩,一旦放手或许比谁都绝决。

  简诺的手僵了一瞬,随后缓缓移动,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一点一点地抚摸过他英俊的面孔,像是以手代眼细细的看他,那么温柔。

  在这一刻之前,郜驰从来不知道被心爱的女孩专注“看”的时候心会变得如此柔软而湿润,亲了亲落在唇边的小手,他嗓音低哑地说:“小诺,对不起。”如果说他郜驰对不起谁,那么就只有眼前的她了。

  简诺没有哭,沉默了一瞬后抬起皓腕搂住他脖子,仰起脸,轻轻地吻上他的唇。有一滴湿咸的液体滑出郜驰的眼角,他倾身搂过她将她抱进怀里,温柔地回吻。这是一记缠绵而又伤感的吻,他们吻得异常虔诚,然而也让彼此产生某种近似于悲壮的感觉。

  当郜驰终于滑开简诺的唇,异常轻柔的亲了亲她裹着纱布的眼晴,轻声问:“害怕吗?”那么喜欢阳光的女孩,是如何说服自己去适应黑暗?郜驰心疼得不行。

  隔着薄薄的纱布,简诺感觉到他的唇似乎都在微微颤抖,像是怕碰碎她一般,她没有说话,侧过身去,伸手抱住他。

  “怕。”简诺诚实回答,细听之下声音带着蛛丝哽咽的味道:“怕再也看不到你的眼晴,怕你……”再次离去。后半句话梗在了喉间,女孩没有说出来。

  似乎了然她心中所想,郜驰抱她更紧,薄唇贴在饱满的额头,低哑着安慰:“有我在,别怕,会好的,都会好。”

  鼻端围绕着郜驰特有的男xing气息,简诺窝在他怀里,小脸在他颈间蹭了蹭。过了一会儿,郜驰扶她躺下,头枕在他腿上,“刚才我问了下医生,他说你的头疼症状不宜用大量的药物控制。按摩有助于睡眠,我给你按按,看看能不能有所缓解。”一直都是郜驰守夜,尽管简诺很克制地不敢大幅度翻身,像是怕让他知道她睡不着一样,他依然知道她失眠。

  他居然会按摩?简诺质疑:“你行吗?”

  郜驰闻言笑得邪邪的,俯低头吻了下她的唇,语气暧昧的说:“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嗯?”

  使劲捶了他一下,简诺翻过身,把霎时红透的小脸埋在他腿间,害羞地说不出话反驳。

  郜驰见状低低笑,动作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直到化解了她的羞涩感,他才扶过她乖顺地躺着,然后以拇指轻按住她的太阳xué,四指在她脑后按摩。

  揉了很久,简诺感觉脑袋不似刚才那么昏沉的疼了,她轻轻嗯了一声,闭着眼晴往他身前慵懒地偎了过来,嘴里喃喃着:“好多了,都有点困了。”

  郜驰半躺着搂过她,拉过薄被来盖在两人身上,像安慰婴孩儿般轻拍着她的背:“睡吧,我在这。”这一晚与之前几夜没有什么不同,郜驰依旧整晚陪着简诺,只不过她终于睡得比之前几天安稳了许多。

  听到徘徊在门外的脚步声再度响起,郜驰动作轻柔地将简诺扶回枕头上,为她掖好被角,放缓脚步走出了病房。

  走廓里,郜驰抬眼望着yù言又止的简正明先一步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你做出那样的选择,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了。”

  没有想到郜驰会说出这样的话,简正明明显怔了怔,眸底深处逐渐现出愧色。是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晚了像是一辈子那么久。四年前,在他走进法庭那一刻,错误已经造成了,现在再来寻求原谅确实太晚了。

  身为父亲他能感觉到女儿对郜驰的深qíng,身为长辈他也看清了郜驰对女儿的用心。简正明终于说:“翻案吧,我出庭作证。”他欠郜家的始终要还,如果受到应有的惩罚可以换取女儿的幸福,他心甘qíng愿。

  郜驰沉默良久,抬眼望向简正明时看见他鬓边隐现的白发,又想到简诺满心的依赖与爱,他垂眸,语气无奈的说:“胜诉又怎么样,死了的人也不可能活过来。”缓缓偏过头,将眼中浮现的凄然之色掩去,他怅然:“要长久地恨一个人其实不容易,把这一页翻过去吧。”

  简正明收拢五指紧紧握住,悔恨的qíng绪迅速涌至胸口,他颓然跌坐在长椅上,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发出声音。

  转身离开之时,郜驰低缓的叹息:“为了小诺,我试着原谅你!”

  如果那些伤害是为了衬托今时今日幸福的可贵,郜驰觉得或许只有忘记才能天荒地老。他贫乏得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他不能够亲手摧毁与简诺的爱qíng。他做不到。为了他惟一想要珍惜的人,就让一切过去吧。逝者矣己,再给活着的人增添无谓的烦恼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况且他们都已经很疲惫,再也经不起风làng了。

  平静是简诺暂时失明后持续的qíng绪,每个人都压抑地等待着她的康复。终于,在郜驰细心的照顾之下,她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捱过漫长的十天,眼晴上的纱布也终于可以拆了。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房里,照进女孩莹亮的清瞳之中,看见郜驰眼底劳累的血丝和隐隐冒出胡碴的下巴,简诺心里生出一种酸楚的温柔,她轻声嗔怪:“怎么胡子也没刮,学别人扮沧桑啊?”

  未婚妻意

  经历过这次车祸,简诺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尽管视力已经恢复,但她头疼的症状却始终没有得到缓解,出院后仍需继续服用药物,定期做检查。其实依车祸现场的惨状而言,她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然而这样的结果却彻底激怒了郜驰,看着简诺被头疼折磨得痛苦不堪,他有种要将肇事者碎尸万段的冲动。

  凝视chuáng上睡姿如孩子般的女孩,修长的手指摩挲过她的眉眼,轻柔而怜惜。手机嗡嗡震动起来,郜驰合了合眼,敛去眼底浓重的柔色,为简诺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出卧室。

  电话接通后,萧辉说道:“已经查到肇事者了,是一名普通的建筑工人。”

  车祸后有路人报警,简诺被送往医院的时候肇事者逃逸了,路边仅停着一辆被撞得变形的车子。之后叶优里私下介入这起事故进行调查,通过目击者的形容将目标锁定了一个家境普通的建筑工作身上。郜驰面上不动声色,却已让萧辉跟进跟此事。冷静下来的男人并不认为这仅仅是一起单纯的jiāo通意外,复杂的经历告诉他,事qíng必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郜驰神色如常,声音在似有若无间更沉了几分,他缓慢地问出口:“只是建筑工人?”

  “是。”萧辉确认,“家中有一妻一子。”

  “他现在人呢?落入警方手里了?”郜驰从没有问过叶优里案子的进展qíng况,只不过警方获得的消息他基本在同一时间内已经知道。

  “人失踪了,警方还在查。”

  “想办法在警方找到之前请他到竹海作客。”郜驰的声音愈发清冷,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或许宜城的经济发展已经到了一个让我无法估量的高度,区区一个建筑工人都开得起价值百万的跑车了?”心中的某种猜测正一步步被证实,郜驰的脸色骤然间沉郁了几分。

  萧辉皱眉,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听说元毅有意注资业成集团,参与到之前那块地的工程之中。”

  郜驰唇角一勾,讥讽道:“他那点出息。”幽深的目光投向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他说:“提醒凌惕注意业成,消息属实的话……”

  “你要涉足地产业?”萧辉讶然,忍不住打断了他。

  郜驰冷笑:“何必要我涉足?如果有钱赚自然有人帮你。”似乎对于元毅要注资业成的事颇为满意,他极富耐心地解释道:“单氏地产不是也拿下了新工程吗?如果单蜀溪的楼盘样样不输业成,甚至比他的好而价格又相对便宜,你说谁还买他肖冠华的房子?”

  “可单氏拿下的工程怎么和业成比?消费群根本不是同一阶层。”

  郜驰敛下了眼,淡声道:“那就要看单蜀溪的本事了。如果他能把两家地产公司的消费群变成同一阶层,重振单氏的声威反倒是其次,他还将成为地产界的龙头老大。”但凡有点事业心的男人,或者都俱备成为同行业佼佼者的野心,郜驰相信单蜀溪也是个不甘落于人后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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