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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爱会来/眼泪的温度_沐清雨【完结】(72)

  迈出的步子乍然收住,男人握紧了拳,眼睁睁看着安以若随韩宇庭缓缓走入安检口。

  飞机起飞的瞬间,安以若蜷起右手,将小手指上那道浅浅的伤痕握住了掌心之中。

  到了巴黎,安以若格外安静。她步步谨慎地跟随在韩宇庭身边,生怕他离开她的视线,随时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然而五天过去了,时装秀看了一场又一场,除了对她异常体贴之外,他毫无异样。

  世界陡然间平静得令人胆战心惊。安以若紧张而又谨慎地接了一通意外的来电之后,她抓起包行色匆匆地往外走,可推门的瞬间,又霎时僵住。

  韩宇庭倚站在走廊里,语气温和,“要出去?”

  勒令自己镇定下来,她微微一笑,轻声说:“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浅淡的微笑是她qíng绪最好的掩饰,此刻的她根本不知道这样一个习惯xing的动作已被人看穿。

  他弯唇,笑意停留在嘴角,“天晚了,女孩子家出去不安全,我陪你。”

  “怎么好意思麻烦韩总,我……”

  目光锁定在她脸上,韩宇庭沉声打断她,“不麻烦,刚好我也失眠。”语落之时,他敛下眼,默然转身。刹那间,温和的神色褪得一gān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足以令人凝冻的冷寒。

  眼前的qíng势哪里容她退回去,只好紧抿着唇,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

  透明的梯壁上反she出他的面无表qíng,安以若握紧的手已沁出了细汗。垂下双睫,她在心底无声叹息。

  出了酒店,他们没有坐车,而是一路沉默地散着步。直到他停下来,安以若才发现他们来到了音乐喷泉边。

  记忆被拉回一年前,她记得顾夜曾告诉她,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喷泉边,隔着水雾,他与她迎面而立。然后,他深深爱上她,而她,全然不记得他。

  激昂的乐声响起,水珠有节奏地跳跃起舞,抛洒出完美的弧度,微湿的空气喷拂在脸上,似是谁的眼泪在飘落纷飞。安以若专注地看着,心底浮起不祥的预感。

  忽然被人握住了手,冰凉的感觉让她怔忡了几秒。偏过头,她看到韩宇庭英俊的脸,听见他无奈的说:“以若,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和别人公平竞争的机会。”

  望着他暗沉的眼睛,安以若默不作声。

  五指收拢,将她柔软的手死死握在手中,韩宇庭脸上透溢出痛苦的神色,“我都听见了。”原想叫她出来散步,抬手按门铃的瞬间,隐隐听到她说,“这个时候离开不是前功尽弃了吗?或许他明天就会带着金钥匙去银行也说不定……”

  听到这里他电光火石般明白了什么。梦在顷刻间被辗成了粉沫,飘浮在空气中,渺小得ròu眼根本看不到。无声地将额头抵在门板上,他的心疾速下沉,下沉……

  立在风中怔怔望着眼前气质卓群的男人,陌生的面孔,熟悉的眼神,她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多日来蛰伏在心底的恐惧莫名散去,她居然笑了,像是谈论天气般神qíng自然地开口,“原来真的是你。”

  脚边,清风打着卷儿,绞起几粒微尘。

  时间就此定格,他握着她的手站在喷泉边,四目jiāo凝,隔着无法逾越的山长水阔,残存的最后一丝缥缈的希望被无声击碎,七零八落,无从黏合。

  他低下头,无声笑了起来,三分苍凉,三分苦涩,以及三分狠绝。

  “以若,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聪明。如果你可以笨一点儿,会很幸福。”聪明会害死她,哪怕他依然有些不舍,却也容不得别人触及那条底线。

  安以若静静望着他,目光如月光一般,“幸福与聪明或愚笨无关。对我而言,牧岩就是我的信仰。”没有了信仰,她根本活不下去,那幸福从何而来。

  听着她柔柔的声音,疼痛浸湿了男人的双眼,恨不得握碎掌心中的手,他有了杀人的冲动。至今为止,他只杀过一个人,为眼前的她。

  遇上她,乱了他的生命,她是他的劫,他,在劫难逃。

  然而,如果她现在肯放弃些什么,还会不会是他心爱到想相守一辈子的人?

  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合了合眼,将矛盾与换气掩去,“我试着以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份走进你的生活,为什么这样都不行?”心中的绝望如水晕般渐渐扩大,唇里逸出的是他破碎的疑问。当他死里逃生,当真正的韩宇庭因车祸死去,当那张原本美丽的脸不得不因为被láng咬伤而接受整形手术最终成为别人的替身,支持他挨过漫长八个月的,是她。

  他以为换个身份,以全新的面孔走进她的生命,结果会是不同的。

  原来都一样,都一样。

  顾夜不知道,在这一场爱里,他注定是飞蛾,要被他焚烧殆尽。

  他jīng心策划着一切,将韩宇庭的未婚妻盛夏变成他的一颗棋子。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安以若与牧岩的感qíng比他想象中的坚定。于是,他疯狂了。他慌不择路地想搅乱牧岩的生活,挑衅般转移牧岩的注意力,甚至自以为天衣无fèng地抢回了金钥匙,瞒天过海地将她顺利带离A城。到头来,局中有局,他也陷入了别人的局里,而引领他走进泥沼的除了执念还有他所爱的女人。

  当他派人炸毁了萧然的墓,他就赌牧岩一定会去。结果如他所料,牧岩果然去了云南,与他买通的杀手激烈地jiāo火,在寡不敌众的qíng况之下滚落山崖下落不明。紧接着安以若病倒了。触到她绝望空dòng的眼神,再将牧岩离开前与她告别时的不欢而散结合起来,他终于相信时机到了。然后他终于开口将她带离A城,以为即使得不到她整颗心,也有机会将她囚禁在身边,直到死。

  一切都在计划内,唯有人心难测。

  哪怕没有与牧岩相爱,顾夜也终究不是安以若的归宿。

  或许,相识的最初,已然注定了今日无法成圆的结局。

  “费尽心机的爱无法长久,心心相印才是厮守一生的条件。”她说得那么平静,神色几乎看不出一丝波澜,如止水一般。

  “以若,我现在是韩宇庭,你们没有办法。”知道他身份的人都死了,包括整形医生与护士。

  “我们确实到现在为止还找不到可以证明你身份的证据。”所以才不得不忍到此时此刻,“可你拿回了金钥匙,早晚要用。”只要他去银行开属于顾夜的保险箱,牧岩就会动手。

  “如果我一辈子不开呢?”眸光渐渐凌厉,冰冷淡漠的表qíng浮上脸庞。

  “你不会。”她断言,眼底毫无惧意。

  “这么确定?”蕴涵痛苦的眼眸瞬间变得犀利无比,漫过迫人的戾气。

  望着他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她从容地说:“是。”

  “为什么?”

  “因为你是顾夜,不会放弃曾经拥有的一切。”

  顾夜自嘲狂妄地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láng狈与狠厉。笑够了,他说:“看来你很了解我。”

  “了解你的是牧岩不是我。”在金钥匙被抢的那天,她与牧岩谈了很久,牧岩说过,“毒品jiāo易与其他生意没有任何不同,那个圈子照样讲究信誉两个字。顾夜这个名字代表的是顾老爷子几十年来积累的信誉,道上人信的是他顾家。所以,在他的面容和身份都变了的qíng况下,他必然要取出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信物,否则根本无法立足。他不会笨得要从头再来,而那么重要的东西一定是锁在保险箱里。”

  冰寒彻骨的声音空幽地响起,他说:“即使他没死,这次也救不了你。”

  安以若深深吸了口气,竭力使声音平稳,“上次可以,这次依然可以。”她当然知道牧岩活着,人戏再深,对于爱人,他们之间依然保持着难得的默契。尽管她并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在伏击中受伤,她却坚信,他肯定有所准备。

  顾夜突然仰天笑了起来,笑声带着疹人的yīn寒,俊美的面容变得扭曲,“上次是我舍不得杀你,这次不同。”决绝狠戾的眸光定格在她脸上,森冷至极的话冻彻人心,“安以若你记得,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那么决绝。

  那么决绝。

  灰蒙蒙的天空淅淅沥沥地飘下细雨,明明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却暗沉得令人看不到丝毫希望。

  安以若到底没能在事发前脱身,之前与大励联系的手机被顾夜自十六楼扔了下去。

  第二天,他独自一人去了银行,用金钥匙打开保险柜取出那枚代表他身份的印章。

  当安以若看到拇指大的玉石印章放在顾夜手中,她愕然。

  为什么牧岩没有动手?错失了在银行抓他的最佳时机,要如何将他绳之于法?

  眸光燃起不屑,顾夜讥讽,“错过了机会,他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安以若抬眸看着他冷寒的笑脸,抿紧了双唇。

  敲门声响起,单一走进来,恭敬地朝着坐在沙发上的顾夜鞠躬,“少爷,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会让他看着你如何粉身碎骨。”冷笑狂放不羁地回落在房间里,斩断对她的最后一丝痴恋。

  此时此刻,无所爱,唯有恨。

  傍晚时分,安以若身上披着宽大的男式风衣,被顾夜带离酒店。

  她不知道此时身在何方,cháo湿yīn冷的空气围绕在鼻端,让她gān呕不止。她的眼睛被蒙住,摒息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顾夜以流利的英语与人对话,当她反应过来他们正在进行毒品jiāo易,似是有些明白牧岩的意思,然而也在刹那间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泪无声地滑出眼角,她轻不可闻地喃喃,“牧岩……”

  那么软弱。

  那么软弱。

  她到底只是个女人,尽管很勇敢,依然会害怕。

  周围有片刻的静寂,紧接着被刺耳的枪声打破,连发she出的子弹夹杂着冷风横扫过耳际。安以若忽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置身何处的错觉。她想站起来,可脚下一软,又重重摔了回去。

  世界轰乱起来,枪声,打斗声,咒骂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当听见厚重的大门外有人喊话,安以若恍然大悟,居然是警察冒充了买家引顾夜出面jiāo易。

  短暂的怔忡过后,顾夜的qíng绪忽然失控。他举枪朝着地面连连she出几枪,低吼道:“不可能。怎么会是警察?”策划了半年多的jiāo易就这样毁了,他再无翻身的机会。他如坠深渊,浑身冰冷彻骨。

  “少爷,不要再管那个女人,我们赶快走,或许还有机会。”单一毕竟是跟着顾老爷子经历过大风大làng的,很快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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