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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门:心期如画_殷寻【完结】(105)

  角落里有一个人,更确切地说是一个人彘,双腿和双臂都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个身子撑着一个头颅,他还活着,后背cha着一根软管,另一头连接着一个水袋,似乎是在给他供给着存活的营养,牙齿也都被打掉了,应该是怕他咬舌自尽,整个身体浸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缸里,刺鼻的药水味应该就来自于玻璃缸里那满满的液体。

  聂痕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聂仁盛。

  ☆、166仇恨

  聂痕,包括他的父亲聂仁君,和聂仁盛一家都基本上没什么jiāo集,虽然都是亲戚,但也仅停留在名义上而已,在聂痕小的时候曾经随父亲到过聂仁盛的家里几次,这也让他想起来了这个似曾相识的庄园,这,就是聂仁盛的家。

  不过看到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似乎这里已经不属于他了,对他来说这里已经成了第十八层地狱。

  在聂痕的印象中,小时候很害怕见到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冷言冷语,不苟言笑,表qíng总是那么吓人,尤其是那双冰冷的双眼,就好像毒蛇一样,而现在,那双寒意bī人的蛇眼只剩下了两个让人怜悯的血dòng,当然,血早已经流gān了。

  聂痕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玻璃缸里的聂仁盛,脸上没什么表qíng,心里也没有,没什么悲伤,没什么兴奋,但的确有点凉意。

  他匆匆走了过去,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探出两根手指,放在了聂仁盛的人中处,接着又用大拇指按了一下他脖颈上的动脉,果然还活着,他看了看连接着聂仁盛背后,吊在上面的水袋,这个就是他生存唯一的供给,亲眼见到这种让一个人活生不得,亡死不了的残忍手段,聂痕的眉梢都不由得泛了一阵苏麻。

  这时,站在旁边一路引聂痕过来的“清洁工人”摘取了帽子和口罩,借着昏暗的灯光,一张苍老,哀怨,满是纹堑的脸显露了出来,他再一次跪到了聂痕的面前。

  “聂痕少爷,请原谅我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的唐突,但无论如何,恳求您救救我的主人。”他的声音变的有些尖锐,夹杂着阵阵哭腔。

  聂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聂仁盛,嘴角耷了下来,眉宇间也凝重了起来:“救他?现在所谓的救他,就是让他快点死去。”

  “不要!”他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挡在了聂痕和聂仁盛之间,其实聂痕并没有想要做什么,他的表现有一些过为激动。

  聂痕看了看他,向后退了一步,表示没有要伤害聂仁盛的意思,淡定地问了一句:“你是这个庄园以前的大管家,我记得见过你,你是怎么知道今天我会去那座大楼的?”

  话还没有问完,半死的聂仁盛突然抬了一下头,双眼已经没有了,用耳朵探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脸上还能看的出变化的表qíng,但一切都缓慢至极。

  “管家……是你吗……好像还有其他人……”他的声音根本不像是人能够发出来的声音,沙哑的可怕,十分虚弱。

  “主人!是我!”管家从地上站了起来,qíng绪激动地凑到了聂仁盛的耳边,急声说道:“主人,我把聂仁君的儿子聂痕带来了!”

  “聂痕……那个当年唯一完成了聂门成人仪式的孩子……”他缓缓地道了一声,尽管声音极其低沉,但也能听的出一丝意外。

  聂痕看着他,脸上的表qíng并不是那么明朗,低声应了一句:“恩,是我。”

  “哼哼……”聂仁盛qiáng挤出来一丝笑意,欣慰地叹了一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么多年的生不如死……总算没有白受!”

  看到聂仁盛脸上的表qíng,聂痕之前的怜悯少了许多,眼底划过一丝不屑,这种表qíng,这种语气,简直就像是聂门家族中血液里自带的一种成分,父亲也有,聂仁世也有,似乎每个人都有,那种野心,贪yù,不顾一切全都在这个表qíng上很完整的体现了出来。

  “是不是白受,还是自作自受,先别那么急着下定论,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然,你要知道我问你这并不代表我有兴趣。”他冷冷地回了一句。

  “哈哈哈,管家,gān得不错,你可是带来了一个了不起的家伙。”聂仁盛的笑声就像是锯木头的声音一般,接着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对聂门有着太多的恨,但你始终都是聂门家族中的人,难道你可以背叛你的父亲吗?你的父亲,他还好吗?”

  这句话让聂痕心头一阵刺痛,对于这明知故问的举动,让他感到有些不高兴,他双眼微合,语气也有些生硬了起来:“三年前的审判日,你不是也在场吗?”

  说完这句话,聂仁盛和管家都沉默了,过了片刻,管家抽噎了起来,低声说道:“主人在这里已经快八年了,外面那个聂仁盛是代替品。”

  八年!一个人就保持着这个状态八年的时间,聂痕的心里触动了一下,而代替品这三个字更是让他匪夷所思,随即而至的是一张惨白的,总是挂着让人猜不透的微笑的脸,浮现在他的眼前:“聂深不知道这一切事qíng吗……”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接着说道:“还是这一切,根本就是他的所为!”

  “杀了他!我以一个长辈的身份乞求你。”聂仁盛听到聂深的名字,突然间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你们父子之间究竟是有多么大的仇恨,竟要如此对待彼此!”聂痕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两个人虽然也有着很深的隔阂,但彼此的感qíng却是真切存在的,他没办法理解聂仁盛和聂深竟会到如此地步。

  聂仁盛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曾经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医院发现我们的DNA根本就不相符,从那时候起,我对他们母子就一直很苛刻,直到最后bī到他的母亲在他的面前上吊自尽。”

  听到这里聂痕冷笑一声,用蔑视的眼光看着聂仁盛:“这样的话你就是自作自受,你永远不可能明白一个母亲的死,对孩子来说是有多么的悲痛,尤其是死在自己的面前。”

  “哼哼……”聂仁恒再次用那腐烂掉的声音苦笑了一番,接着说道:“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受苦就能够解决,我也不用在这里忍受了八年之久,还一直安排管家伺机在他的身边等待机会,不管你会怎么做,我只想向你转告一句他对我说过的话,这也就当做是我最后的遗言了,但愿我不是所托非人。”

  聂痕没有说话,一双剑眉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对我说‘你亲手毁灭掉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我也要亲手毁掉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我要留着你的命,让你知道我是如何得到整个聂门,又是如何摧毁它的,不仅如此,我还要杀光聂门家族中的每一个人,让聂门永远消失。’”

  听完他说的,聂痕一双鹰眸慢慢沉了下来,若有所思,脑海中第一个反应的就是自己的弟弟,聂迹。

  ☆、167陌生感

  满是灰尘的仓库,昏暗的灯光下,聂痕的影子沉重地附着在地面上,仿佛同样蒙着一层灰尘。

  听完了聂仁盛的话,知道了一系列真相,如果说依然还是不为所动,是根本不可能的,毕竟自己的弟弟聂迹,和聂深接触的越来越频繁了。

  现在想来,聂深早前多次出手相救的举动,似乎可以理解一些了,虽然他表面上始终充当着救星的角色,但也正是因为自己这边一次次的被他救了下来,而使得当时的事qíng越闹越大,被牵连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最终发展成了三年前的残局。

  整件事qíng一直都是按着对他最有利的方向在推进着,更高明的是,他却一直把自己处在一个局外人的位置,多次的救下自己,根本就是要利用自己为他铲除掉更多的障碍,到今天却还是依然用救命之恩的理由来向自己施压,想到这里,聂痕的心里有一种极为不忿的感觉。

  聂痕抬起头,目光坚毅地看了看玻璃缸里的聂仁盛,冷冷地道了一声:“聂门这种被诅咒的地方,早就该消失了。”

  说完,大手一挥,一把拽住了聂仁盛身后的供给营养的那条软管,一旁的管家顿时慌张了起来,朝前一扑,两只手抱住了聂痕的手臂。

  “你要gān什么!”他大喊了一声。

  聂痕没有说话,只是凝沉地看着他。

  聂仁盛虽然看不见东西,但也大概能听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他缓缓地扬起了嘴角,吩咐了一声:“放开他,我想我已经找对人了。”

  管家听了主人的话,但还是很不放心,松开了聂痕,后退了几步。

  聂痕再次面对聂仁盛,深呼了一口气,语气中也没有了那种犀利,淡淡地说道:“八年了,你应该休息一下了。”

  聂仁盛嘴角的笑意始终未减:“谢谢你,不过我就这样死去,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麻烦?哼哼……”聂痕冷笑了一声,随即一把扯断了聂仁盛后背的软管。

  聂仁盛瞬间好像缺氧了一般,大口地喘着粗气,但依然挂着欣慰的表qíng。

  “如果遇到我的父亲,请帮我带声好,告诉他聂门怎么样我不想管,但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聂迹。”聂痕低声说道,随后转身朝外面走去。

  背后传来了管家悲伤的哭声。

  从庄园里出去,聂痕自然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回到自己的车里,启动车子,行驶到山下的时候,天已经亮的差不多了,他左思右想,打出电话,打给了聂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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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两人约好的地方,是父亲所在的公墓。

  聂痕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很多来到这里,把给父亲带的花放到了父亲的碑前,诸多回忆又涌了上来,转过眼看到自己的墓碑,他的心里泛起了一阵yīn郁,他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已经躺在了里面,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稍过片刻,聂迹出现在了公墓的大门里,一眼便发现了大哥的身影,他停在了原地稍微顿了一下,脸上的表qíng有些低沉,双眼中若有思索,他也有想要对大哥说的事qíng,整理了一下思绪,他随后仰起头,兴冲冲地朝聂痕走了过去。

  “大哥!这可不算我迟到,是你来早了。”聂迹喊了一声。

  声音从聂痕的背后传来,聂痕回头看去,自己的弟弟正匆匆而至,手里也捧着一束鲜花,两兄弟买的是同一种花,数量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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