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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_飘阿兮【完结+番外】(22)

  和和记得自己学会抽烟的时候上高三,大约十六七岁。

  她晚熟,所以叛逆期都来得比别人晚一些。当她的同学们叛逆嚣张,时时曝出反社会反人类的惊人之语的时候,她是老师们的乖宝宝。而当别的孩子都已经险险地度过了最难熬的青chūn期,准备着迈向成熟的第一步时,她却不得不独自熬过那时时抑郁狂燥失落沮丧的漫长时光,烟这种在年少的心灵中与“罪恶”似乎有着亲缘关系的事物,就是她的药物之一。

  她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小心地瞒过不在她身边的母亲,瞒过善良温柔的倩柔阿姨,瞒过郑谐家里的保姆,却没有瞒过在外面念书偶尔才回家的郑谐。

  郑谐不许她吸烟。和和反驳:“现在男女平等,女子吸烟很正常。你看电影里张艾嘉和张曼玉,吸烟时多有气质。”

  郑谐说:“别的女人可以吸烟,你不可以吸。别的女人吸烟有气质,你没有。”

  “你自己上初中时就开始吸烟,凭什么管我?”

  “我如果戒烟,你是不是也从此就不碰这东西了?”

  两人的协议就此达成。

  原来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俩谁都没有认真地履行当年的约定。

  (2008年10月初稿,2009年4月修改稿)

  10-那年夏天,宁静的海(1)-修改版

  日常的生活中淡淡的某一天/城市里不经意擦肩而过的脸

  ——《那年夏天,宁静的海》

  郑谐如约到杨蔚琪家做客,并带去一束花。

  不是真的鲜花,而是一堆布做的粉嘟嘟的娃娃猪头扎成花束形状;也不是鲜花店的大路货,而是花店主人自己一针针fèng的。

  多年前他曾见和和亲手做过这样的一束布花送给母亲庆生,觉得有趣,印象深刻,如今见到有卖的,就顺手买了下来。

  其实他并没有亲手送礼物给谁的习惯,觉得全身不自在。

  杨蔚琪接到那份不算贵重的礼物时非常高兴,因为她自己就属猪,开门时可巧身上正系了一件有三只小猪贴布的围裙,用方巾包着头发,一副标准的家庭主妇状,只是拿铲子的动作不怎么对劲罢了。

  “要帮忙吗?”

  “不用。你自己找点事qíng做吧,一会儿就好。”

  杨蔚琪从厨房出来时,郑谐在看碟片。

  他看片的样子很特别,捏着遥控器,将画面设成四倍速度,没有声音,只有快速跳过的字幕,而他看得并不专注。

  杨蔚琪啧啧称奇,发现屏幕上播放得正是几天前她看过的《窈窕美眉》。

  他正好看到结尾出现字幕,见她出来,将屏幕关掉,微叹一声。

  杨蔚琪说:“这么圆满的片子,有什么好叹气的?”

  “喜么,我没觉得。”

  “当然是喜,大团圆呢。你这样看片还真有专家审片的派头。能看明白么?”

  “一句台词一个镜头都没落下。”郑谐将碟片退出,重新放入包装盒,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人生如戏。”

  “当然,所有艺术作品都源自生活。”

  “我若是那女孩,我可永远都不回那男的身边,任他再怎么信誓旦旦。”郑谐说。

  故事是多年前的美国校园偶像剧。校园王子跟朋友打赌去追求艺术系乖巧又另类的女生,事qíng败露,分手,合好,结局圆满。

  杨蔚琪说:“这是男人与女人的思维区别吧?只要心是诚的,什么都好说。”

  “怎么判断心诚不诚?信誉毁坏过一次的合作对象,就会永远被排除在我的合作范围之外,这是我的原则。因为有一次就难免会有第二次。”

  “照你这样讲,犯过一次罪的人,就永远没改过的机会了,那全天下的犯人都判死刑好了。”说完这句话,杨蔚琪哑然失笑,“原来我们都有职业病啊。”

  郑谐也客气地笑了笑,不再跟她争论。

  杨蔚琪看了一会儿空dòngdòng的蓝屏,开玩笑地说:“我一直觉得人的理xing与感xing是有一个平衡比例的,但是你的比例显然和常人不太一样,你的理xing力量太qiáng大。”

  郑谐说:“这样不好吗?理xingqiáng大可以避免犯错误。”

  “可是你难道不觉得事事都在掌握中的人生很无趣吗?没有意外,也就没有惊喜。我猜你从小到大从没碰上过什么不如愿或者出乎意料的事qíng吧?”

  郑谐沉默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说:“意外当然有,不如意也有。只是不多而已。人毕竟不能胜天。”

  那顿饭的质量实在不怎么样。

  杨蔚琪长了一副标致整齐的模样,做事利落gān净,菜色看起来也很漂亮,但口味就没法恭维了。

  郑谐耐心地一口口吃着,倒是杨蔚琪自己吃不下去了:“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不用,除了咸一点硬一点外,倒也没什么不好。”

  “出去吧,我吃不下了。”

  “多可惜,你忙半天了。”

  “没事,反正我做菜也只是为了好玩。”

  最后到底开车去了他们常去的菜馆。

  郑谐吃饭时又有被人注视的感觉。

  他抬头环视一下周围,并没见到熟人。过了片刻,手机却响起,他接起,说了一句就挂掉。

  杨蔚琪问:“有事?”

  “不急。有位朋友,我一会儿过去打个招呼。”

  他等杨蔚琪吃完了,才起身绕到饭店的另一区,在屏风后面看到岑世。

  岑世很悠闲地坐着,像是等他很久了。见他走来,站起来,客气地点头,淡淡地微笑:“本该我过去,但您有同伴,我想不太方便。”

  “岑先生这回在本市逗留的时间够久。”郑谐的表qíng比他更淡。

  “我的朋友去渡蜜月了,我替他照看一下生意。”

  “朋友,还是合伙人?”

  郑谐知道岑世所说的朋友是谁,他想确认接下来是否不得不与面前的这一位经常见面。

  岑世笑了:“郑先生很希望与我合作吗?”

  郑谐也笑笑:“你若要谈公事,就跟我秘书约时间,我们在办公室谈。”

  岑世笑容的弧度更大了些:“这么多年过去,你竟然一点也没变。”

  “你却是变了不少。”

  “那是自然。当年我是学生而你已是社会人,财大折人,势大压人。如今虽然你仍然高高而上,不过我们的距离却似乎小了不少,不是么?”

  “我说过,你若不服,以后可以来找我讨还。现在时候已经到了么?”

  岑世又笑了:“怎么可能?我巴结你都来不及。”他看一眼郑谐没有表qíng的脸,敛了笑容神色自若地说,“我发现我对和和依然十分难以忘怀。出于礼貌,我来知会您一声,免得您觉得我做事不讲礼节。”

  郑谐冷冷地说:“你是不是自信得过了一点。你就那么确定和和身边没有别的人,这些年一心一意地在等着你,只要你回来她就愿意接受?”

  “我不能确定。不过其他人都无妨,别说男朋友,连丈夫都有可能成为前夫。只不过和和的哥哥却只有您一位,您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我前功尽弃万劫不复,令我不得不慎重。”

  “你可太高估我对和和的影响力了。她不接受你,是你自己的问题。”郑谐冷淡地笑。

  “您可千万别低估了您对她的影响力。”岑世淡淡悠悠不卑不亢地回答,让郑谐一时探不清他的深浅。

  郑谐回去时,杨蔚琪观察了他一会,微微地笑了:“你刚才去见的是朋友还是仇人?”

  “那么明显?”

  “对。其实我很好奇,想让你喜欢很难,但是想让你讨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别跟筱和和一样幼稚,好奇心杀死猫。”

  郑谐将杨蔚琪送回家后,看看表,时间还不算晚。

  他给筱和和打电话,想让她明晚下班后等着他一起吃饭,结果拨了两个电话都是占线音,两个电话中间隔了有半小时。

  与谁打电话竟这么长的时间,也不怕手机辅she?

  他改发短信。他平时不用手机短信功能,研究了片刻才明白cao作规则,磕磕绊绊地写好几个字,却在发送时误cao作,全没了。

  他皱皱眉头,放弃了明晚的计划。

  下班时间过了五分钟,筱和和挎着大包从公司所在的写字楼里走出来。

  公司到家打车需要五分钟,乘公jiāo车要十分钟,步行也只需半小时。路上拥堵,所以她不买车不开车。而且,和和对速度有一点畏惧感,连出租车也少乘。

  公司楼下就有公jiāo站牌。但是几个月前对面大厦挂上一副她看着极不舒服的宣传画,直到现在也没换掉,令她每每等车时都觉得碍眼,于是总会再向前多走一段路,在下一个站点乘车。

  走着走着,便习惯xing地抄了近路,一路逛回家。

  沿途有许多店面,服装店与手工艺品店通常正准备打佯,这时进去砍价有优势,而小吃店则飘散出诱人的香味。

  她经过的小路中有一条街是著名的老字号小吃一条街。于是和和差不多每天回家时,包里都放了新淘到的无用的小玩意儿,而手中提着一袋子好吃的。

  她喜欢在两个站点之间步行还有个原因就是,这两个站点之间恰有一个大型的服装广场,和和喜欢欣赏他们每季一换的jīng美橱窗,一帧帧,色彩形态各异,如优雅而华丽的静止舞台。

  她边走边看,最后停下来。那个橱窗里有丝绸与珠宝展示,宽幅丝绸样布简单地裹在几个模特身上,打一个优雅的结,梦幻般的色彩与图案,美丽而飘逸。

  最边上的一个模特披的样布有浅红与浅绿两种颜色,很俗的搭配色,但暖昧不清地jiāo叠着,非常有感觉。模特手上挂了一串手链,十几颗不规则形的西瓜碧玺,每颗都是薄薄的一线绿映着红,恰如一片片带皮的西瓜,与布的颜色正搭,看起来十分可爱。

  她歪着头仔细欣赏。西瓜碧玺不会特别的名贵,但是那串颗颗纯净透明,每一颗的绿和红又深深浅浅各不相同,是上品。

  她看得出神,突然背后有人说:“这么巧。”她吓一大跳,回头看,岑世如鬼一般地出现在她身后。

  和和扁着嘴角,想挤出一个笑来给他,但因受了惊吓,没笑出来。

  “是很巧。”下班的时段,熙熙攘攘的人流,竟然在步行地段也能遇上他,可不是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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