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过客,匆匆_飘阿兮【完结+番外】(28)

  她浑浑沌沌地几乎又要睡着,感觉到程少臣已经关灯躺下。屋内窗帘遮光非常好,她睁大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

  “程少臣,你真的想娶我吗?”她的声音含含糊糊。

  “你不会一直都觉得我在逗你玩吧?”程少臣的声音也有点飘忽,“我实在要被你打败了。”

  沈安若默不作声。

  “你终于想明白,决定要嫁给我了?”

  静默片刻。“嗯,突然觉得,嫁给你好像也不错……”

  程少臣在黑暗里闷笑:“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像是至高无上的夸奖。……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她顶着困意勉qiáng想了想:“今天看见一对白发老人在拍婚纱照,受了点感动,突然很想穿婚纱。”

  “就这么简单?”

  真不好打发。“你聪明能gān英俊潇洒并且有钱……呃,有前途,我不好好珍惜机会,以后肯定会追悔莫及的,做人不能跟自己过不去,你说对不对。”

  程少臣几乎要笑出声来。“虽然这话听起来这么别扭,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受用。还有吗?难得你夸我一回,索xing多夸几句吧。”

  “没有了。”沈安若翻了身准备睡觉,结果方向选择错误,恰好翻进他的怀里去,感觉到他绵绵细细地吻着自己的额头、眼睛还有鼻子。

  大概因为他甚少这样举止温柔又古怪,于是她也的神经也有点犯抽,贴着他的脖子,用耳语般的声音说:“其实今天我突然发觉,如果你娶了别人,我真的会有点伤心。”

  “才伤心一点点?”程少臣把唇贴在她的耳朵上更小声地说,弄得她痒得要命,于是沈安若顺便他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好吧,不止一点点。我会十分十分的伤心,伤心yù绝,痛彻心肺,痛不yù生。这样你满意了吧。”

  “基本还算满意吧。”程少臣挪出一只手抚着脖子,丝丝地抽着气说,“沈安若,你的牙真尖,我是否需要去打疫苗。还有,你的口才真的很差,连哄人的套话竟然都讲的这么蹩脚。”

  “你去死!”她想踢他一脚,结果双脚都被他的腿缠住了。她又打算掐他,结果手也被迅速地捉住。她扭来扭去挣脱不开,两人笑闹作一团。

  沈安若不怎么喜欢过年,噪音,污染,空气里充斥着二氧化硫,路上处处如设地雷,仿佛硝烟弥漫流弹四飞的战场。

  年三十,夜色还未至,闷雷或者炸雷般的鞭pào声已经此起彼伏了。

  “每年这时候我就想,伊拉克人民大约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只不过换成真枪真pào而已,还真够刺激。”邻居家的轰天pào实在太响,饶是结实无比的中空玻璃也被震得嗡嗡作响。温静雅抓了一堆靠垫捂在肚子上,“真可惜,今年不能出去放烟花,看来只好等天再黑后跟你去玩仙女棒了。”

  “我从小就讨厌这种日子。那几年禁放烟花爆竹,同学们都伤心得要命,只有我自己偷着乐,总算能过个清净的假期。多可惜,才几年而已,禁令又解除。”

  “多巧合,少臣也讨厌过年,不过不是因为鞭pào的噪音,而是讨厌过年时家里人太多。”温静雅打个呵欠,懒洋洋地说,“你小时候就不喜欢过年啊?真奇怪。长大了不喜欢还算正常,可小时候总会因为有新衣服穿还有压岁钱拿而期待过年的嘛。”

  “有一年邻居家的小男孩从阳台上扔点着的鞭pào,正落在我脚下,结果把我吓出心悸症。”

  “哎呀,你这么一讲我都要惭愧了,那一年我跟少臣他们……”

  程少臣正坐在起居室另一隅,听见自己的名字又被提起,于是扭过头来往她们的方向看。“你们在说我坏话吗?”

  “我在跟安若讲那一年我们一起从阳台上扔鞭pào吓唬路人的事。”

  “少来了温静雅,谁跟你一起啊,你怎么总忘记鞭pào是你扔的而黑锅是我背的这个事实,亏你还好意思提。”

  “程少臣,有这么连名带姓称呼大嫂的小叔子嘛,你也太没大没小了。”

  程少臣谨遵好男不跟女斗的信条,早早地认输,回头继续与程少卿的话题。温静雅少了对手,再乘胜追击也觉得无趣,继续拾起已经快fèng完的拼布婴儿包被,边fèng边跟安若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却实在gān不来这种细活,每隔两分钟就被针扎到手上,惊呼连连。最初她每叫一声那边两个男人还会往这里看一眼,后来就连看都不看了,只有沈安若一个人在心惊ròu跳。

  “静雅,你要么把东西放下,让陈阿姨来fèng,要么你就别叫了,大过年的要被你吓出病来。”程少卿有点不耐烦。

  “你以为我很爱fèng啊?你妈说要自家人fèng的东西才能给小孩子压得住惊,结果她自己又不肯动手。你既然帮不上忙,就请无视我的存在,少找我的碴,OK?”温静雅也没好气。场面有点僵冷。

  程少臣轻咳一声:“大哥,刚才你说到哪儿了?”

  “哦,刚才是你在说,安凯现在正盲目扩张,老头子脑子发昏了。”

  温静雅嗤笑一声,不再说话,继续拿起东西fèng,结果又扎到手,闷吸了一口气。

  “大嫂,如果你觉得可以,让我来,你再这么扎下去,小娃娃要受惊了。”安若把她的活计接过来,一针一线fèng得很快,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半成品,她很快就fèng到只剩十公分的fèng隙,又jiāo回给温静雅收尾。

  程家兄弟俩在品茶,程少臣泡,程少卿喝。沈安若偶而抬头看一眼,他泡茶的动作很纯熟,不紧不慢,自有一种悠然的洒脱。这是她没见过也没想到的,因为他从来不喝茶。

  她们俩不说话的时候,便能隐约地听到兄弟二人的对话。

  “少臣,你不愿意离开原来那家公司我还可以理解,可你现在自己开公司,那样辛苦到底为什么?若你肯回来帮忙。只消用上现在一半的力气,就可以换来几十倍不止的收益,难道这样不会更令你有成就感?”

  “安凯又不缺我一个人。”

  “你怎知道不缺你,你比别人更明白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我一个人撑得吃力。你跟老爸赌气,你们两个都自得其乐,结果害到我。”

  “老头子不是笼络了很多的人才?”

  “别人总会隔层膜,再用人不疑,也要戒备两分,怎比得上自家人可以信任?”

  “大哥你还是这么死脑筋,最信任的人往往才是最不安全的。我曾建议过,将与程家有关联的人全隔离到管理层之外,你偏偏不采纳。还有,你又怎么知自家人就不会害你呢?”

  “就算被自家人害到,我也心甘qíng愿。”

  “就是因为你这么愚忠愚孝,所以才会任老头子摆布。他就吃准了你这一点。”

  他们的声音其实很小,但程少臣说完这句话后,温静雅突然抬头向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有瞬间微微的异样,转而又向安若笑着继续谈论育儿经:“以前有同事跟我讲,怀孕期间千万可别有火气,不然孩子也一定脾气大得很,结果就偏偏忍不住,总想寻人晦气。

  “你别笑啊,这个有依据的。当年我妈怀我时就是太好动,所以据说我在娘胎里就有多动症,他们给我取了名字叫‘静雅’,希望能够将我镇一镇,结果完全没有用,我从小就跟男孩子似的,女孩儿们该会的东西我一概不会。

  “哎,你这针脚fèng得真不错,我还没见几个城市长大的女孩会做针线活的。”

  “前阵子去参加cha花与拼布课,学了一阵子。”

  “你这xing子跟名字倒挺符。前阵子我还想,既然名字与xing子大多是相反的,我最好给孩子取个小名叫‘闹闹’,也好省点心。看来这名字也不是绝对的。”

  “不过‘闹闹’真的挺好听的。”安若笑,“预产期什么时候?”

  “三月底,果树开花的时候我就解放了。”

  整个下午厨房里有一堆人忙进忙出,到了晚上,餐桌上摆得琳琅满目,桌前却只有六个人,以及一个快要出世的胎儿。

  饭局十分安静,大家只埋头吃饭,几乎不怎么说话,只听得屋外的鞭pào烟花轰鸣呼啸声连绵不绝。大约觉得气氛太静,大家长开始发话,但基本是一问一答,跟记者会似的,程少臣答得最简洁,通常只有一至两个字。

  “安若是第一次没有跟父母一起过除夕吧?”

  “嗯。”

  “还能适应吗?嗳,你爸妈可能更不习惯吧。这次让少臣陪你回家多住几天。今年是你过门第一年,必须要在这儿过。等以后,偶尔除夕回去陪陪你爸妈也无妨。”

  “媳妇当然要在婆家过除夕,这规矩怎么能破坏?不适应也得学着适应。”沈安若还没来得及回话,她的婆婆就不冷不热地cha话。

  “规矩还不是人定的?没必要那么教条。人家就一个女儿,老两口大过年的孤孤单单,我们好歹有两个儿子。”

  “就你创意多,安若自己还没说什么呢。静雅过门好几年了,也没见她哪年回娘家过年。”

  “静雅小时候还常常在我们家过年呢。她娘家离咱们家步行半小时就到,她想回去随时都能走。这有可比xing啊?”

  那老俩口就这么冷言冷语地对上阵。

  话题由沈安若而起,她虽然自觉得无辜,但又深感有罪,有点坐如针砧,动筷也不是,坐在那里也不是,却见另三个没事人一样吃喝依旧。

  程少臣坐她对面,见她定在那边,还扬扬下巴示意她:“吃饭。”

  那边的争辩不知何时停止,桌上又恢复静默,沈安若把头尽量埋得低。

  几分钟后,那一对老夫老妻有礼有节据理力争的争辩又开始,这次的话题是由温静雅肚里的孩子引起。总之那一对夫妻甚少有相同的观点,又从不肯迁就对方的观点,一定要辩到一方觉得累自动退出为止,从未达成过妥协。这是沈安若从与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聚首中得出的结论。

  尽管满桌美肴,倒有些令人食不知味,气氛很压抑。

  “咳,我想起小时候在你们家吃饭,爸总说君子饭食不语,谁先开了口谁都要手心挨板子。这禁令什么时候解除了。”温静雅说,“安若,可惜你没见到那场面,好搞笑。”

  “小时候我吃饭说话也要被大人训,大概是怕被饭噎着,长大后就不管了。”沈安若认真的回答。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飘阿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