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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客,匆匆_飘阿兮【完结+番外】(3)

  沈安若侧身看身旁江处长一眼,抿着唇,展颜一笑,说:“江师兄当年是品学兼优、文武双全的校园风云人物,大名如雷贯耳,当然记得啊。”

  贺秋雁昨天在电话里感慨说:人生如同乘车,而我们是那司机。途经每一个站点,有人下车,有人上车,开始陪伴你的人多半中途便离开,而真正陪你到终点的总是少数,甚至是一个都没有。

  这其实是网络流传很广的一篇配图文章,本来充满了励志色彩,硬被她哀叹成了人生的悲剧宿命。

  而我常常想,人生其实更像一座旅店,你便是那店主,天天见路人神色疲惫,来去匆匆。有些人也许只住一个晚上,只吃一顿饭,从此离开,再无重逢机会,甚至只是停下来问一问路。有些人或许旅途累了,就会长住一些时间。总也会有不时出现的回头客,但旅店总归是旅店,他们总是要走。有一些人会陪你很长的时间,他们可能是服务员,会计,厨师,但合同期满,还是要离开,然后换上另一波人,不同的面容,相同的作用,如此这般,周而复始,往复循环,人便一天天渐渐地老了。你总是不知道,今天谁要来,明天谁要走,留下来的又会是谁。

  我们一生所遇的大多数人,终究不过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客而已,匆匆相遇,匆匆分离,只余一点记忆。更多的人,根本连痕迹都不留。

  今晚喝了酒,便抑不住地絮叨与怀旧,突然记起了很多事。

  初中时那个在我铅笔盒里放菜青虫、上课时用剪刀偷剪我头发的同桌坏小子,很多年后乘了十几小时的火车跑到我的大学校园对我说:沈安若,我一直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便喜欢。

  高中毕业时,有位男生送我写满整整一本日记本的qíng书,七年后的同学会上,他直到聚会结束都没记起我的名字。

  大学一年级时我暗恋一位师兄,天天在篮球场外偷看他打球的英姿,明明我讨厌篮球,每天走过他偶尔会经过的那条小路,明明要绕路;努力加入他任社长的社团,其实我对台球毫无兴致……那时小心隐藏着小小qíng绪,在心中自悲自喜,其实只有单纯又傻气的念头,未来有一天若能重逢,我一定要对他说“曾经有一个女孩子暗恋你……那个人就是我”,然后坦然一笑,将我的朦胧初恋真正地完美结束。其实去年我真的在一次培训课程上遇见他,整整一天的时间,那么多的机会,却完全失去打招呼的勇气。不只如此,甚至故意躲避,仓皇逃离,生怕他认出了我。原来我心中最美的初恋与暗恋,已经被岁月磨蚀成我的污点,再也不愿被提及。

  还有江浩洋……曾经那一天,他在山顶上喊:“沈安若,你将来愿不愿嫁给我?”今天,我们的距离不过20厘米,却努力装作陌路相逢。

  第二章

  本周最后一个工作日,恰逢13号,黑色星期五。

  贺秋雁为了纪念自己第27次相亲失败,以及所持唯二支股票均跌停板,决定让沈安若请她吃饭。

  她们中学同班,大学同校,毕业后又到同一个城市。这样难得的缘份,使得即使两人xing格喜好相差不少,仍成为了很不错的朋友。

  晚饭吃的广西菜,gān火锅,安若觉得味道怪极,听贺秋雁一直念:“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长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一般是鸟人……”

  安若噗地笑出声,知道定与昨晚令贺秋雁大受刺激的相亲宴有关。不过不能多问,否则定将引火上身。

  贺秋雁将男人们骂够半顿饭后,突然幽幽叹气:“其实我的要求实在不高,只想随便找个人嫁了,不要让我妈成天骂我不孝,令她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来,足亦。可为什么,苍天啊大地啊,连这样微小的原望都不能满足我!”

  “唔,你的‘随便’需要具备什么条件?”

  “我的条件真的很低啊,顺眼即可。有时想想,无车无房无钱的三无青年又如何,糟糠之夫可持家。”

  “那多简单,呆会儿到路上随便拉一个顺眼的男人,试jiāo往一下看看就好么。”

  “你给我去死沈安若,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么?”

  “嗯,我错了,你不是随便的人,因为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沈安若正因为自己现学现用了刚看过的网络奇句而得意,忽听对面某女yīn恻恻地说:“今天我去管委,你猜我遇见谁?”见对方无好奇反应,只好自己补充:“我遇见江浩洋了。”

  安若“嗯”一声,贺秋雁只觉十分无趣:“拜托你给点反应好不好,诧异惊喜悲愤忧伤随便哪一样都好,你这样我很下不了台耶。”

  “秋雁大姐,我那不是被你的消息惊得头脑一片空白么。”沈安若开始怀疑自己误jiāo匪类,“我不知道告诉你实话会不会令你更下不来台,因为我周一就看见他了。”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枉我第一时间就跑来通知你,免得你突然见他尴尬。”贺秋雁如受骗一般地叫。

  “喔,真是谢谢好心的你,你刚才不是很想看我诧异惊喜悲愤忧伤的表qíng嘛?”

  “切,沈安若,没心没肺如你,怎么可能受刺激呢?我最了解你。”

  没心没肺,这一句还真是蛮贴切,沈安若心想。这一周她过得忙碌而平静,本以为心里总该掀起波澜的,她已经两年多未见江浩洋,却不想原来自己真的不曾在意。

  其实今天她又看见江浩洋。丛越越去办理一笔业务申请,总是被驳回,小姑娘没受过这样的挫,急得只想哭。于是安若今天跟她一起去管委业务授理大厅。

  那些材料的确稍有点问题,但规定本身有漏dòng,其实是可以通融,无奈办事员也是新手,十分讲原则,态度固执qiáng硬,直要等上级出差回来请示后再定度。安若发挥出职业熟女的种种优势软磨硬泡据理力争,仍是无功而返,丛越越一脸沮丧。两人一起走出大厅,安若正在想应该请哪个部门的熟人帮忙说句话,不想新上任的江处长恰好从外面走进来,见到她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又朝丛越越点头致意。

  “江处长。”安若也挤出笑意,客套地打招呼。

  江浩洋未立即离开,彬彬有礼地询问她们所为何来。安若简单敷衍几句,不想丛越越却在一旁抢着cha话:“江处长,其实我们……”安若只觉得头大。

  事qíng很快得以解决。办事员一边盖章,一边道歉:“对不起沈部长,我刚来不久,不太了解区里各企业的qíng况。”何止丛越越瞠目结舌,连沈安若都觉得受宠若惊。

  离开前特意带丛越越到江浩洋的办公室去致谢。“多谢,江处长,今天幸亏有你。”“不客气,应该的,是我们的流程不畅,令企业不便。”

  中间隔着一个丛越越,沈安若只觉这正在讲话的两人都虚伪到极点,但又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表现。不然又要怎么样呢?六年的jiāo往,真正的初恋,即便是这样的缘份又如何,原来也只不过是又一个过客而已。

  茶足饭饱,时间尚早,安若拖贺秋雁去刚开业的娱乐城看电影。

  “你这已婚妇女当得其实挺自在的,这么晚了都不用回去侍奉老公?”贺秋雁挖苦说,“咦,对了,前两天想找你出来,你都说住在新区,不会吧,你们分居啦?”

  “贺秋雁你怎么就那么见不得我们好呢。程少臣出差去香港了,所以我住银樱的房子那里,离公司近。碧海那边的大房子一个人住着,其实挺害怕的。”

  “你这位老公简直比市长都忙,一年里是不是差不多要有一半的时间在外面?哎,沈安若,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我一猪头男同事,每年在南方两省分驻三个月,寂寞难耐,还真在两地各找了一个小老婆供着,他糟糠妻可是在家里辛辛苦苦伺候着他的两老养育着他的孩子……这事除了他老婆,我们都知道,早晚有天纸包不住火,那后果我都不敢想。你说这些死男人啊,什么德xing?啊这都还是穷男人,更别说你家那位还有几个小钱的……”

  沈安若这次真的被逗笑了:“那敢qíng好,我要专程去谢谢人家替我照顾老公。”

  贺秋雁朝安若翻个白眼:“你没救了。”

  安若对这位闺蜜的毒舌早就习以为常,索xing以微笑着沉默结束这场话题。她一向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对安若真心的好。

  “唉,你若真一个人害怕,到我那儿去住吧,离你公司也近。你原来住的那个地方乱糟糟的,也不安全啊。”

  “不用,程少臣明天就回来了。”

  影院里的qiáng档电影只有《无极》,虽然网上骂得狠,购票者仍是络绎不绝。

  “换一部好不好,不是说很烂么,làng费钱。要不,安若,去你家看DVD好了。”

  “就是评价烂才要看啊,评价好咱还不看呢。走啦,几个亿砸出来的电影,再烂也值回票价啊,越烂越值,这叫奢侈的行为艺术。”

  “你这什么心态啊?”

  片子并没有传说中那样的差,安若觉得谢无欢十分的讨人喜欢,除了最后的死相不好看。

  “网评真是无良。多好看啊,科幻片,史诗片,战争片,宫庭片,爱qíng片,悬疑片,悲qíng片,传记片……对了还有喜剧片,这样的N合1,真不容易啊。”

  “是啊是啊,你毁了我做好人的机会。哈哈哈。还有,我被你感动了。哈哈哈哈哈,笑死了。”贺秋雁完全不顾淑女气质大笑,引路人侧目。

  她俩穿过娱乐城的停车场去等出租车,突然秋雁停下脚步,指着几米外的一辆车:“哎,你看那辆车……”

  “走啦。”

  “哎,真的,后面那抱枕好眼熟。”

  “你不要对人家的车指指划划,小心触动报警装置。”

  “沈安若,你真该去认识下这车主,好像真的跟你蛮有缘的……”

  沈安若对这位朋友的穷追不舍十分无奈。不过,那车的确是程少臣的。

  本来黑夜里也不很容易辨认,程少臣的车一向低调,混在车堆里并不显眼。而安若是车盲,只识品牌不懂型号,甚至连他的车牌号也背不全。

  不过,那两只抱枕她是认识的,那是上个月她去参加了一阵子布艺手工作坊课,做的两只拼花布的懒猫枕,后来扔在程少臣的新车上一直没拿走,没想到他竟然还摆在那里。那样随兴的拼贴,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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