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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客,匆匆_飘阿兮【完结+番外】(9)

  那时很快便又听到江浩洋的名字。新生们已经正常上课,就像所有的新生们那样,每晚熄灯后,便是姐妹卧谈会。毫无例外的,女生们的话题永远是男人。

  “你们今天见着徐志毅身边的女孩了么?大一新生耶,可真厉害啊,这开学才几天啊。”孙冰冰一惊一咋。

  “徐志毅是谁?”

  “我们院的学生会外联部长啊。沈安若啊,你真孤陋寡闻。”

  “说不定人家以前就认识呢。”张俪猜。

  “不可能,那女生家是本地的。”许芝得意宣称,“还有,今天我和飞飞一起跟踪了那女生,是会计系的耶。”

  “切,好无聊啊你们。”白欣雅也发话了。

  安若很想睡,但是她上铺的孙冰冰正挤着躺在她旁边。本来她正戴着耳机听音乐,对校园八卦没兴致,又觉得失礼,便摘一只耳机,腾出一只耳朵,孙冰冰很不客气地把那只耳机戴上,“啊,安若,你竟然听徐小凤。好老啊。”“嗯,催眠。”

  “听说江浩洋跟季雅婷分手了。你们没看季大美人这几天憔悴的啊。”

  “江学长真是有本事啊,那天隔壁学姐跟我说,他上一任女朋友,是外语学院的院花呢。”

  “人家那是有实力嘛。还是自己院的人比较好,不容易引发外jiāo冲突,听说上回,外语院的那些人骂死我们院。”

  “你怎么知道是江浩洋负心了,分分合合很正常嘛。江学长现在有新女友吗?”

  “目前还没有。有也要藏着啊,不然怎么抵挡舆论的谴责……”

  安若有几分昏昏yù睡,cha一句:“江浩洋这名字听起来这么熟……”

  “沈安若,拜托,我们的学生会主席啊,迎新会那天是不是你睡着了……”孙冰冰有点抓狂了。

  啊,安若想起来。刚才谁说什么来着?季雅婷,原来那位学姐叫这个名字,果真人如其名。只是……

  “江浩洋,三个字都带水吗?他莫非五行缺水,才取这个名字。”安若突发奇想。

  她是真的没有注意到江浩洋。迎新会那一天,她的目光全盯在另一名男生身上。那男生长得不算特别帅,带一股冷冷的气质,上台唱一首张学友的《祝福》。他上台时,并没觉特别的出彩,因为当日台上帅哥靓女太多,但是当他一开口,全场便安静了,他的声音温润悦耳,尾音又带磁,安若觉得他唱得比学友甚至还要好。在他退场时,突然回头看一眼,朝观众席笑了笑。就在那一霎那,安若似乎听到胸口里土壤松动种子萌芽的声音。以前看小说时,总形容女孩子一见钟qíng,“心中仿佛开出一朵花”,她总笑那是十分胡扯的事qíng,如今她终于信了。

  那个男孩子叫李海剑,也是大四生。其实安若当时并没有任何想法,只知道自己会因为在校园里偶遇他而心qíng愉悦,会因为整日没见到他而觉得沮丧。

  刚开学有迎新生篮球联赛,球盲安若天天准时地守在篮球场,一场都没落下,弄得她们班男生队员直要请她吃饭:“沈安若,就你最够义气,天天来给我们打气。”安若觉得内心歉疚,她哪里是来看他们,于是第二日买了巧克力请他们吃,于是这帮男生,就这样喊着她妹妹,整整罩了她四年,完全是无心cha柳。

  学校二号食堂的菜最是不好吃,安若每天早晨都在那里报道。室友问,便说“那边人少,好排队。”其实,李海剑每天早晨也会出现在那里。

  她每天中午走那条七曲八折的圆石路,那样的路,最磨损鞋跟,但是安若在那条路上碰见李海剑的次数最多。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擦肩而过,但某一日,当安若跟他迎面走过时,他突然朝安若灿然一笑,安若仿佛看见周围有千百朵鲜花同时盛放。那天晚上,宿舍每一个人都问:“沈安若,你捡到钱啦,嘴角含笑,这样诡异。”其实后来安若想,或许是她看他时面带微笑,所以他也回应她。

  后来她甚至去参加他任社长的台球社,天知道沈安若多么讨厌一切体育运动,哪怕是台球。

  就这样,沈安若大学一年级第一学期的一半时间,几乎都用来暗恋。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子。看得越多,时间越久,沈安若便越来越明白,这个男生,明明就不是她从小向往的男孩子,甚至他有很多缺点,是她很一向很不待见的。比如他有时很小孩子气,很爱现,很看重得失,可是,当那些缺点呈现在他身上时,竟成为熠熠闪光的亮点,使得他个xing鲜明,真实可爱。沈安若觉得很鄙视自己。

  晚上她躺在chuáng上睡不着,打着手电筒躲在被子里写日记:我终于明白,原来qíng感与理智,是这样的不可调和。

  其实沈安若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她享受这样的过程,仿佛小时候踩着椅子偷喝过一口爸爸藏在橱柜中的酒,又苦又辣,但内心窃喜。

  她在日记里写:不如放纵自己一回吧,只此一回就好。其实我爱的不是他。我初次离家,心灵无所寄托。我将爱我自己的那份感qíng,恰好系到他身上。我总要有所寄托,如果不是他,也许就是一棵树,一朵花,甚至一块石头。只不过正好是他而已……

  沈安若小心呵护着自己的秘密,直到李海剑毕业,也不曾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曾经把整颗心都系在了某个人的身上。很多年后,与贺秋雁回忆大学往事时偶尔提起,秋雁很是吃惊:

  “沈安若,我真服了你。第一,你竟会喜欢他,他完全不合你的标准嘛。第二,你竟然藏得这么严实,装得这么像。那时候我每周至少跟你见面三次,我竟然都不知道。还有,你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至少给他暗示,让他知道啊,兴许他也喜欢你呢。这样你都不会觉得可惜么,换作我,遗憾死了。”

  安若想,若是李海剑真的追她,只怕她会吓得转头跑掉吧,那明明不是她想要的那种男生。她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他,但总是控制得住不要失去自我。为什么要表白呢,明明就不求结果,暗恋是一个人的电影,自己当导演,编剧,演员,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可恋爱却是两个人的游戏,要服从规则,要学会妥协,甚至,要愿赌服输。

  沈安若没想到那么快便有机会直面传说中的江浩洋学长。经济院承办了一项规模不小的活动,需要很多人手,大一新生最是踊跃,连极懒的白欣雅都报名志愿者了。

  沈安若不愿凑热闹,看看名额已满,乐得清闲。大好的周末大清早,舍友们要么去帮忙,要么出去玩,只有她安静地在宿舍里听着音乐看小说,正看到jīng彩处,宿舍电话响了,孙冰冰哭腔哭调地求她立即去图书馆自修室最后排找一个她忘在那里的绿色文件袋给院学生会办公室送去。“那份材料学办9点要用的,学姐千叮万嘱过我。可我们马上要出发了,安若你一向最好,拜托了,我爱你,挂了。”

  “哎,你等一下……”安若还没问清,孙冰冰已经收了线。她发了几秒钟呆,看看表已经八点四十,顾不上去琢磨孙冰冰奇怪的要求,立即认命地快速换好衣服小跑到图书馆去,果然找到绿色文件袋,想必孙冰冰和男朋友又一大早又跑这儿来吃早饭了。又跑到学办,已是气喘吁吁,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位学姐已经一把将文件拿走:“我的天,你总算送来了。不是说好要提前十分钟送到的吗?几乎急死我。”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地快了。”

  学姐说:“咦,你是新来的吧?”

  “嗯。”

  “唉,算了,下次别再忘了。”

  沈安若正努力地调整呼吸,顾不上解释。她刚才跑得太急,觉得口gān舌燥,呼吸困难。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句:“健忘,迟到,这跟新生非新生有什么关系。”那声音非常有磁xing,语气却不冷不热。安若一抬头,便正对上了一张可称之为英俊的脸。虽然如今长得不歪都可叫作“帅哥”,但可以用这个俗之又俗的“英俊”一词来形容的男生,毕竟还是少数。安若正在心头算计着给这男人的长相气质以及表现打几分,只听学姐说:“浩洋,到时间了,咱们该走了。”安若心头一亮,啊,原来是他,不禁多看几点。他明明语气冷淡,表qíng却很柔和,非常具有欺骗xing。“道貌岸然”这个词在安若脑中轻轻浮起,打了个圈,安若努力把这个念头压下,却忍不住弯起嘴角。

  江浩洋斜靠在桌旁,微微侧头看她:“你怎么没带工作证?”

  “可我不是……”

  学姐说:“走啦。”

  江浩洋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工作证递给她:“戴好。你们的车是不是已经走了?跟我们的车一起走吧。”又往她手里塞了一瓶矿泉水,“以后应该早起跑cao,你上个楼就喘成这样?”

  沈安若突然从心中钻出小小的冒险念头,对这次活动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于是乖乖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他们那次是到近郊的一个福利院去做社工。江浩洋在路上就发现了她误打正着的冒名顶替,不过并没说什么,到了集合地后,把她扔到一个组里就走了,后来沈安若发现那其实是工作最轻松的一个组。

  直到晚上,沈安若想起江浩洋那仿佛很镇定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幻了好几种颜色,仍然有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窃喜,仿佛替素不相识的那位师姐报了一点小仇。上铺孙冰冰想是白天累了,早早躺下,迷迷糊糊地问:“安若,你今天怎么也去了?”

  “大概他们缺人手吧。”安若也觉得累,躺下看着双层chuáng的chuáng顶,“哎,孙冰冰,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千万要冷静,别跳到我chuáng上来。”

  孙冰冰十分配合:“哀家准许你说。”

  “你今天失去了一次跟你心爱的江浩洋学长的同车机会。如果你自己去送文件的话……”

  “啊——”上铺果然传来尖叫。安若还没来得及堵住耳朵,孙冰冰已经神速爬下chuáng来,扼住她的脖子:“你这个坏蛋,你存心刺激我!”

  “咳咳,谁叫你大清早就奴役我,还毁我一天周末好时光。你明明可以自己去取……”

  “上帝啊,我为什么不敢自己去送资料啊,不是怕给浩洋学长留下坏印象嘛?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上帝请您告诉我为什么啊。”孙冰冰整晚都在沈安若耳边重复同一句话,安若被她念得脑袋疼,忍不住cha嘴:“江浩洋到底有什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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