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荏苒年华_青衫落拓【完结】(42)

  她有些踌躇,“其实我有点事想跟你讲,可看你这么忙……”

  “我没忙到跟你说话的时间都没有的地步啊。今天你过来,我太开心了。”

  他目光中闪烁着喜悦之qíng,任苒有些不敢正视,勉qiáng笑道:“我不信以前没女孩子给你做过饭。”

  田君培握紧她的手,“关键是你,小苒,我珍惜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将她拉入怀中抱紧。

  任苒猝不及防,她微微挣扎一下,他已经吻了下来,他的嘴唇温暖,他的怀抱坚定,可是她心乱如麻,无法回应,在他要进一步深入时,她移开脸,将头伏在他肩上,他并没有勉qiáng她,嘴唇落在她头发上轻轻吻着。

  她迷惘的睁开眼睛,从他肩上看出去,他身后是整面的玻璃窗,夜色下一片灯火连绵伸到江边。没人知道灯火之下有多少重逢、多少别离正在悄然上演。这样在茫茫人海中紧紧相拥的时刻,再说什么都似乎已经多余了。

  田君培抱着她,叹了一口气,“我突然很羡幕老侯的生活,挂着一个律师事务所的主人虚名,不再接什么案子,也不负责具体事务,有大把时间自己支配。如果我也能这样,就可以多跟你在一起了。”

  “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任苒轻轻挣开他的手,“君培,你做事吧,我先走了。”

  “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讲。”

  “没什么大事,以后再说好了。”

  “你就留在这里,等我看完文件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还有翻译稿子要jiāo,现在时间还早,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当然,任苒来田君培的事务所,并不是为送一碗jī汤,可是她突然觉得,那些毫无疑问应该说出来的话被硬生生堵在了口内。

  她走出写字楼,并没有急于叫出租车,而是顺着人行道慢慢走着。

  转过繁华的大道后,街角有一个绿化广场,有人架了音响设备,借着路灯在教授jiāo谊舞,学舞的都是老年人,兴致盎然的摆着国际姿势跳着恰恰,一个老师模样的中年男人,穿着全套白色的紧身衣裤,正穿梭于起舞的人丛中,不停纠正大家的舞步与姿势。

  她百无聊赖的站住,路灯光将她的影子拖曳得长长的,投在人行道上,只见那教舞的男人身形挺拔,舞姿颇为标准。他一眼瞥见她,有些意外,似乎难得见到年轻女xing驻足观看,不免更起了表演yù,示范动作格外卖力。她看到那张有掩饰不住沧桑痕迹的面孔上的风骚与招摇,不禁又是好笑,又有些厌倦,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同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尽管没有对田君培讲,但是有一件事,她还是必须不拖延的马上去做。

  她拨一个并没有存下去的号码,11位数字一一按下去,手机响起接通的声音。

  “喂——”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哪位?”

  “陈总,你好,我是任苒。”她平静的说。

  第二十一章

  早chūn的清晨,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汉江市机场有序地运行着,田君培乘坐的飞机刚起飞不久,从北京过来的航班正点抵达,陈华独自一人下了飞机。

  他上一次来汉江市,是chūn节过后不久。

  陈华去年做出投资中部省份的安排,多少有些仓促,但贺静宜却似乎早有准备,在第一时间提jiāo了翔实的投资计划,重点是收购T市铁矿,兼并一家国营冶炼厂,进而收购当地最大的民营钢铁公司旭昇集团,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并推动上市融资。这个计划十分庞大,但投合了亿鑫新的投资思路,让投资部和董事会都刮目相看。

  只有陈华的目光落在他刚离开不久的T市这个地名上,如果不是一场意外的盘桓,他不会对这个地方有任何印象。

  主管投资部门的总经理刘希宇赞许道:“贺静宜这几年历练得确实不错。”

  另一个副总说:“她好像应该就是出生在那个省份。不过难得她时刻有准备,值得肯定。”

  因为陈华一向坦然的态度,当然没人会不知趣的在他面前提及贺静宜的过去。而这几年贺静宜的工作表现得有目共睹,这份计划看上去有很qiáng的可cao作xing。于是,贺静宜很快便收到了任命,并走马上任,但让人意外的是,她负责的投资项目进行得没有预期顺利。

  年前,贺静宜返京述职,在汇报工作的会议上表现得依然自信,十分确定的说将在预定期内完成T市冶炼厂的兼并,进而收购旭昇集团,他反问:“在远望突然入股旭异的qíng况下,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你的报告相应调整收购计划?”

  贺静宜目光闪烁了一下:“陈总,我分析过,那对整个收购并没有影响。”

  刘希宁微皱眉说“可还是需要陈总出面跟T市政府再做沟通。”

  贺静宜低下头,硬着头皮说:“中部地区风气保守,有时候政府官员希望见到董事长,坚定对亿鑫的下一步投资计划的信心。”

  T市,他再度看一下这个地名,“你去跟阿邦确定行程吧。”

  阿邦跟随陈华多年,深知他的行事风格,安排的行程十分紧凑,从W市到T市,再到汉江市,一系列会面、会议再加主持一个简短的项目启动仪式。但他还是在T市多停留了一晚。

  这个接近山区的城市,同样被席卷大半个中国的罕见寒冬笼罩,积雪未化,天气yīn沉。站在高登酒店看下去,视线无遮无拦,可以看到不远处一幢灰色的五层楼建筑,那是T市公安局,凛冽的北风chuī得楼顶的旗子猎猎飘动,有异样的孤寂感。

  任再就是在这个城市突然消失。那一晚浮上眼前,他的心底隐隐作痛。按照他的判断,她留在此地的可能xing极小。可是她也没有回Z市。她到底会去哪里,他没有一点概念。

  陈华开着那辆路虎离开T市,按照车载GPS的预先设定,径直驶上去Z市的公路。

  这辆车已经由任苒使用了大半年时间,但里面和jiāo到她手里时一样,没有香水座、没有悬挂的小装饰品,没有额外添置的坐垫,跟他以前看到的任苒自己买的那辆装饰得十分女xing化的两厢车截然不同。

  但车里多少还是留下了一点儿属于她的痕迹:一个密封水杯放在置物架上,半包湿纸巾和大半瓶口香糖放在扶手箱内,各式收据整整齐齐收在一个票夹,一只深褐色太阳镜仍搁在中控台。除此之外,他甚至疑心自己闻到了某种带着清甜的香气——如她身上的气息。

  身为心思严谨、但从来不算感qíng细腻的男人,却突然有了如此细致的感受能力,有时是种折磨。

  他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独自长途驾驶了。孤寂漫长的行程,让他想到他自已经历过的那次消失。

  风光无限的事止陷入谷底,在私募业内声名láng藉,看不到将来——可是那样接近灭顶的打击,也并没有让他陷入沮丧。一方面,金钱对他来讲始终只是用来cao作的砝码,所有的损失停留在账面;另一方面,任苒的陪伴抚慰了他所有隐秘到不可能表达出来的愤怒和不安。

  在异乡辗转,从零开始的日子里,他时不时会记起老李对他说过的话,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把自己弄得太无牵无挂。他当时笑着反问:这样不好吗?老李喟然叹道,只有武侠小说和修禅有这样的传说,心无挂碍才可以专注到最高境界,普通人如果放弃牵挂,也就放弃了生活的乐趣和体验。

  直到认识任苒以后,他才真正领会了老李这句话的意思。

  到了Z市,如他预料的那样,他并没找到任苒的下落,等了近一周后,他收到了任苒的电子邮件。这是她给他写的第一份邮件。

  她简短而明确地告诉他,她不希望跟他有任何纠葛,请不要再继续找她。

  任苒选择了消失。哪怕与他度过了最亲密的时刻,她仍然毫不犹豫地走了,她是不是已经决定放弃所有牵挂,将他彻底从她的生活中剔除出去?

  按照行程,陈华离开T市后,便马上到了汉江市,忙完公务,便回到明珠酒店,到楼下才知道,当天是qíng人节,酒店打出招贴,宣传着顶层托斯卡纳餐厅的qíng人节套餐。他向来无视这种节日,径直回了他的套间,端着一杯酒站在窗前俯瞰汉江市区的万家灯火。

  他想到与任苒的初次相逢,就在脚下这个城市。时间无qíng地流逝,那张年轻的面庞如隔云端,异样遥远。

  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哪里都有关于她的记忆。又或者,她已经在不知不觉被他镌刻于心底,再也没法摆脱了。

  他匆匆来去,处理完公务便返回北京,没有稍事停留,却完全不曾想到,他再度与任苒擦肩而过,她就生活在这个城市他视线范围内的某一盏灯火之下。

  亿鑫在汉江市的项目已经启动,有了不算小的分支机构,但陈华在头天接到任苒的电话后,只让阿邦订机票,没有通知任何一个下属。他上了机场到达厅,上了出租车,径直来到任苒约定的绿门咖啡馆。

  这时咖啡馆才开门不久,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照进来,桌子上铺的绿色格子桌布显得色彩鲜明。任苒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了一杯犹自冒着热气的咖啡,听到风铃一响,她抬起头,与陈华视线相碰。

  “陈总,早,想喝点什么?”她问他,同时招手叫来服务生,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早晨,他们经常在这里不期而遇,相互打着招呼,坐下来一起喝咖啡聊天。

  “黑咖啡,谢谢。”

  陈华在她对面坐下来,打量四周,里面还没有其他顾客,一个服务生正拿着喷壶,给四处摆放的阔叶植物上喷水,钢琴曲静静流淌在室内。

  “这不是老李留下来的那家店吧。”

  “算是吧。这里现在的老板是苏珊,不过她外出旅行,应该下周才会回来。”

  “你在这边住了多久?”

  “离开T市以后,我就来了这里,没有离开。”

  “你决定定居在这里?”陈华眉毛一扬,“从哪个方面讲,这个城市都算不上气候温和。”

  任苒并不回应,“目前我在这儿生活得不错,有一份我喜欢的工作,有男朋友,短时间内我不会离开。所以我希望我的生活保持平静,不被打搅。”

  陈华保持着不动声色,“这是你第二次对我说起你有男朋友了,希望这次我有机会见到他。”

  任苒当然记得第一次对陈华提起自己有男友是在什么qíng况下,谈话一开始就被他定下调子,她丝毫也不惊讶。“没有那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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