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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繁花相送_青衫落拓【完结】(49)

  谢思齐笑着说:“对,现在成年人出现睡眠问题的比例很高,自己调整很重要。路非,有空带女朋友来我家吃饭。我先进去了。”

  目送谢思齐走远,辛辰似笑非笑地看向路非,“你不会是打定主意要跟我调qíng了吧。”

  “别为在楼上听到的话生气。”

  “我倒是真没生气,最多就是吃惊。如果现在还有个男人能激起我去勾引去破坏的愿望,我几乎要感激了。”

  她语气里那点儿苍凉的嘲讽之意让路非默然。他静静看着她,停了一会儿才说:“小辰,用别人的偏见来惩罚自己,这是对自己不公平。”

  辛辰扬眉,嘴角挂着一个浅笑,“幸好我对公平这个东西没太qiáng烈的固执。你刚才也听到了,眼下大概有两个母亲觉得我对他们的儿子有企图,一个母亲觉得我对她女儿的男朋友动了觊觎之心。你再这么拉住我的手,是不是想彻底证实我的不清白?”

  路非轻轻松开手,“李阿姨误会了。我父母的确对我解除婚约不满意,但我昨晚和若栎达成谅解以后,已经和他们认真谈过,不关任何人的事,只是我的问题。”

  “谢谢你,那么至少我的罪名可以少一桩。我真得去工作了。”

  “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接下来我们保持点儿合适的距离,好吗?在我走之前,我不想再惹更多麻烦了。”

  她头也不回,走到医院门前排队候客的出租车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辛辰直接去了戴维凡的广告公司。

  严旭晖移师摄影棚后,画册的拍摄进度明显加快了。她不用再去拍摄现场。戴维凡在公司给她安排了办公桌和电脑。她开始对前期拍摄的图片进行最后的修图。最难处理的还是四月花园拍摄的那部分图片。老式房子、古董家具固然有qíng调,但灯光处理不及专业摄影棚周到。几个在回廊半露天环境下拍摄的场景,模特的头发被风chuī拂到脸上,细细的发丝修起来格外费神。

  冯以安发来一条短信,请她定时间见面。她不想回复,直接关了手机,一直专心忙碌到晚上八点,晚餐是和其他员工一块儿吃的盒饭。广告公司加班的员工都要走了,她才起身。

  这样大半天伏在电脑前面,眼睛发酸头发晕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出来以后,她和几个活泼谈笑的青年男女挥手说再见。他们走开,她却并不迈步,收敛了那点儿笑意,立在路灯照亮的街道,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抬左手揉着后颈,突然有点儿不知道去哪儿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辛辰才懒洋洋迈开脚步,向地下通道走去,准备过马路去对面公共汽车站。自动扶梯下到下面,前面传来小提琴的声音。她走过去,在拉琴人面前停住脚步。

  地下通道平时比较常见的是各式地摊,偶尔有人卖艺,都是盲人拉二胡chuī葫芦丝之类。今天拉小提琴的是个瘦削矮小的年轻男孩,头发略微蓬乱,面前放了一个纸盒,里面零星丢着一些钞票和硬币。地下通道里灯光昏暗,行人来去匆匆,并没有几个人在他面前驻足,他却毫不在乎,专注拉着小提琴,沉浸在自己的音乐声中。一曲终了,无人喝彩。他将琴弓jiāo到左手,弯腰从地上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大口。

  “我想听克莱斯勒的《爱之喜悦》,可以吗?”辛辰轻声问。

  他一怔,头一次看向她,似乎带着点儿羞涩之意,马上移开视线,点了点头,提着琴弓深呼吸一下,开始拉了起来。

  熟悉的乐曲迎面而来,将她密密包围。她一动不动站着,任凭自己瞬间神驰。

  十年前,另一个男孩特意拎了琴盒去她家,站在客厅中,笑着问她:“想听什么?”

  她眨着眼睛,却完全对小提琴曲没有概念,迟疑一下,说:“呃,《梁祝》?”

  他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听听这个吧,克莱斯勒的《爱之喜悦》。”

  她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看着面前立着的丰神俊秀的大男孩。上一次她看他拉琴还是小学的文艺表演时,他站在台上接受大家的掌声,她在台下和其他同学一样仰望。而此刻,他离她如此之近,她可以清晰看到他垂下眼睑凝视手中的提琴,睫毛覆出一点儿yīn影,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琴弓在琴上飞舞,华丽饱满的乐曲缭绕在她那个简陋的家中。她并无音乐素养,平时挺的多是流行歌曲,可是那一刻,她能真切感受到爱之喜悦与动人,无法不心旷神怡。

  一曲终了,他问她:“好听吗?”

  她的回答却是:“以后不许你单独拉琴给别的女孩子听。”

  他被这种孩子气的娇蛮逗得大笑摇头,“小姐,我拉的是《爱之喜悦》,不是《卡门》。”

  路非走后,辛辰并未再刻意去找这首曲子来听,现在站在陌生的拉琴男孩面前,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提这个要求。

  琴间流淌出的欢乐曲调慢慢转成温厚亲切,由缠绵到清澈,由yù语还休到明亮畅快,那样的喜悦、làng漫洋溢在乐曲声中,让她只觉如同置身满树花开的chūn天。

  当男孩子提着琴弓的手垂下时,两人视线再次相接。这次,他没有羞涩躲闪,她轻轻鼓掌,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钞票,蹲下身子,放到盒中,“谢谢你,再见。”

  她走向地下通道的出口。在她身后,悠扬的提琴声再度响起。

  辛辰摸一下自己的包,小手电筒和钥匙都在。她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家。开灯看看,里面空dàng得有几分陌生感。她打开门窗,走上阳台。顺防盗窗栏杆攀爬的牵牛花不可能搬走,几天乏人照管,叶子蔫蔫地低垂着。尽管已近秋天,牵牛花花期将近结束,没多久生存期了,她还是舀来水,浇到花盆里。手轻轻一碰,花萼处结着的黑色种子四散而落。往年她会把它们收集起来,一部分留到来年播种,一部分送人,现在只能任它们自生自落。

  她回到客厅,席地坐下,头一次发现,有个家还是很重要的,至少在不想见任何人的时候,能够有地方可去。

  当初装修时,因为设定了极简风格,没任何花样,于是她自己出效果图,自己监工,装修完成那天,也没请保洁公司,而是亲自动手做开荒保洁。累得jīng疲力竭后,捏着一块抹布,也是这样靠墙坐着,看着同样空落的家,想着还要去买些什么家具回来。尽管心存太多的不确定,还是决定好好在这里生活下去。

  以满不在乎的姿态处理完所有身外之物并不难,然而处理回忆跟过去却总是不容易的。她将头伏在膝盖上,一时恨不能就地躺到睡上一觉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起。辛辰懒得理睬,可是门外的人显然决定和她比拼耐心,一下接一下不停地按着。铃声在空dàng的房间里回响得格外刺耳,她只能站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望去,只见正将手指定在门铃按钮上的是冯以安。他穿着蓝白条纹衬衫,嘴唇紧抿,透着她不熟悉的严厉表qíng。

  第十八章前尘旧梦已逝

  (重新站到风沙之中,辛辰意识到,路非生活中也出现了别的面孔,那个曾将她紧紧拥着的怀抱也可能属于别人了。)

  “终于肯开门了吗?”冯以安站在门口,屋内的灯光照在他身上。他沉着脸,语气是不友好的。门铃被他长时间按下来,带着惯xing地接着响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辛辰想,竟然就没一个地方让自己喘口气安静一下了。她手扶着门烦恼地说:“你要gān什么啊,冯以安?”

  “为什么关手机,怕我骚扰你吗?”他咄咄bī人地问。

  她不理会他的问话,“我正好要走了,我们一块儿下去吧。”

  她将门拉开准备出去。冯以安却抢前一步站了进来,“这里也不错,很安静。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辛辰有点儿无可奈何。她与冯以安认识快两年时间,正式恋爱也有一年多了,他一向还算斯文讲理,后期虽然表现反复无常,她也只认为是他的公子哥脾气发作,现在不免对这个动不动就突然流露出怒意的男人颇为陌生和无语。他带来的无形低气压让她觉得这个几天没有通风的房间突然气闷起来,索xing让防盗门开着,让阳台的风与这边形成对流,然后看着他,静待他先开口。

  冯以安踱到屋子中间,四下打量着。他以前不止一次送辛辰回家,熟悉这里的格局。尽管知道此地面临拆迁,但眼前如大水冲刷过的四壁萧条与空dàng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你现在住哪儿?”

  “我暂时住堂姐家里。”

  “总住别人家不大好。”

  辛辰无声地笑了。那是自然,她今天比什么时候都更知道没有一个自己的空间意味着什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冯以安有点儿被问住了,停了一会儿才说:“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

  “你似乎忘了,以安,我们已经分手了。”

  “男未婚女未嫁,分一次手不算再见面的障碍吧?”冯以安带着几分yīn阳怪气地说,“再找找别的拒绝理由。”

  辛辰笑了,“还需要理由吗?少见面少些麻烦。”

  冯以安有点儿烦躁,“我前几天才知道我妈来找过你。为什么你没跟我说?”

  辛辰侧头想了想,“这倒真是个问题。好吧,只是一般推理,我猜你妈跟我说的话,应该在家跟你说过好多次了。我还用再去跟你说一次,当作自首忏悔吗?不好意思,我可从来没为自己的出身和已经发生的事对谁感到抱歉。”

  “于是我一开口说分手,你就点头答应了。”

  辛辰不语。那段时间冯以安表现得有几分bào躁,经常为小事跟她争执冷战,而且不止一次拂袖而去。她不免茫然加厌烦,只是考虑到说分手难免招来大伯的不悦,于是容忍着。待冯母找到她,她才知道别人家里已经为她吵得不可开jiāo了。

  她客气地叫冯母阿姨,冯母却称她辛小姐,说话开门见山,“我和以安的父亲碰巧刚知道了一点儿qíng况,觉得你跟以安并不合适。”

  辛辰差异,待听她絮絮说来:拍过不怎么体面的广告、早恋、jiāo过好几个男朋友、母亲不详、父亲曾经卷进过诈骗官司里……顿时冷下脸来,扬眉笑道:“阿姨,您费事找那么多人打听,不如直接来问我。我肯定比他们说的要详细得多。”

  “是吗?”冯母矜持地笑了,“你大伯介绍你时,可没跟我家说清楚,只说你是单亲家庭,这一点我已经不大满意了。你以为如果早知道全部qíng况,我们会让以安跟你见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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