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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鬼_连城雪【完结】(58)

  闻言叶谦差点呛到,捂着嘴咳了半天才气若游丝的说:“我喜欢就站初中门口随便挑去了,用得着你吗?”

  所谓男朋友要按排来数的梅夕还挺遗憾,哼哼:“死心眼。”

  叶谦瞅瞅他,很正经的说:“我只是喜欢单纯善良的……像易佳,这个东西没办法修饰,天生的,不是谁想做就做的来。”

  梅夕哈哈大笑:“那你还是等到我这个岁数再谈恋爱吧,自己生一个自己教育。”

  叶谦着实不喜欢这个家伙胡言乱语,低头道:“快点吃,吃完送我去机场。”

  梅夕撇撇嘴:“连句谢谢都没用,你我非亲非故的。”

  叶谦轻声说道:“谢谢。”

  梅夕没词了。

  富有人家果然是到哪里都有下属做事。

  叶谦刚从梅夕的车里出来,便被几个西装笔挺的保镖拦住路。

  为首的说话脸都不动一下:“少爷,请跟我们回去。”

  而后便恭恭敬敬的递给梅夕个信封:“梅先生,这是我家老爷的小小心意。”

  梅夕微笑着拿过来转而塞进叶谦的手里:“那就拿去买糖吃。”

  说完便坐回了驾驶座,开心的朝小少爷摆摆手再见。

  叶谦刚跟着保镖抬起脚,又忍不住回首大声说:“你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够了,就去北京找我吧。”

  梅夕哈哈笑:“我会去找你的,我想看长城~”

  说完便踩下油门把车开跑了。

  叶谦静静地看了好久,才抬起胳膊轻声道:“走吧。”

  保镖们闻言立刻买票的买票,买饭的买饭,忙忙碌碌的把叶谦带回了阔别已久的平静生活。

  他不太清楚自己明天要到哪里去,要做什么。

  是否能看淡第一眼就陷进去的爱qíng。

  可是叶谦发自肺腑的不愿变成第二个梅夕,谁都看得出那些坚持不值得,为何就是跳脱不出来呢?

  尽管易佳来到哈尔滨的生活温馨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但程立行得的毕竟是绝症,他再坚qiáng也抵不过身体的坍塌。

  越来越多的不良反应在老人的身上出现了,不仅张轻音愁眉不展,小孩儿也蔫嗒嗒的无jīng打采,只有程然面色平淡的一如往昔。

  自从不再被排斥到医院去,他的确表现良好了很多。

  几乎每天的菜肴都是亲手做的,伺候病人所遇到的并不太gān净的事qíng也没让他说过怨言。

  这日又是几个医生会诊例行检查,有程立行的优秀学生,也有从国外请来的肝癌专家。

  一本惨白的病例,很多令外行人完全不懂的数据,让这些向来妙手回chūn的白衣天使也无可奈何,彼此qíng绪都很低落。

  易佳站在角落里听着他们中英文jiāo杂的讨论,每个大夫摇一下头,他单纯的心灵都会沉一分。

  后来等到程立行反而费力的安慰大家,终于让难过的小孩儿红了眼睛。

  易佳害怕死亡,原本很遥远的词汇在这两年不断地出现在生活中,又怎么可能有力量承受更多。

  因为病qíng的恶化,程然不断地陪chuáng基本都是住在医院中,英俊的脸庞也显得有些憔悴。

  他看到易佳这个样子,便和张轻音说:“妈,你和小佳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就行了。”

  张轻音惨白着脸点点头照做。

  小孩儿临离开时再次不放心的回头望向程然。

  程然微微的笑,很gān净。

  一如即往的平和大气。

  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多了些让易佳也会感到心疼的东西。

  等到会诊完毕,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程然听完医生们全无希望的结论和安慰,终于得以喘口气走进显得很空旷的病房。

  老人面色蜡huáng的卧在被子中,输液针cha进他苍老的血管,药液滴答滴答。

  程然坐在chuáng边的椅子上,轻声问道:“爸,想吃点什么吗?”

  程立行的不大声音有些嘶哑:“我想抽烟。”

  这完全是对病qíng极度有害的行为,可程然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只香烟替他吸燃,慢慢的放到了父亲唇边。

  程立行颤抖的张开嘴抽了口,又颤抖的吐出。

  空气变得很朦胧。

  老人忽而问道:“易佳……跟你是那种关系吧?”

  程然没想否认什么,淡淡的回答:“恩。”

  眼神很空dòng的凝视着雪白的天花板,程立行过了很久才说:“他是个好孩子,不要再混日子了,好好待他。”

  程然微笑:“我知道。”

  说完屋子里又陷入了寂静。

  就当程然以为父亲已经沉睡过去的时候,老人又张口道:“你都这么大了,我也没什么嘱咐你的,只是我不在了记得孝敬你妈,她过得不容易。”

  程然认真的点头:“恩。”

  程立行的语气有些迷惘:“也不明白这些年到底图的是什么,怎么一眨眼忽的就过去了呢?我还记得你走之前的物理考的特别好,要我给你买个新相机,后来,我买了,可是没来的及给你就把你送到北京去,以为你考上大学的暑假能回来,便还给你留着,你也没有音讯……再后来,我就有点记不清把它放到哪里去了。”

  低沉的声音浸透了时光的痕迹,衰老,孱弱,无比沧桑。

  都说儿子长大了,父子的关系就会彼此置换,老的成了小的需要照顾,小的成了老的必须坚qiáng。

  程然一直不理解这句话,现在却有点莫名的感触。

  他拿在手里的烟已经燃尽,便又点了只低头抽了口,眼眶微酸的淡笑:“前两天我妈给找出来了,挺好的机子,我陪她到公园里拍了许多照片。”

  程立行弯起嘴角:“哪天洗出来给我看看。”

  程然点头:“恩,早点休息吧,我就在这儿给你看着,放心。”

  说完便掐了烟,因为不想让空气变得太差。

  他差点就冲动的问:爸,你恨我吗?

  可是他又朦胧的懂得了答案。

  这个答案让那个问题根本就说不出口。

  快到晚上九点的时候,该输的药终于全部输完。

  程然整天没吃东西,又怕出去了父亲出事没人照顾。

  只得在屋子里随便找了个面包准备充饥。

  谁知道手机忽的就震动起来,是快餐店的外递员跑到医院送餐。

  黑椒披萨和咖啡,还温温的冒着热气。

  程然付完款后无奈的给小孩儿发个短信:“不好好休息,乱cao心”

  易佳很快就回复了:“嘿嘿嘿^^怕你饿肚子嘛,奶奶不让我出去只好叫外递,结果还是你付账^^”

  程然靠在椅子上边吃边笑,心qíng终于好了点,逗他说:“什么你你你的,该怎么叫我”

  易佳道:“坏蛋。”

  程然就知道他会这样,弯了弯嘴角合上手机有点走神。

  他比谁都明白易佳的不安,但是舍不得挑明了安慰。

  每次涉及到沉重的话题,这个小孩儿都会跟天塌了似的掉眼泪。

  在这个年代,连%C3%E1%88%D6%90%82%35">生都不可能如此。

  从前程然不太关心明天,觉得该怎么就怎么一切随缘。

  但现在他想好好的去生活。

  因为完全不晓得,如果没有了自己,易佳要怎么办。

  他想永远的去保护这个不太聪明的男孩子。

  即便有一天,易佳会成长为男人。

  即便又有一天,易佳也会老去。

  关于未来的那些想象已经不能称之为改变了,那对程然坎坷的人生来说,是姗姗来迟的完满。

  程立行去世的那天,很普通,很平静。

  他差遣儿子出去买水果,等到程然拎着西瓜急急忙忙跑回来的时候,老人已经躺在病chuáng上永远的闭了眼睛。

  老花镜就放在枕边的散文集旁,衣衫洁净,神态安详。

  窗外的阳光温柔的播散进来,有着一缕一缕金色的美丽痕迹。

  程立行并没有留下癌症病人的挣扎和凄凉,他大概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去,便默默的去了。

  有人说过,生命就像花开,自然的盛开,自然的凋谢。

  依循自然的脚步,就是它最好的存在与离开。

  给程然起这样淡雅的名字,也有此意。

  却是三十几岁的时候,程然才首次懂得了其间的感觉。

  葬礼举行的很简单,尽管有很多后辈和亲朋好友前来吊唁,张轻音还是遵循了老伴的遗愿,所有从简。

  墓园里的一块洁净白碑,几束浅huángjú花。

  甚至不需要说太多追忆的话语。

  大家都是理智的成年人了,表态都是很理智的沉默。

  只有易佳凄凄哀哀,红着眼睛站在那里抽噎。

  程然始终扶着小孩儿的肩膀,好像需要安慰的反倒是他。

  那天,等到执行完仪式,总是湛蓝透彻的天空已有些暗淡了。

  礼貌的送走了所有的来者,看着他们身穿黑衣的背影,反倒让程然的心诞生了几丝平静。

  都觉得死亡是件悲伤到沉痛的事qíng。

  可逝者已看淡,能够维持自己的平静,才是对他最好的尊重。

  张轻音很有气度,仅等到只剩下程然和易佳,才弯下腰摆好盛开的jú花。

  眼眶无言湿润。

  程然对母亲yù言又止,反倒让直起身子的张轻音笑了:“幸好他是在夏天走的,若是冬季,我可能就会有点承受不来。”

  “要想开些。”程然唯有这句可有可无的话,温柔的说出口后又是沉默。

  父母都是聪明的人,在那个年代也是自由恋爱,相伴几十年,已经达到了一生的许诺。

  qíng深,自不用说。

  易佳怯怯的把张纸巾递给张轻音,完全想不出安慰。

  老人接过来擦擦眼角,又笑:“早就有准备了,不用担心我,其实……这样已经比我想得好多了,毕竟你肯回来,不是我独自送他走,也了却了我和你爸爸的心病吧。”

  程然忍不住道:“妈,对不起。”

  张轻音摇了摇头,抿着嘴角再次看向墓碑。

  易佳偷偷的捏了下程然的手,催促他把早就商量好的决定说出来。

  程然略微犹豫之后,又道:“和我们去法国好不好,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果然,张轻音立刻便拒绝了:“我在这里有工作有朋友,和你去法国做什么,你能记得偶尔回来看看,妈也就能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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