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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的蔷薇3今夏_明晓溪【完结】(4)

  海鸥在不远处的海面飞翔。

  手指抚着咖啡杯,他唇角的笑容有一抹扭曲:“那时的越璨,简单得就像一张白纸,他以为将所有的秘密告诉我,是兄弟之间最赤诚的信任。可是,他不知道,那对我而言,是多么残酷的伤害。然后有一天,他告诉我,他要和你私奔,要远渡国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她的面容瞬间变得雪白。

  “越璨已经对你说了,对吗?”

  看着她,越瑄漠然笑了笑,说:“是的,那晚是我出卖了他。”

  眼神古怪,他漠声说:“你说,他凭什么呢?他要带走你,带走我的父亲,从此他可以同所有他爱的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我呢?口口声声说爱我的那个哥哥,转眼就可以将我抛下,带走我喜欢的女孩,带走我的爸爸……”

  “所以你就选择了告密?”声音颤抖,叶婴难以置信。

  “否则呢?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我的父亲抛妻弃子吗?即使我的母亲有一些缺点,但她毕竟是父亲的妻子,父亲怎么可以跟别的母子一起不告而别?”唇色苍白,越瑄无法再笑出来,“凭什么,他和他的母亲要拆散我的家庭?凭什么他从此幸福快乐,却留下我和我的母亲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你—”胸口有冰冷的撕裂感,她哑声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越璨是因为信任你,才把一切告诉你!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直接告诉他!”

  “别的办法?”海风带来阵阵腥气,越瑄苍白着唇色,“难道要我跪在越璨的面前,哀求他留下我的父亲,哀求他说,不仅他和他的母亲需要父亲,我和我的母亲也需要……不,虽然我和我的母亲在父亲心中微不足道,但这样的卑躬屈膝,我做不到!”

  “至少你可以不必伪装,不去欺骗!”她怒声说。

  “呵呵。”目光看向她,越瑄的笑容淡极了,就像雨后的栀子花:“那你呢,你为什么又要伪装和欺骗?”

  “……”她顿时哑住。

  “你看,”他眼神古怪地伸出手指,轻抚她的面庞,“如果能够不伪装不欺骗,谁又愿意那样呢?我知道,那一晚,我将你们的计划告发,害了你,害了你的母亲,害了越璨,也害了越璨的母亲。但是,如果可以重来一次,那仍旧还是我唯一的选择。”

  啪—她怒极,一掌重重扇在越瑄的脸上。

  时间恍如定格。

  脸被打得重重偏向一边,越瑄缓缓抬睫,他看着她,眼神有些恍惚,有些难以置信,眼瞳渐渐又淡又远,眼底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在真正地死去。面颊褪却了所有血色,白得惊心动魄,片刻之后,被掌掴的地方开始充血,一丝一缕,鲜红的掌印烙在他的左脸。

  谢平怒吼一声冲过来。

  孔衍庭也立刻赶到,护住叶婴,他将谢平拦下,两人纠缠在一起,然而仅仅三两下孔衍庭就已难以支撑。

  “谢平,你退下。”

  一阵带着痛意的低咳过后,越瑄勉力调匀呼吸,再次阻止了怒火燃烧的谢平。谢平这次却不肯再走远,如门神般愤怒固执地立在越瑄身后。孔衍庭抽气抚着被谢平打伤的手臂,也顺势坐在叶婴身边,如护花使者一般揽住她的肩膀,笑如chūn风地朝越瑄挥了挥手,说:“嗨,二少,你好,我是叶婴的男友孔衍庭”

  空气凝滞片刻,越瑄沉默地打量他。

  脸上的掌痕鲜红得触目惊心,在带着腥气的清冷海风中,越瑄的唇色比方才更加雪白。沿着孔衍庭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他看向此刻面色同样雪白的她,淡声说:“所以,就是这样。”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在颤抖。掴出去的烧灼感,从掌心一直热辣地焚烧进她的心口。

  “你曾经是我年少时的一个梦,是我年少时的一段记忆,在巴黎时再一次见到你,你改名换姓,我也愿意陪你做戏。”

  慢慢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越瑄垂下双目,看到她手指上已经没有了那枚黑色钻戒,他漠然一笑:“跟你在一起,我是快乐的。如果越璨不曾因为你开出那么令人难以拒绝的jiāo换条件,也许我不会轻易将你拱手相让。”

  “所以,越璨说的没错,”握紧手掌,她努力克制住那颤抖,“一直以来,我都是你用来胁迫越璨的筹码。越璨越难对付,你就对我越好。你在赌,赌越璨对我的感qíng!而且,即使对于越璨而言我已无足轻重,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这真是一笔好买卖。”

  海边的阳光中,她定定目视他:“对吗?”

  她以为她的演技已经好到不得了,哪知真正的影帝是他。心中哑然,她想笑,但喉咙中被gān涩的硬块哽住。

  “对不起。”远处的海鸥在海面上声嘶力竭地啼叫。“对不起,我令你失望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善良,也没有你想象的……”越瑄唇色很淡,“……那么爱你。”

  “哈哈。”

  她终于笑了出来,笑得有点夸张,泪花迸出在眼角。孔衍庭拍抚她的肩膀,脸上有疼惜的表qíng。手指僵硬地抓起侍应生刚刚端过来的那杯冰水,她僵硬地喝了一口,忽而想起什么般,眼神古怪地瞅向越瑄:“那你把我卖了个好价钱吗?”

  越瑄默然。

  “想必价钱不错吧,”她嘲弄地说,“能让你这么gān脆就把我卖掉,连一句话都不敢再跟我说,为了让我彻底死心,还特地在我和森明美的比赛之夜去帮她站台。我真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价码呢?难不成,越璨把他手里谢氏全部的股份都给了你?”

  越瑄继续默然。

  他始终望着面前的白色咖啡杯。秋日的阳光再灿烂,也是清冷清冷,折she在杯沿,闪出带着寒意的细光。

  “越璨啊,他真是个傻瓜,”嘲弄的笑容渐渐在唇角收起,她忽然轻叹一声,“这世上也许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傻瓜了。”

  没有任何反应。

  越瑄仍旧如泥塑木雕一般。

  海风带着新鲜的腥气,一层层拍打沙滩,海鸥在空中声嘶力竭地盘旋叫喊,看着他如此漠然、如此冷淡—叶婴猛然站起身!

  吱—椅脚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居高临下看着轮椅中始终沉默的越瑄,她胸口剧烈起伏,心中翻滚着很多尖锐如刀的话语,那些可以刺伤他的话语,那些可以向他宣战的话语!她可以告诉他,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她喜欢的一直都是越璨,她对他也不过是在演戏!她可以告诉他,他如此利用她,她将会报复回来,她心胸狭窄,她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她绝不会放过他!

  然而,那远处海鸥的啼鸣,恍惚令她想起订婚后的第一个清晨。

  那个清晨,窗外也有鸟鸣,她迷蒙地睁开眼睛,枕畔是他清宁的身影。薄被下,她光luǒ的腿紧紧缠着他修长的双腿,心中有着洒满了阳光般的满足,暖洋洋的,动也不想动。

  闭了闭眼睛,将手中的那杯冰水缓缓放在餐桌上,叶婴失神地望向轮椅中的这个男人。无论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此刻的越瑄清华内蕴,在清冷的阳光下,他整个人如同雨后的栀子花一般雪白,雪白得近乎透明。

  “再见。”

  收起所有那些可以发泄愤怒的语句,压抑住胸口翻腾的qíng绪,她的目光落在他膝上那块略显单薄的毯子,略顿一下,涩声说:“保重。”

  蔚蓝的天空,蔚蓝的海面,金色的沙滩,灿烂清冷的阳光,海鸥一直一直在海风中盘旋。最后再看一眼垂目默然的越瑄,叶婴转身离开。露天的德国餐厅,客人们仍然在优雅地进餐,小提琴手又在为别的客人演奏美妙的乐曲。

  那你爱的是森明美吗?

  其实,她终究还想问他这一句。

  但又有什么意义呢?无论他是否真正喜欢的是森明美,与她也不再有关系。如梦一场,即使再不甘心,即使再留恋,该醒了就要醒来。以往种种譬如昨日死,再相见也只是路人。

  “女神!等等我!”

  不顾其他客人的侧目,孔衍庭高喊着从后面追上她。远远的,两人的背影恍如一对璧人,越走越远。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再也看不见。

  轮椅中的越瑄再也无法支撑,唇色惨白,他痛得身体一阵阵痉挛。这一次,他拿出了他所有的演技。

  他要她相信。

  他要她以为,他没有那么爱她;他要她以为,最爱她的永远是越璨。即使这种相信和这种以为,会令他永远失去她,令他失去生命中最美好最幸福的光芒。

  剧痛攫紧他的身体,眼前一片厚厚的黑暗,痛得无法透出呼吸,他颤抖地弯下腰去。餐桌上的白色咖啡杯,“啪”的一声摔在地面,摔得粉身碎骨!

  “二少!”谢平痛呼。

  傍晚的时候,就在舆论还在为叶婴正式就森明美抄袭提起诉讼而热议时,突然有一个重磅消息被各新闻媒体纷纷第一时间推送出来—森明美宣布:明天她将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届时将会有重要证人出现,证明在亚洲高级女装大赛中,真正的抄袭者是叶婴!

  Chapter2

  心脏如同被她戳上千百把锋利的刀,她已经残忍到毫无顾忌。

  第二天上午九点,孔衍庭开着他那辆最心爱的桃红色迈巴赫将叶婴载到谢氏集团大厦的门口。“Bye,女神!祝你一天好心qíng!”

  从驾驶座探出头,孔衍庭挥手,风骚地对她献上一个飞吻。

  叶婴笑了笑,走进高耸入云的谢氏大厦,走进明亮宽阔的大厅,走到电梯前。

  周围员工们表qíng复杂地打量她。身为二少越瑄的未婚妻,这段时间叶婴却一直被别的男人接送上下班。今天上午十点,森明美就会召开关于抄袭事件的新闻发布会,她却准时出现在这里上班,好像没事人一样。这心理素质也太好了吧!

  叮—电梯到达三十二层设计部。在前后左右无数道揣测的目光中,叶婴径直走向自己的设计部副总监办公室。门一打开,她发现乔治已经在里面了。金huáng色的朋克短发,画着夸张的黑眼圈,这是乔治最近喜欢的妆容,他正坐在桌前,跷着腿画设计图。

  “哇靠,你居然来这里?!”抬头看到是她,乔治吃惊地叫,“一会儿森明美就要开发布会,你不是应该跟你的公关团队在一起研究对策吗?”

  “什么公关团队,你出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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