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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到世界终结_夏茗悠【完结】(25)

  “羽毛球方面她倒是天才。”

  “但她其他方面就不能适可而止一点么?上半个学期教游泳的时候,第一节课老师让不会游泳的人举手,就麦芒一个人,于是老师就放所有人自由活动只教她一个人,结果到了考试时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游了不到五十米就往下沉,你能理解老师的绝望么?”卫葳笑着看向身边的男生,“这件事彻底动摇了她继续当老师的信心。”

  话音未落场上便哄起一阵惊呼。

  祁寒抬头朝声源看过去,原来是麦芒垫球时砸中了正在打分的排球老师的脑袋。

  “我觉得她似乎又毁了一个老师。”

  “她毁的何止老师啊。班级旅行你没去,我们不知被麦芒毁得有多惨。”

  卫葳笑得更深些,虽然那天她生病请假,但第二天也对大家的遭遇略有耳闻:“她说车爆胎就爆胎了是吧?”

  “不,详qíng是这样的:刚上车她就说‘要是暖气坏掉就好玩了’,大家还没当回事,才过了十来分钟暖气就坏了,还好我们人多不至于冻死。接着她又来了句‘要是爆胎就好玩了’,这个最经典,刚说完不到半分钟车就爆胎了。然后她继续说‘我们的车停在路中间,别的车要是不小心撞上来就好玩了’,这还了得?所有人——包括班主任——都恐慌得下车了,结果还真有辆不长眼的摩托车开过来撞掉了我们的车灯。最后我们只能一路帮她拎包、为她免费提供食物,劝她说‘仙女麦芒你行行好别玩了’,回来的时候才得以一路平安。”

  “深表同qíng,我在场你们就不会那么悲惨了。麦麦是个座敷童子,惹怒了遭灾,但哄得好也可以兴旺家宅。”

  “说起这个,我真不知谢井原是怎么得以在麦芒身边存活至今的。”

  “……我一直觉得谢井原完美得不像人类,长着那样人神共愤的脸,拥有那样人神共愤的头脑,没有什么事难得倒,居然把麦麦这种邪教教主照顾得如此好,总结一下这些特点,实在让人很介意他的属xing啊。”

  “莫非你和我在想的是同一个角色?”

  “莫非你也看那个漫画了?”

  两人对视三秒,立刻点头异口同声:“真相了。”

  完美到让人怀疑是恶魔的谢某人,不管在外人看来多么风光,谈恋爱终究不是他所长。话分两头,京芷卉同学虽然坚定地作出了抉择,但朋友和恋人的具体区别她也不是很清楚,给井原发去短信,然后每隔三十秒就看一次手机,虽然明知有短信回过来自然会出现提示铃声,但还是生怕错过。

  怀着期待的心qíng,同时又不忘继续小心眼。

  为什么每天都是他先说“晚安”而自己先问“起chuáng了吗”?

  为什么他每次发来的短信都比我发过去的字数少?

  为什么他总要那么久才回一条?

  如此一来,还是和单恋没有区别。一天之间,如果不见面,来回总共不过五六十条短信,日子就被分割成五六十段,沉迷在这种支离破碎的残像里面,从清晨到深夜也只是一瞬间。

  直到他发来短信:“有点心事,我想不出除了你还能跟谁说,能出来么?”才恍然有些明白,这便是友qíng的特征吧。

  芷卉眯起眼睛,几米外的那个颀长身影套着件有棱有角的卡其色风衣,逆风而立,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qiáng打起jīng神展露笑脸迎上去,心里一边飞速权衡着开场白,说“什么心事”太郑重,说“原来冰箱也有心事”又过于嬉皮。踌躇到面前,男生忽然神色一变手一扬,做出一个打住暂停的手势,所有的话就都卡在了喉咙口,笑容也紧跟着紊乱起来,像湖心落进石子,笑纹没有根基地泛开。

  井原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接听,“嗯,嗯”地答应着,听完对方的三言两语,然后表qíng凝重地问向身边的女生:“我现在得去医院,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儿去?”

  “医院?”两个字就把人从纷芜繁杂的猜想中连根拔起。

  “嗯。麦芒和同学去滑雪,结果出了意外,摔伤了,刚被送去了医院。”

  “哎呀,那得赶紧去。通知你爸妈了吗?”

  “先走吧,路上通知。”男生加快步伐走向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将芷卉让进去,接着自己也坐进了后座。

  井原很快便顺利找到祁寒描述的地点,语调少有地急切:“麦麦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颈椎还是脊椎什么的受了伤,刚才在滑雪场挺吓人,连话都不会说,不过现在好得很,一直嚷着想吃牛排。”

  “牛、牛排?……呃,看来是没问题了。”虽说这很符合麦芒一贯的作风,但如此不应景的脱线要求还是让井原额头飙黑线。

  “都怪你啊,跑去和女生搭讪不好好看着麦麦,这下好了吧?摔坏我的麦麦你赔得起么?”一旁的漂亮女生气势汹汹地叉着腰冲祁寒怒吼,连井原也颇感恐慌。

  “不是我跑去和她们搭讪好不好?是她们看不懂地图来问方向啊!”祁寒拧着脖子争辩,“麦芒‘咻——’地一下就不知死活地飞出去了,我就算两只眼睛死盯着她也拦不住啊。”

  “反正都是你的错!你这个人就是没人品没责任心,做事不分轻重!让你看好麦麦看好麦麦,我就知道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要出事!”

  “说得好像我故意坑害麦芒似的!你知道要出事怎么你不自己看着麦芒换我去买奶茶啊?”

  见两人脸红脖子粗的争执没有休战的趋势,井原只好出面gān涉:“算了别吵了,麦麦也不是谁能看得住的。”

  可gān涉丝毫不起作用,祁寒和卫葳浑然进入无人境界,完全无视了井原和芷卉的存在。再加上麦芒还在旁边的护理chuáng上念经般地说着“牛排牛排”,一时让井原有点头疼脑裂。好在井原妈妈刚赶到,看完麦芒就转而出去寻觅牛排,没有再给井原增添新的混乱。

  “关键时刻,感觉你才是一家之主啊。”陪着井原排队缴住院费时,芷卉由衷感慨。

  井原捂住额头沉默无言心很累。

  办完一切住院手续后,走到病房所在的外廊,芷卉扯住继续往前的井原:“我说,反正小麦麦现在脱离危险了,要不我们还是离愤怒的孩子爸孩子妈远点吧。”所指是持续互相指责的祁寒和卫葳。

  井原长吁一口气,点点头:“也好。我们在医院门口等等我妈吧,她的认路能力比麦麦还要飘忽,能找进来第一次未必能找进来第二次。”

  “嗯。”下楼的路上芷卉趁机问,“本来找我是要商量什么事啊?”

  “麦芒的事。”井原刚出门,一阵冷风灌进喉咙里,使得声音不由打了个颤,“不过现在不想对你说了。你啊,并不是称职的朋友。”

  “欸?”

  “冷静想想,还是另一件事比较适合向你咨询。”

  “嗯?什么事?”

  “你闭上眼睛想象一下qíng景……”

  女生乖乖地闭上眼睛,平时总盯着他的脸,很难去注意别的方面,这时才突然发现男生的声音非常非常温和悦耳。

  “有些话我不懂得说,有些话我只是觉得说着矫qíng,有些事qíng经过口才不好的人一转述就完全变了调。我只能类比着让你想象有这样一只小狗,纯白毛发圆眼睛,一开心就撒欢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有阳光就迎着风跑,奔跑时像团上窜下跳的毛线,喜欢吐舌头摇尾巴挠人咬拖鞋,表qíng动作层出不穷花样纷呈,跟它从早玩到晚也绝不会厌烦。想象有这么一只小动物出现在你面前,你该怎么办?”

  悦耳得好像在寒冬腊月忽然chūn风拂面,让人心有暖意,芷卉微笑起来:“当然是抱抱它啦。光听着就觉得萌死了。”

  下一秒,你搞不清肩上忽然被施以哪儿来的压力,搞不清理应恒定的体温为什么倏忽上升了好几度,搞不清面颊怎会贴上衣襟、而呼吸怎会遇上障碍物。脑海里一阵电闪雷鸣,思维莫名就短了路,温热血液像电流在皮肤下失去方向地窜。

  一年中最冷最冷的季节,你却仿佛失足掉进了火山口,五官六感消失殆尽的混乱中,只有男生带着笑意的声音清晰地响在你耳侧上方:“芷卉,我也……很冷。”

  ——那是你以为他没有会意、没有记忆、没有留意的,你失败的告白。

  ——世界上只有你能够听懂的,告白。

  [三]花痴走开

  整个寒假麦芒都因伤在家休养生息,韩一一和祁寒分别来探望过几次,卫葳率领半个班的女生来探望过一次——当然,其中三分之二是抱着“巧遇井原大人”的少女幻想来的。

  及至开学,伤势已经基本痊愈,如期复课。

  学期初,体检后,麦芒下巴搁在课桌上碎碎念:“太倒霉了,好端端的寒假就这么化为乌有,出行不便导致压岁钱中的三分之一也化为乌有,最扯之处在于身高中的一厘米也化为乌有。”

  “……慢着,身高怎么会变矮?”祁寒诧异地扭过头。

  “据说是因为脊椎压缩xing骨折什么什么的。”

  “闻所未闻啊,医生骗你的吧。”

  “刚才体检量出来真的从上学期的163变成162了。枉费我那么努力从159一路挣扎过来,不能释怀啊。话说,我跌死和我哥告白有什么因果关系?(一月份时我明明是女主角,怎么连载到九月忽然变成陪衬了,作者脑震dàng的后遗症吗——宽面条泪。)”

  “吐槽什么的省省。这种矬事只能发生在你身上,再者,不发生在你身上也天理难容。(都欢脱了八个月,你好歹让正常人找点平衡感吧。)”

  “对啦!你和一一最近关系咋样啦?”麦芒带着恶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祁寒紧蹙眉心虎着脸,以气场说话,示意封口免提。

  和韩一一关系依旧僵在决裂的临界,和卫葳关系却变得有点微妙,因为与麦芒的那次争执改变了自己对卫葳的某部分认知,一旦从理解的出发点去接受一个人,就会感到连缺点有时也变得可爱,换言之,一旦世界观发生倾斜,也会觉得“在男生面前装乖巧、在女生面前扮女王”是种奇妙的优点。

  体育课时,远远看见叉着腰对女生们点点戳戳大声吆喝的卫葳,祁寒单纯是感觉有点滑稽,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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