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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分钟的温暖_夏茗悠【完结+番外】(3)

  玩笑话换来了男生轻飘飘的拳头。“少八卦了。”

  贺新凉对顾夕夜没有称呼,听不出qíng感亲疏;对颜泽却是明显很疏远的“班长”。无数微不足道的小细节把颜泽心里yīn暗的那个侧面加深一点,再加深一点,深到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光的轮廓。同时又在心里向自己反复qiáng调,对方是贺新凉,没什么好在意的。如果是季霄的话,颜泽就恐怕无法接受了。

  现在在心理纠缠的关键问题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说他们登对?却从来没有人说过身为同桌又担任班长团支书这种对称角色的颜泽和季霄登对?

  还是自己太普通了。

  颜泽有点懊恼。

  与此同时,心里漾起一些异样感觉,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类型qíng绪的颜泽自己也吓了一跳,慌忙地压制回去。

  和同学们道别后,颜泽和顾夕夜一起像往常一样回寝室。入秋后天色黑得越来越早,楼道里灯光昏暗,颜泽认真地注意着脚下,第一次没有展开话题。

  气喘吁吁地爬上五楼后,两人的寝室,一个在510,一个在511,数字上看起来是邻居,但因为正好被分置楼梯的两侧的最顶端,所以从上到五楼开始就变成了分道扬镳。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自向不透光的走廊尽头走去,没有jiāo集。

  是很有喻义的分离。

  [五]

  在家,妈妈常会提起:“小泽啊,上次夕夜得满分的数学考试你考几分来着?你没拿来给我签字吧?”

  在学校,老师也会说:“颜泽你跟顾夕夜那么要好gān吗不学学人家的优点?”

  同学们到家里来玩,翻看全家福相册。往往会问:“咦颜泽你不是这家人吗?为什么全家福里没有一张有你?”颜泽很受伤地把相册翻来覆去果真没有自己,蹭到厨房去质问妈妈“为什么全家福没有我?”结果被一句“你不上相嘛,还是锻炼你使用相机比较好”反弹了回来。

  我成绩一般。我没有优点。我长相普通只配给大家拍照。

  ——呐。夕夜。我也想像你那样耀眼。

  ——呐。夕夜。我也想像你一样优秀不再为怎么藏匿成绩单不让妈妈发现而绞尽脑汁。

  ——呐。夕夜。我也希望我能和你一起顺利长大不知忧惧出人头地至少平平安安遇到美少年。

  可是。我做不到啊。我一点都不想,却还是样样都输给你。

  我甚至祈求过很多次,让我一夜之间拥有超能力,让大家都喜欢我。

  初中毕业的暑假,一家人去庐山旅游。唯一一个大清早就找不见颜泽的日子,日出非常漂亮,熟睡的顾夕夜没看到,熟睡的爸爸妈妈也没看到。当然也就没听到十六岁的颜泽站在洒满熹微的高高山崖上一遍遍向远方大喊,回声一圈圈dàng漾而来。

  凌晨三点的习习凉风中,没有人听见那些被拖长的带着哭腔的尾音:

  “夕——夜——我想变成你——”

  “我想——变成你——”

  “变——成——你——”

  [六]

  潦糙地吃了开杯乐泡面,颜泽急着去洗头。两个寝室一共十二个人,共用的卫生间只有三个水头,资源少得可怜,所以做什么都要争先恐后。这天还算赶得早,三个中已经被隔壁寝室的人占了两个,都在洗头。

  颜泽拿了脸盆接水,同时把头发倒梳过来。突然,一小团洗发水泡沫从旁边水位溅到颜泽手臂上。恶心。

  太近了。什么恶心的暗灰色泡沫都有可能溅落在彼此身上而不自觉。

  距离是种不可或缺的微妙存在。

  和贺新凉距离座位间的一条走廊,倘若在校门口遇见,会由衷地笑一笑相互点头说“HI”。

  和季霄距离一个手臂的距离,颜泽必须每天洗头洗澡来维持彼此全无异味的淡然好感。

  和顾夕夜几乎没有距离,从家到学校,从早到晚,每天粘在一起,即使没有那么多因高度差引起的复杂qíng绪,也难免因厌倦而略微嫌弃。

  最适当的是不太远也不能太近的距离,要计算得刚好也不是件易事。

  季霄一直叫顾夕夜“夕夜”,这颜泽是知道的。但颜泽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称呼,显然是两个字的名字给对方制造了麻烦。叫“颜泽”,太远了。叫“小泽”又过于亲切,叫“泽泽”,光想象都jī皮疙瘩掉一地。

  事实上,季霄对颜泽一直没有称呼,想说话时总是转过头就开口。因此,颜泽也不知道自己被季霄放在心里的什么位置。

  一定不在内核,颜泽心里有数。

  晚自习时,颜泽视野的边缘,男生沉默的侧脸融化在了一片模糊的灯光中,变得像某种幻境。

  季霄是那种绝不会考虑“儿女私qíng”的人。

  虽然贺新凉才是真正以中考理科状元的身份傲然于整个学校的顶尖学生,但季霄也是以学习极端用功和年级第二的稳定成绩受到老师一致好评的优等生。比起总是下颌微扬视线高过水平的贺新凉,季霄从不刻意装拽耍帅,沉稳得只要出现在那里就会被女生多注意两眼。

  颜泽对同学的八卦没多大兴趣,但也已经不下于五次亲眼目睹贺新凉和不同的女生在一起。进入高中只有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更新频繁度显然超过了大众的可接受范围。

  相比起来,坐在自己左边的男生则是对学业的关心度超过了大众的可接受范围,季霄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风花雪月上面。颜泽心知肚明他不会喜欢自己,退而求其次,他一样也不会喜欢别人,无所谓得到或是失去。这种不痛不痒的关系最好。

  但如果对象换成顾夕夜,这种“绝不会”就会大打折扣。

  毕竟都是优秀得像天上的人,如此登对。

  [七]

  周五的早自修总是比一周中的其他日子懒散些。

  七点过五分学生才三三两两进教室。颜泽到达时教室里还只有顾夕夜一个人。顾夕夜有教室钥匙,每天四点半起chuáng五点去教室自习。这种苦颜泽吃不了。

  “我今天这么早啊。”颜泽无视顾夕夜自得起来。

  女生回过头,起立伸了个懒腰:“是噢,星期五怎么反而这么积极?”

  “睡不着,索xing起来了。”颜泽从教室最后自己的储物箱里取出上午要用的书。

  “唷,你这种乐天派还失眠?”顾夕夜也拿了钥匙朝后走来,“有烦心事么?”

  问话的尾音刚落下去,季霄就从后门走进来,见到两个女生后有点意外:“诶?就你们俩?”

  颜泽jīng神一振。

  “是啊。”

  “哦,对了,夕夜,我有东西给你。”男生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储物箱钥匙,转了半圈,取出一个信封模样的东西递给顾夕夜。

  颜泽突然被从话题中隔离出来,心里不快,但比起这点小qíng绪,好奇心立刻取得压倒xing胜利,伸头凑过去:“什么啊?”

  接过信封的顾夕夜瞄了一眼,“没什么”,随意地放进自己储物箱,旋转钥匙锁了起来。动作太快,以至于颜泽什么也没看清。

  顾夕夜拿了书回到座位,剩下颜泽愣愣地杵在原地。

  晨曦扫过储物箱的铁皮表面,在顾夕夜的锁孔处形成一个反she点,有点晃眼。颜泽的储物箱还开着门,像luǒ露在面前的一个豁口,黑漆漆的,光线照不进。

  颜泽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转过身蹭到顾夕夜身旁的空位:“刚才季霄给你的到底是什么啊?”

  坐在最后排的季霄诧异地抬起头往这边看来,和颜泽的眼神恰好对上。男生淡然地笑一笑,又低下头去专注于功课。

  为什么要笑?颜泽微怔。

  回过神时,顾夕夜依旧毫无反应地在英语辅导书上写写划划。

  “喂!”颜泽重重地推她一下。

  顾夕夜才从课本上抬起头,一脸茫然地发现了坐在身边的女生。顾夕夜从长发中摘出耳机,关心地问:“怎么了?”

  颜泽始料未及。原来在做听力么?

  张开口,却突然没有再问一遍的勇气。想起了刚才男生的笑容。颜泽摆出了灿烂的表qíng:“我……我待会儿想不等早自修结束就去食堂,你是和我一起还是我帮你带回来?”

  “我不想下去了。你帮我老样子带一份上来吧。”

  “好。”女生将明媚的表qíng保持到去教室后面关储物箱门。

  曾经以为是没有什么不能分享的人。对她的了解远远不止“几近完美的天才少女”这种含糊轮廓。详尽到她的衣服型号、她的鞋码、她喜欢的歌手、她早餐通常吃四个煎饺一袋牛奶,如果煎饺卖光了就用糍饭替代。

  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能分享一切的朋友。她有她的秘密。

  颜泽的余光落在了顾夕夜储物箱锁孔处的光斑上。

  [八]

  十月的天,校园里落英缤纷,花香绵长。一整个长假的浮躁还没有褪尽,像尘埃一样悬浮在教室的每个角落,无处不在,甚至在某些区域密集地堆积起来,风一chuī,团成暗淡的绒球在原地笨拙地滚一滚。就像这样,聚成了围绕着某本时尚杂志或某个心理测试而聒噪的女生堆。

  午休时,颜泽站在人群里和女生们嬉闹,笑容僵在脸上,几乎要抽搐起来了。

  “阿泽是什么星座的啊?”

  “诶?”正发了愣的颜泽听到自己的名字以正常的敏感指着自己的鼻尖回应道,“我吗?双子座的。”

  在被告知了一系列的“近日财运”之类的“重要信息”后,颜泽突然听到有人问道:“不知道顾夕夜是什么星座的呀。”

  被谈及的人自然在很远的地方埋头大睡着。颜泽朝那边望了一眼,转过头说道:“天蝎座。”语气没有半点犹豫。而得到讯息的女生们也没有半个对此怀疑。

  对她的了解几乎和对自己的了解等同多。

  这就是所有人眼中的顾夕夜和颜泽。

  “天蝎座嘛——果然很符合顾夕夜的个xing啊,噢!连这个也是匹配的!最相配的星座是双鱼。如果没记错的话季霄是双鱼座的吧?”

  颜泽突然感到一根神经跳断在大脑皮层附近。

  没等颜泽cha上话,旁边就有人取而代之了:“是啊是啊,季霄是2月24号生日,绝对没错。”

  “可是也有点不对咯,这里写和天蝎座最对立的星座是双子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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