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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紫好糗_东篱菊隐【完结】(58)

  摇摇头,想着又有何用。

  上朝。余光再也瞥不见那个抱着拂尘站着打瞌睡的人影了。

  下朝。再也没有边磨着墨边哈欠连天的人。

  皇后有了身孕,这是朕第一位皇嗣,两位老祖宗开心得不得了,连连去上香还愿祷告。天气好的时候朕也会陪着皇后到御花园走走。

  当时那女子正在抓一只小狗,距离没看准趴在了地上,弄了一身的土,抬起头看过来时脸上满是慌张,虽一样的脸,但这表qíng从未在小七脸上出现过。

  问了,是梅家的女子,朕笑。

  臣子讨好皇帝的最直接手段便是投其所好,但,这也是最低级的手段。忽然便想起小七说朕故事讲得不好,总是讲了开头便知道结尾,还教育朕要如同青楼女子般,千呼万唤始出来才勾搭人……

  这梅家似乎太急了些,何不让朕多惦念些日子?

  梅家的女子闺名一个雪字,小字如如。朕给了她一个嘉贵人的封号,朕让她住清芷宫,朕给又将要赏给凉儿的滚滚弄了回来给她,既要宠便宠得像些。

  朕准她跟在身边,朕准她可穿小太监的衣服,凡是准了小七的都准了她,只是不准她近身。

  这个女子比小七聪明,冰雪一般,这个女子比小七温柔,和她那个软软的字也相配,她总在刻意讨好朕,她也背地里打听着“凌贵妃”的喜好。朕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生活既无趣,这也算调剂了不是么。

  她对两只驺虞伺候得周到,但却从未像小七一样与它们亲近,驺虞与她也并不亲近,她也偶尔会抱着小狗滚滚,只不过滚滚每日里都是gān净整洁的,身上没了一块黑一块白的样子。

  那晚朕心血来cháo,拿了毛笔给滚滚画黑道,如如站在一边看着,朕便忽然抬手画她脸上一道,她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嘴角,终究是不动了任朕给她涂了一张大黑脸。

  “你也来涂朕!”递给她毛笔,她手轻轻颤着接了过去,蘸了墨举到朕眼前,离朕的脸只有一寸的距离,她却停滞了半晌才颤巍巍地画了一道,下唇轻轻咬着,看的出来,还是有些怕的。

  “朕可怕么?”朕笑:“以前佳妃可是追着朕要画,还被老祖宗瞧见训了一顿。”

  既想学“佳妃”得宠便要学得像,这样朕才更有兴趣不是么?

  “臣妾蒲柳之姿怎赶得上娘娘。”她说着。

  不知道小七听见人家这样夸她会是什么表qíng,没准儿又是喜滋滋地来问朕,朕若讲了真话便推朕入水。

  “佳妃万般普通,只一点好,单纯率直,喜怒都在脸上,朕对着她永远不用费心思猜她在想什么,算计什么。”朕说。

  如如低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抑或是算计什么。

  单纯果然是装不来的。

  皇后生了个皇子,眉眼像他母亲的多,比朕清俊。多了他后宫里似乎有了些生气。

  小七,朕有了子嗣,江山后继有人了。

  偶尔朕会希望太平山庄里的那些人不要太听话,违抗朕的旨意真有那么难么?

  不过,没有消息反过来想也是好事,小七还好好的活着,或许已记起了许多人许多事。

  皇子一岁了,朕为他取了个名字:尹轫。

  皇子两岁的时候朕大病了一场,迷迷糊糊中觉得一双凉凉的手放在朕的额头。

  “你……是不是着凉了?”这个粗线条的小七,朕这个样子难道看起来像没病么?

  恍惚中又见那个一脸贼笑捧着鸽子说“既然你病了,剩下的都归我了”的小七。

  伸手yù抓住她的手却倏忽不见了。

  “皇上?您醒醒。”耳边有急切的呼唤。

  睁开眼睛,是皇后,她身后立着梅家女子。

  “朕想吃吉安里的炸鸽子,让尚护卫去买。”朕听见自己这样说。

  皇后眉头轻皱还是吩咐人去了:“皇上又梦见紫妹妹了,您这样子,她在天之灵也不安生啊。”

  她若能因为朕有些不安生,恐怕以后便是奢望了。

  炸鸽子还热着,不似小七买来的凉透的,看着却丝毫没有胃口便作罢,赏给了梅家女子,她吃着,嘴角扯着,笑不到眼底,大概不十分合口味却不得不吃吧。

  小七便不会,不喜欢吃的东西说什么都不会多吃一口的。

  病慢慢好转中,静养中偶尔涤晖会神出鬼没,几次都是yù言又止的样子,朕问,他便问朕要不要见任姑娘。

  踌躇半晌,不见。

  已是景王妃的任君蓝两年来多次提起要见小七,终究还是不问了,见了朕脸也是沉沉的。

  病虽好了,近来却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心里常慌慌的,终究还是没忍住,吩咐涤晖秘密去了太平山庄。

  涤晖回来脸色欠佳眼神躲闪却还是如实回报:毫无起色,甚至有些更重。

  一时之间朕似乎忘了要怎么表达一下,朕只是静静地坐着,涤晖在一旁也不作声。

  桃源中竹楼里,一切还是老样子,木桥下河水也正淙淙,那么生气勃勃的小七仍旧还是痴痴的,都怪朕。

  “我走内在美路线!”小七这样标榜自己。

  “坏人、坏人!”说得没错,朕是坏人。

  一股腥甜涌上喉间,似乎那河水红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清澈,涤晖在旁边急得大声说着什么朕没听见。

  有段日子,朕似乎忘了太平山庄。朕每日里只觉得忙,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打仗、封赏、朋党、削权……真得很忙。

  皇子夭折了,他小小的尸身在朕怀里逐渐冰冷,皇后在一边哭得晕过去。

  怪朕。朕忙得没有时间好好照顾他。

  梅家女子安慰着朕,说朕还年轻,还会再有子嗣。还说只要朕开心她做什么都心甘qíng愿,朕让她装疯,朕说以前佳妃装疯朕最高兴。

  梅家女子哑然。

  此时已是秋天了,躺在桃源的落叶上看天,真想就此睡去,可是朕还有诸多的事要安排。最重要的这皇位该由谁来继承。

  秋日的早晨,紫霄宫外弥漫着淡淡的雾气,皇祖母在那样的天气里走进了进来。

  “冽儿,你当真做了决定?”一向qiáng硬的皇祖母此时直入主题。

  “是。”

  “为何?”

  “皇祖母认为这皇位孙臣和父皇做得心安理得么?本就是十七叔的东西,于今不过是还给他罢了。再者,朕的那些个兄弟有谁堪当大任?与其将来血腥篡位不如直接还给他,这样,只要他们收敛些自可以做长命的闲散王爷。皇祖母,要怪只怪父皇当年没有铲糙除根吧。”

  “你可以。”

  “朕是可以,但朕不想。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兄弟里面没有比十七叔合适的。”

  朕不是高尚,朕是要十七叔也尝尝在这高位之上的孤独,一辈子的孤独。

  yīn霾了诸多日子的天忽然大好起来,坐在龙椅上看见照进来的阳光铺了一地,太监在念着敕封的圣旨,朕看着殿外,忽然明白了huáng螺观道士的话,天定的因缘,原来是下世的缘分……也好,下一辈子也不算太远,朕在奈何桥边等她几十年而已!

  眼前有些模糊,殿外似乎有个红色的人影在冲着朕招手,羞涩地叫着“相公!”

  ……

  第67章[VIP]

  一切恍然若梦!

  金碧辉煌的宫殿、威严的九龙宝座、毕恭毕敬的臣子,这本来是我的一切如今在手中却觉得不甚真实。

  尹冽,终究是你赢了,赢了还要欠着你的恩qíng,还要记着对小紫的愧疚。

  在这锦帐内沉睡可舒服么?可能体会到我当年每日混沌不堪的凄楚?那种行尸走ròu般的日子你也觉得生不如死吧?

  “九哥,到如今你还如此慈悲么?”站在我身边的男人有着绝美的容颜,转头看看,他神色淡漠。这位异姓弟弟便是这样喜怒无常的xing子,好的时候让人如坐chūn风,不好的时候视人命如糙芥。

  “慈悲一下又何妨?毕竟这江山他都让了。”我说着,既然当年他能冒着抗旨的危险留我一口气,如今便还他,免得欠他更多如了他的愿。

  “本来不就是九哥你的么?”他说罢冷然笑笑转身离去,到了殿门口:“九哥要留下的人,放心,我不会再出手了。”

  不会吗?那小紫的事又做何解?又是你一时心血来cháo?

  刚回到寝宫,皇后来了,礼数仍学得不好,任家的女子似乎都学不来这些繁文缛节的东西,此刻她的脸上是隐藏不住的担心。

  “怎么了?”

  “小七她……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君蓝直视着我,眼神里有些惶恐,我知道,那不是因为怕我,她只是担心她妹妹。

  “若不在了呢?”

  “那总有个害她的人吧?是您还是尹冽?”君蓝问道。

  “若是朕,如何?”我问她。

  “不如何,只为小妹不值,为她曾把那钥匙当宝贝一样贴身带着不值,为她曾经欢天喜地想着要当管家婆不值,为她不顾女孩子家的脸面偷着去看你不值,为她见了你与别的女人在一起生闷气不值。”君蓝说道。

  “我,是不值得她做这些。”

  “不值又如何,世上没有后悔的药。不值也是我认为的不值,她自己倒高兴着呢。那么,皇上,臣妾再问您一次,臣妾的妹妹君紫尚在人世吗?”

  我点头:“在,过些日子或许你可以见她一面。”

  君蓝福身:“谢皇上恩典,臣妾告退。”

  若小紫也像君蓝一样恨着我,我的罪恶感会减少些么?

  新君登基每日里要忙的事很多,君蓝不再问起小紫的事,默默地替我cao持着后宫,她本就是jīng明的女子,又在王府中几年默默地看着学着,后宫对她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她也恪守着三纲五常,为后宫表率,每晚必煮了燕窝、人参派人送来,偶尔会亲自来。

  “其实,这样也好!”君蓝有一次这样说。

  我正舀着燕窝,便看她,不知她何出此言。

  “小七手笨,只晓得吃,若真让她煮这金贵的玩意大概只会làng费了东西,况且,她也不见得有这个耐xing每天煮,宫里还这么多规矩这么多人,小七不够聪明,没那么多拐弯的心思。”君蓝说道,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若当年她做了这个管家婆想必今日我们任家上下更要为她cao心呢。这下倒也好,xing命无忧便是她天大的福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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