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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腿叔叔_公子于歌/公子歌【完结】(34)

  他当天晚上熬了一顿,什么都没有吃,就在chuáng上躺了一天。腿上的伤口似乎又流血了,被冻了那么一回,伤口就有些严重,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将腿上的绷带解开,一层比一层红,揭到后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不忍心了。

  伤口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似乎还生了冻疮。他的脚趾头,有一部分都已经肿了。

  他为自己的莽撞行为,总算付出了代价。

  ròu体上的伤痛让他短暂抛弃了烦恼,旅馆的洗手间里有热水,他用盆子接了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伤口洗了一遍。

  每一下都疼的他直哆嗦,冻久了的小腿接触到热水,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的难受。他洗着洗着,忽然又难受起来,想到昨天的这个时候,他还躺在周先生的怀抱里,跟他聊天。

  世间事总是难以预料,幸福于他而言,总是相隔那么远。他何尝又不知道他跟周先生的之间的距离,他何尝又不知道他们之间并不合适。可是人总是贱,明知不可而为之。

  腿上的血渍洗gān净了,伤口就看的更清楚,周围红肿的一片,他真怕自己这一条腿就此废了。他躺在chuáng上,就开始想最坏的结果,迷迷糊糊当中,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看到是他姑姑打过来的。

  “你人在哪儿呢,不是说坐别人的车回来么,也该到家了吧?”

  阮静河心里觉得异常伤感,沉默了一会,才说:“下大雪了,路堵了,要多等一天。”

  他姑姑听出他声音里的异常,就关心地问:“你是不是感冒了,我怎么听你的声音,鼻音那么重。”

  软静河把手搭在额头上,说:“没感冒,就是天太冷了。”

  “你说的那个周叔叔,他人呢,要不要姑姑给他说几句话,让他多照顾你一点?”

  “他……他出去了,不在这……”

  他小姑听说周先生不在,说话就没有那么顾忌了,于是就说:“你听姑姑的话,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你一个家教认识的同学的父亲,人再好,那也终究是外人,你就这么跟着他坐车,不怕人家把你卖到非洲去做苦力?”

  她姑姑说话,就说喜欢夸张,芝麻粒能说成个西瓜。

  软静河微微咧开了嘴角,说:“……他人挺好的……”

  “你就是不听,我让你半天给我发一次短信,你这都快一天了,怎么都没发?”

  “我给忘了……”

  “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他姑姑很生气:“出门在外,一个人,要多长点心眼,我说多了又怕你觉得啰嗦,你说我是不是为了你好?”

  阮静河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忘了。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

  外头有人在喊,她姑姑叹了一口气,说:“行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姑姑夫又喝多了酒,这个酒鬼,我看他喝死在外头算了。”

  阮静河本来想安慰他姑姑几句,没想到她姑姑直接就挂掉了。

  阮静河的姑姑阮红玉,也是个苦命人。

  阮家以前是被地主压迫的老农民,后来翻身做了主人,家里的境况却也没改善多少。人的命有时候也真是奇怪,要说阮家的人,那虽然不是十足十的勤快,但也没出过什么赌徒恶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家里一直没出什么人才,几辈人都守着土地过生活,在村子里一直算是贫困户。人人都说他们家的人勤俭持家,可有什么用,就是富裕不了。

  阮红玉这一辈就他们兄妹两个,可是他哥,也就是阮静河他爹,二十四岁年纪轻轻就没了,她的命本来是不坏的,在孤儿院的伙食房里上班,比面朝huáng土背朝天的农民qiáng多了,嫁了个丈夫,也是她自己找的,在她那个结婚的还是媒妁之言的年代,也算是自由恋爱了。

  后来她哥没了,她就替她哥养了阮静河,加上自己的两个孩子,总共三个,日子虽然辛苦,可是也不觉得自己的命有多么坏。命只要没有多坏。命只要没有多坏,她就知足了。

  可是眼瞅着孩子大了,要娶媳妇盖房子了,她丈夫刘得海却迷上了赌博,班也不好好上了,整体早出晚归,她大儿子刘龙眼瞅着就要到娶媳妇的年纪了,他们那一带女孩子少男孩子多,相亲说媒的都趁早,十七八岁就开始了,要说媒娶媳妇,首先就得盖房子,他们家的楼房还没盖起来,却全部被她那个丈夫给挥霍了。

  他们家原本就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几扑腾几不扑腾,日子就难了起来。她xing子又比较烈,经常跟她男人吵架,赌博赌上瘾的人,心里头并非就是不知道赌博不好,他心里也愧疚着呢,只是管不住自己,如今老婆埋怨,孩子嫌弃,他就迷上了喝酒,尤其是眼瞅着快到年关了,村子里的酒席多了,刘得海又是那种jiāo际广的人,到处喝酒,整天喝醉了被人抬回来。

  阮红玉对自己的娘家侄子阮静河,其实也说不上多好,她不是道德模范,那种把侄子当亲生儿子养的那种人,但她对阮静河也不坏,因为她也不是贤妻良母,即便是对自己的子女,她也不是温声细语嘘寒问暖的人。

  不过这样的人养出来的孩子,也都不会在意自己的母亲对自己不够好这回事。阮静河的表弟表妹,都是典型的山东人xing格,大大咧咧,阮红玉不管他们,他们乐得自在。可是可能因为出身的缘故,阮静河跟他的表弟表妹的xing格却截然不同,他xing格内敛不说,还特别敏感,小小年纪就表现出怯生的样子。

  敏感的阮静河,时常察觉出他姑姑对他与对自己亲生子女的不同。他姑姑只是一个普通人,两碗水不可能端的很平,对自己的子女多疼爱一些,活让阮静河多gān一点,其实也是人之常qíng,而且俗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xing格泼辣的阮红玉,当然更喜欢她的那一双xing格相似的儿女,她有时候确实看不惯阮静河那种畏畏缩缩,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孩子。

  阮静河这样敏感的人,人生一直在一个恶xing循环里面环境造就了他的xing格,他的xing格进而又改变着他的生活环境,到最后他就变成了这样一个人,没有知心的朋友。

  他没有什么朋友,更没有什么人真心爱恋他,所以他逮住了周先生,就像逮住了自己的一根救命稻糙。

  只是这稻糙本就不属于他,他一味qiáng求,就让自己落得了这个结果。

  他甚至会害怕地想,周先生会不会回去跟他的女儿周小米说,以后不要再跟他接触了呢,会不会把他喜欢男人的事,告诉周小米。

  然后周小米再告诉他班里的人……他没有办法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从小到大,他承受过的别人异样的眼光,已经够多的了。

  阮静河是个很在意别人眼光的人,这一点对于他而言其实是很可悲的,他希望别人拿他当一般人一样看待,高中之前,他的身世根本就不是秘密,可是上了大学之后,他一直很注意这方面的问题,很少在班级里提及他的身世,所以他们班到现在,知道他是孤儿的人也不多。他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泯然众人。他很享受这种他走在人群中,淹没在人群里,没有人注意他的这种人。

  他终于成为了这种人,没有钱,也没有势,不是鹤立jī群的身高,也不是让人惊艳的相貌,他是如此普通的一个人,普通到你见了他一眼,或许转眼就会忘记,他是你走在大街上,随时都会遇到的那种人。

  阮静河顶着一双熊猫眼,迎来了早晨的到来。

  雪停了,天空依然yīn霾。他出门的时候,房东注意到了他的腿,问说:“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腿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扭了一下……”阮静河说:“没什么事。”

  “你要不去看看大夫吧,我们这右拐几十米远就有个诊所,挺近的,几分钟就能到。”

  阮静河谢了对方,一瘸一拐地出了门,他现在已经接近身无分文了,剩下的这点钱,可不够他看病的。

  他哪儿也没去,直接就去了旁边的汽车站。结果刚走到车站门口,就看到售票口那儿一个人。

  那背影他实在他熟悉了,一眼就了认了出来。他一下子站在了原地后面,想要找个地方躲一下,隐隐约约听见周先生问售票员:“你们这的车一天几班,昨天发车了么?”

  阮静河朝周围看了看,看到旁边拐角一个用塑料布围着的包子铺,就赶紧一瘸一拐地跑了过去。包子铺的老板看见他跑过来,以为他过来吃饭,就问说:“要几块钱的?”

  “嗯……多少钱个?”

  “一块钱仨。”

  是那种长方形的煎包,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这种形状的包子他小时候经常见,有一面煎的油huáng特别好吃。可是这几年小笼包顺势而起,他们镇上,已经看不到卖这种煎包的店了。

  “要两块钱的吧。”

  “男孩子吃那么点,能吃的饱么?”

  阮静河没主见,买东西很容易受人蛊惑,于是立即说:“那,那来五块钱的吧。”

  他除去买车票的钱,总共也就只剩下十一块钱了,买了五块钱的包子,剩下的六块钱,他还要从市里坐大巴转车到县城。

  老板个他盛了一碗小米汤,说:“这天这么冷,喝了暖暖身子。”

  “谢谢……”

  阮静河接过来喝了一口,却没想到那粥那么烫,他猛地抽了一口气,赶紧吐了出来,嘴巴都烫红了,在那一直抽气。

  老板娘笑了起来,说:“刚起锅的热粥,你小心点。”

  阮静河揪了一段卫生纸擦了擦嘴,有些尴尬,正擦嘴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老板,来五块钱包子。”

  他一听脸就红了,赶紧背过身去。

  所谓冤家路窄,有时候想躲也躲不过去。

  他低头吃着包子,心里又紧张又激动,鼻子都有些酸了。其实他知道,包子铺就那么大一点,周先生迟早都会看到他。可能此时此刻,他正盯着他的后背看。

  然后他就感觉有个人朝他走了过来,最后站在了他的背后。

  然后开口:“我说,阮静河……”

  第40章听话

  周先生在不高兴又有些无奈的时候,就会直呼他的全名,阮静河。

  “我说阮静河,你能不能听点话?”

  “我说阮静河,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周先生每次这么说的时候,阮静河就知道他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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