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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言写意_木浮生【完结+番外】(10)

  写意听见这些话,立刻转头看他,眼睛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了两秒钟以后,倏地说:"那好,停车我马上就下去,谢谢厉先生带了我一程。"顷刻间,她拿起手袋又说,"季经理,麻烦你靠边停下车"。随即就准备去拉门拉手,全然一副像是要qiáng行下车的样子。

  厉择良反应极快,一把将她的手拉回来,牢牢捉住。

  "你疯了?这里是高速公路。"他紧紧地抿着唇,有些动怒。

  3--3

  "你不是让我--"写意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打断。

  前面的货车突然变道,季英松心中大叫不好,猛踩刹车。车身在路上打了个转,车头的一侧生生地刮着货车的尾巴,急速地向路边隔断的护栏滑去。

  季英松飞快地转方向盘,车头擦到护拦被迫横在车道上停了下来。

  就在此刻,后面的第二辆躲闪不及,眼看就要从写意那边撞上。

  厉择良下意识地,将写意按在怀里,死死地护住。

  只听见"呯--"地一声,后面的车从侧身撞过来。宾利在冲力中颠簸了一下朝后滑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

  季英松慌忙中踢开车门,"厉先生!"

  车的侧身已经凹了一些进去,他用力试着拉了拉侧门,门已经被卡住。他便绕到另外一边开门。

  "阿衍!"季英松qíng急之下叫道。

  车里的厉择良急急将写意的头托起来,她似乎受到撞击晕了过去,而全身则像抽了骨头似的散在厉择良怀里。

  "写意……"他连连叫了她几次。

  门被季英松打开,bào雨倾泻入内,顷刻间就将俩人淋得湿透。雨水落到她的额上,带着碎发流下来,遮住写意的眼帘。

  厉择良不禁用手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却不想这一抹,倒带出许多血。那血和雨水冲在一起,立刻流到下巴上。

  "写意……"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又去抹,但是血却越抹越多,须臾之间写意的脸颊和脖子已经全是血,触目惊心。

  "阿良!!"季英松急着说,"别乱动,是你在流血!!"说着就想找点什么先帮他包扎止血。

  厉择良闻言一愣,低头瞧着怀中的人,将信将疑。此刻的写意虽然是突然晕倒,脸色倒真没有异常,晃眼一看就像睡着了似的,也没见她头上有伤,嘴唇微微张开,露出前面两颗门牙。她鼻翼一动一动的,呼吸还算平稳。

  她身上也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外伤,和流血的地方。他悬着的心落地后才隐隐觉得手有些疼,伸出来一看,果然是自己的手在不停地流血。

  厉择良心中一哂,这才缓下来,将她挪到驾驶座,找了个gān东西给她盖上,关好门。

  季英松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和厉择良一同站在雨里,等着人来处理。

  后面那车的车主和乘客也撑伞走了下来,被季英松应付过去。厉择良来回看了现场,幸好都不是很严重。

  他透过前窗的玻璃看了一眼写意,若有所思。

  ***

  她闻到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那个味道诱使出她的过敏xing鼻炎,使得有点想打喷嚏。她竟然梦见了爸爸,爸爸弯下腰对她说:"小意,过来让爸爸看看,额头还疼不?"

  她鼻子一酸,眼泪潸然而下。

  那时是自己多大?三岁还是四岁?大概是四岁吧。

  她小时候一直留着短头发,长的像个男孩子。xing格也特别顽皮,简直就是一个孩子王,时常举着一把塑料的大刀喊打喊杀的。

  玩过家家,人家演公主她却要演皇帝,挤得原本演皇帝的只好扮皇后。等大伙要她演男孩的时候,她又说:"我要演一棵树。"

  每年儿童节爸爸都要送礼物过来。

  那一年,爸爸送给她的是什么呢?她蹙着眉头,想了想。

  是宇宙飞船。

  那个宇宙飞船是上电池的,一打开开关就是"乌--拉--乌--拉--"地一边闪灯一边叫,活像现在的救护车。那个宇宙飞船最让小写意好奇的是它居然可以自己拐弯。如果按按钮让它独自在屋子里转悠的话,它要是遇见了障碍物,连续撞两次都没过去就会很聪明地调头,朝别的地方开去。

  她惊奇地瞪大了眼睛问爸爸。

  爸爸说:"这是爸爸施在上面的魔法。"

  她在那个年纪的时候做事一点也不低调,有什么新玩意就献宝似的拿出去显摆。

  于是,她信以为真地抱出去给小伙伴们炫耀,没想到冬冬却"切"地一声很不屑地说,"这哪是什么魔法。你爸爸瞎说的,明明就是有个小人儿在里面开车。"

  "骗人!哪有那么小的小人儿。"

  "有就是有。"

  "没有,没有,没有。就是魔法魔法。"

  "除非你不知道拇指姑娘,不然怎么知道没有小人儿了?"

  写意呆了一下,少有人给她讲故事,她确实没有听过拇指姑娘的故事,可是她又从来没有示弱过,于是心虚叫道:"我怎么不知道那个拇什么的。她明明就是个指头。"

  两个人争论了起来,最初还是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没想到那男孩舌头比她利索多了。最后写意一时说不过便一脚给人家踹过去,冬冬捂着屁股,两眼含泪委屈地瘪着嘴巴说:"你说不过,就知道踢人。

  "踢你怎么了?我现在就撬开看,让他们知道谁才是骗子。"写意气呼呼地跑回屋子拿了钳子、起子和刀。

  "小姑娘你怒气冲天地gān嘛呢?"沈妈妈看见问。

  "有人找茬,我今天收拾他去。"然后她头也没回就像旋风似的回到空地上,恶狠狠地对冬冬说:"要是没有小人儿,我还让你以后扮皇后。"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里面既没有拇指姑娘,也没有爸爸的魔法,只有一堆螺丝钉和还原不回去的破铜烂铁。

  写意望着那堆残骸,愣了半天,然后带着一副哭腔大叫:"你们都骗我--"接着就放声大哭。

  接着,她将那堆烂铁宝贝似的搂在怀里,一边走一边哭,因为腾不开手抹眼泪,所以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合在一起分不出什么是什么。

  回家上楼梯时,一脚踩滑滚下楼梯,眼看脑壳要撞在楼梯边上,她却舍命一样紧紧抱住那宇宙飞船的残骸,舍不得放手撑一下。于是额头狠狠地磕在石头沿上,摔了好长一条口,在医院住了好些天。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躺在医院里,爸爸来看她,弯下腰对她说:"小意,过来让爸爸看看,额头还疼不?"

  3--4

  那个伤结了疤便一直没有消掉。妈妈曾经常常对人家说:"我们家小姑娘脸上要不是留了这个疤,说不定还是个标准的美人。"

  她抿着嘴笑了笑,在医院的病chuáng上又翻了个身。

  后来,她刚满五岁半,因为家里没有人手照顾她,又不放心将她锁在屋子里,于是,写意就被送到学校去念一年级。

  开学的那天,天气还很热,妈妈为她穿了一条崭新的蓝色背带短裤,裤子衬着她的头发显得很帅气的样子。

  班上很多小朋友,大家都不怎么怕生,叽叽喳喳地一会就打成一团。写意从小和人自来熟,立刻就成了班上领袖级的人物,引得很多男生愤愤不平。

  第二天课间的时候,有男生走过来问她说:"你叫苏写意?"

  写意看了看他那正在流鼻涕的鼻孔,不屑地扭过头去。

  "你怎么长得像个女孩儿一样。我同我老爸说你这种人就叫娘娘腔。"男生话还没说完,就被发飙的写意掀翻在地。

  她长这么大,即使别人误会说她像男孩儿,她勉qiáng还能接受。可是,哪知世界上最讨厌的事qíng居然是你明明是女的,人家还以为她存心装女生。

  于是,在她上学的第二天就被请了家长。妈妈向老师赔着笑脸,道着歉。

  在写意的印象中,妈妈一直都是那么温柔娴雅。

  是不是,因为大人脾气太好,才使得她一直这样任xing?

  梦中的写意潸然间失落起来。如今,她早已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等她真正醒来是在第二天的早上,护士正在给她取输液管和针头。

  "给我输什么了?"写意侧着头问。

  护士笑笑:"别担心,没事儿,给你输的退烧药。你只是感冒了有些发烧。"

  "我们的车没事吧,和我一起的两个人呢?"

  "这个不清楚,昨天你进院的时候不是我值班。桌上的早饭是你的,最好能多吃一点,一会就可以出院了。"

  写意朝桌上瞧过去,是一碗热粥。

  护士收起东西准备出门时,回头说:"哦,刚才给你送粥的那位先生托我转告你,说是你有位朋友在307病房。"

  她确实是饿了,极不雅观地吃掉了满满一碗粥,然后洗漱完毕换上原先的衣服才出病房。

  "307……307……307……"写意嘴里一面念叨一面找,最后在走廊的最深处看到了这个门牌。门是虚掩着的,里面异常安静。

  她敲门。

  "请进。"一个低缓的男声穿出来。

  她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推开门,看见厉择良坐在chuáng上,双腿盖着被子,背却挺得笔直。他换了下平时的衬衣和西装,穿着医院的蓝白相间的病服,显得好像比平时稚气些。

  他见她杵在那里,微微一笑,"英松说给你送了早饭,吃了吗?"此刻的表qíng和他昨日在车上怒气正盛地抓住她说"你疯了?"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他手里拿着报纸,"哗啦--"地翻了一页。写意觉察到他手上的绷带,也许是昨天受的伤吧。

  "我……厉先生……"她不知从何说起,"我昨天在车上……"

  她忘记了甚至可以说她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她和他闹,然后突然车子就失控了。

  "整个过程,你就是睡过去的。"厉择良迅速地用了一句话,很简明扼要地替她总结了一下。

  "呃?"写意更窘,好像就是他说的这样的,"都是我的错。"她有点忏悔地说了后面这句话,而且语气非常诚恳。

  她害得他进了医院,还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伤。她也知道厉择良这人一贯作风是yīn晴不定且小肚jī肠的,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治她。

  写意垂下头,眼神落在脚尖前面的地砖上,专心悔过,在她人生的前面二十五年内还很少这么认真地认错。可是厉择良好像并没有买她的帐,半天没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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