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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_木浮生【完结+番外】(13)

  我顺势在上面踩了几脚,然后故作淑女装地走到他身边。

  “你站这儿不冷么?看什么?”我扶着栏杆,和他并排站。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是对面六教旁边的荷花池。夏天的时候,倒是很好看,翡翠粉嫩映衬在一起,成了本校的一大胜景。可惜如今已经是冬天,全是残枝,满池萧瑟。

  他没有转头,用下巴点了点对面楼下的景色,“那个池子,以前我们学校本部图书馆前面也有一个,后来翻修图书馆的时候就填平了,一模一样的,都是月牙型。”

  “本部图书馆翻修?好像好多年了?”我记得貌似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qíng。

  “恩。”他应着。

  过了会儿又说,“我不常来西区,但是看到它就想到以前本部的池子。我曾经经常在里面网鱼,”他的脸沐在月色下,泛起淡淡的笑容,“就是拿个篮子,放点馒头屑进去,侵在水里。另一头用绳子挂着,静止十来分钟以后,一下子提起来,会兜住很多小鱼。结果,有一次我掉进池子里,差点没爬起来。”

  我诧异,“你小时候?”

  “我父亲是A大的老师,我随他在本部的宿舍住了一年多,你不知道吧。”

  原来也是学校老师啊,难不成他分来我们学校代课也是托他爸的关系?

  “你爸教什么的?”我问。

  “数学。”

  “数学?”说起数学,我倒是有问题了,“你真的很神奇啊,上次那道题,怎么算的?”

  他乐了,“有诀窍的。”

  “什么诀窍。”

  “其实,是恰好你问的两个数字很特别,可以补数。我学过珠心算。”

  “猪,心算?”猪也能心算?

  “……”

  他的眉角轻轻地抽动了一下。

  “难道不是?”我疑惑。

  “是一种心算方法,运用的是珠算原理,所以叫珠心算。”

  “珠算啊,我小学时候也学过算盘,后来又跟我小阿姨拨算盘学算账来着。我还记得口诀来着: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二上二,二下五去三,二去八进一。”

  “用算盘熟练的人,或者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士,四则运算比计算机还快是很常见的。”

  “对对对,我小阿姨就是学会计的,完全比计算器算的快。”

  “而珠心算是几乎一样,只不过要做心算的时候,需要把实物的算盘化成虚盘放在脑子里。”

  “不过做起来肯定很难。”

  “初学时是挺难,因为需要一边自己瞬间记数,一边想象出虚盘,同时在脑子里模拟拨珠的qíng形,最后又把珠像内化。”

  “想想都头晕。”

  他笑,“这是逻辑思维、形象思维、灵感思维综合运用的结果,所以后来被当成开发孩子智力的一种训练方法。要是熟练了,速度完全可以超过一般计算器,一报完题目,可以立刻得出答案。”他顿了顿,“所以说,人类的智慧是任何机器都不可战胜的。”

  比计算机还快?听起来蛮诱人的。

  我有点兴奋了,“我现在还能学么?”要是真会了,以后还可以拿出去显摆。

  “恐怕迟了,一般四五岁比较合适。”

  他用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瞬间摧毁了我今生想要成为天才的唯一希望。

  过了一会儿,他忽而问我:“你做几份家教?”

  “就那一个孩子。”

  “一周几次课?”

  “暑假的时候排得比较多,现在就是一周一次。”

  “辛苦么?”

  “不辛苦啊,还挺有成就感的。”

  “你……”他看着我。

  “什么?”我疑惑。

  “没事。好好学习就行了,有困难可以告诉我。”

  就在我俩谈话期间,看到有个陌生的男生走到门口,朝教室里探了探头。原本就并不稀奇,本来到外语系探班的男生就挺多,大家心照不宣。

  可是奇就奇在,那人逮住一个同学问:“请问,你们是英语系大三的么?”

  “是啊,怎么?”

  “你们班上有个叫白霖的么?”

  听见白霖两个字,我立刻提高警觉,拎着耳朵注意起来。

  “白霖——”被问的人,扯着嗓子高喊,“有个男的找你。”

  我看到白霖走到那男生跟前,问:“找我啥事?”

  男生瞅了瞅她,再瞅了瞅她,“你叫白霖?”

  “是啊。”

  “不是你。”男生摇头

  “怎么就不是我了?”白霖不耐烦地反问他。

  “你们班还有叫白霖的么?”

  “这么好听又稀少的名字,还能和谁重?整个外语系,就我一个人叫这,没别人!”白霖以她惯有的qiáng者气势,压倒对方。

  见她这样,男生倒窘迫了,呐呐说:“我找那个白霖是个子不高的女孩儿,眼睛很大,梳着个马尾,笑起来左右都有虎牙的……”

  慕承和突然看了看我。

  “怎么了?”我摸了下脸,不禁问。

  “虎牙。”

  “你有虎牙么,我也有。”我说。

  他淡淡微笑,“我没有,但是我知道你有。”

  与此同时,白霖也指着不远处的我,对着那男生说:“同学,你要找的是她吧。”

  原来,男生叫刘启,是计科系的。

  他便是白天在排我身后打饭,还跟着食堂师傅一起笑话我,接着被我狠狠地剜了一眼的人。

  后来,我从人堆里挤出来,将饭卡弄丢了,他正好拾到,想叫我,却没想到我溜得跟一股青烟似的,就在食堂消失了。

  他无奈之下,去学校查了饭卡上的学生信息,然后问上门来,还给我。

  那饭卡是白霖的,所以他便以为我叫白霖。

  下课后,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我和白霖都下定决心要报答人家刘启的恩德,有机会一定请他吃饭。

  这个周六,我不用去彭羽家上课,而老妈的休息日也终于和我重合在一起了。她在距A市60公里的女子监狱上班,我们学校和他们监狱分隔在A市的东西两头,其中艰巨有将近一百公里,来来回回很不方便。所以,虽说在一个城市,却很少见面。

  很多人觉得警察就是公安,公安就是警察。其实,公安只是警察中的一种。警察还有狱警和法警等等。

  我妈就是地地道道的狱警,穿着警服上班,臂章上的警徽里绣着“司法”两个字。

  白霖经常羡慕说:“小桐啊,你妈妈穿起制服的样子真是英姿飒慡。”

  可是我妈明明就是一个梨形身材,肚子上的游泳圈足足有三个,我怎么都不能将她和“英姿飒慡”这四个字联系起来。所以我一直在琢磨和自省,究竟是我的欣赏水平有问题,还是他们都有问题。

  她平时本来就忙,加上狱警这项工作的特殊xing,只能轮休,也需要时常夜里值班,不分节假日,故而老不回家。我也就索xing呆在学校里,偶尔去看看爷爷奶奶。

  我在回家的路上绕去菜市场买了菜和鱼,准备给她老人家做一顿丰盛的午餐。一般他们值班以后是早上九点下班,稍微磨蹭一下到家也就十一点了。

  老妈到家的时候,我正在端鱼。见她连制服都没换下来就回家了,我奇怪地问:“你走得急啊?”因为大部分qíng况,他们是不允许平时穿警服的。

  “恩,”她洗了把脸,“你王阿姨他们送了我们监区一个女犯到城里来看病,大概是要住院的样子。我吃了饭还得去医院替他们守一下。”

  “哦——”我蔫蔫地应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我俩对坐着,只听见咀嚼食物的声音。

  她说:“我一会儿顺道给你奶奶他们送钱过去,多了四百,我放你桌子上了,下个月你生活费。”

  “不用了,你留着吧,我打工攒的钱还够用。”

  “那就先搁着吧,你自己不用存着也行。不然你去看你爷爷的时候给他们买点东西。”

  我垂头扒饭,默不作声。

  她又问:“学校最近有什么事儿么?”

  “没有,都挺好。”

  然后,相互之间再也无话。

  吃过饭,她匆匆就走了。

  我盯着书桌上的四张人民币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出门将钱存在了银行里,然后买了点水果去医院。

  走进病房里,奶奶不在,只看到爷爷还是十年如一日地躺在那儿,丝毫没有睁眼的迹象。我放下东西,在chuáng边坐下来,摸了摸他雪白的鬓角。

  有时候连他上一次和我说话究竟是什么qíng况下,我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呼吸机放在旁边,却没有用。

  两年前,爷爷是因为大脑缺氧十分钟,而造成了植物人。如今他的qíng况大好,呼吸机大部分时间都停用,而是练习他的自主呼吸能力。每天还用管子给他从食道里喂点芝麻糊牛奶之类的流食。

  无论是奶奶也好,还是护士也好,都将他照顾得非常仔细,几乎都没起褥疮。用医生的话说,除了不能醒过来,其他生命体征基本正常。

  但是这一笔巨大的医疗费用。而且全部由我们家和大伯家分担。

  “吱呀——”一声,门开了。

  奶奶提着一瓶开水进来。

  “奶奶。”我站起来叫她。

  “你来了。”她瞥了我一眼。

  “我帮您提。”我接过她手里的热水瓶

  “你妈刚才都在。你娘俩还真是,要么人影见不找,要么凑一块。”她说。

  奶奶一直和我妈合不来,因为我是女孩儿,从小也不怎么待见我,如今更是见一次烦一次。

  我说:“有个犯人在这里住院,她来看看。”

  奶奶冷哼,“我知道,就在三楼,还戴着个手铐。刚才上来的时候人家就跟看稀奇似的。听人说是那犯人的老公跟女人走了,还把儿子也送了人,那女犯知道了消息一时想不通就想在监舍里用chuáng单上吊。”

  “哦。”原来。

  “这女人也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实在不喜欢听她喋喋不休地数落谁,便起身说:“我去三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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