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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微尘里_木浮生【完结+番外】(23)

  可是,她的父母连掩饰都不会,会当着她同学的面吵架动手,所以她再也不敢往家里带人。

  周末的时候,本以为家教的事qíng会不了了之,没想到曾爸爸却把男孩带了回来。那不是曾鲤第一次见到于易。

  两家人虽然是挺远的远房亲戚,但是有一次清明节老家办清明会的时候见过。她对几十个亲戚里没什么印象,对于易却记得很深刻,因为奶奶牵着她,让她叫他:“小表叔。”

  所以,当曾鲤在家再次见到于易,却发起窘来。她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大人教什么就叫什么,如今对着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叫小表叔,实在是难以启齿。

  曾爸爸说:“小鲤,怎么不叫人。”

  于易笑了下,“就叫名字吧。”

  曾鲤在家里没有自己的房间,只在客厅一侧有一张小chuáng,要是做作业就在爸妈的卧室里的小书桌上。于是,于易也在卧室里给曾鲤补习。

  他是他们家超生的,为此到了七岁才上到户口。但是连四舅婆本人也没想到老来得的儿子,念书却极聪明,在整个县城都是有名的,去年考上大学后,他们学校还拉了一条大红色横幅在大门口,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于易暑期回家后,好多人找他做补习,最后在曾爸爸的要求下,好不容易挪出每个星期的二、四、六上午,来给曾鲤补英语、数学和化学。除了星期六以外,其他时间家里就他们两个人。即是亲戚又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所以曾妈妈没有多余的担心,而曾鲤本人则压根没有往别处想。

  她念完初二,还没有来月经初cháo,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比同年级的姑娘对于男女有别要迟钝些。

  后来,第二个星期六,曾爸爸和曾妈妈又开始争吵。她坐在于易的身边。而他正在给她讲几何题,听到外面的动静,手上的笔顿了下。他们的声音几乎压过他,于是他停了下来。哪知这种等待却是遥遥无期。于是,于易起身将卧室的门关上。

  曾鲤窘迫地看着他,以为他是厌烦了。

  却不想于易回身对她笑了笑,“咱们不理他们。趁机休息下,我给你讲个笑话。”

  于易是个开朗的人,口才也很好,讲起故事来活灵活现的,让曾鲤听得目不转睛。正在要到笑点的时候,曾妈妈却突然推门而入。“咚——”地一声,吓了曾鲤一跳,也让于易的故事戛然而止。

  “曾鲤你说,我和你爸要是离婚,你跟着谁?”曾妈妈劈头就问。

  曾鲤愣在座位上。这种问题,她被问过无数次,可是有必要当着外人的面继续这么问么。

  还没等曾鲤回答,曾爸爸又追了过来,吼道:“离啊,谁怕谁。我看你就是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就指望着傍个比老子有钱的……”

  两个人又是你一句我一句地对骂着,将曾鲤与于易扔在那里。

  最后,曾爸爸一怒之下,摔门走了。

  曾妈妈还不忘记追出去吼了一句,“一吵架就拿着老娘的钱出去喝酒吃饭,孩子又不跟着我姓,凭什么我管。”说完也将围裙一扔拿起包就走了。

  原本极刺耳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于易问:“他们经常这么吵?”

  曾鲤慌乱地说:“不是啊,没有。真的没有。”随后,自己也心虚地咬了咬下嘴唇。

  “你别老用门牙咬嘴,会成兔牙的。”于易说。

  听了他的话,曾鲤更窘了,急忙松了嘴。

  而于易却将门牙故意咬起来,学成兔子的样子逗了逗曾鲤。曾鲤却愁眉苦脸的没有笑。

  于易又说:“兔牙有好处的,知不知道?”

  “什么?”

  “啃西瓜皮的时候,很方便,不会弄脏脸。”说着,他还模拟了一个动作。

  第一次听到这么离奇的好处,曾鲤憋不住笑了。

  于易看着她的笑脸,说了句:“好孩子。”然后摸了摸她的头。

  八月底,于易结束了暑假,回到了学校。

  冬天的时候,曾鲤上着上着体育课突然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不一样了,跑去厕所一看,裤子被血弄脏了,自己马上反应过来是什么事。

  没有慌乱,没有失措,她是班里最后一个来初cháo的女生,耳闻目染早就熟知一切,她平静地先垫了点卫生纸,然后夹着腿去小卖部买了卫生巾。

  她回家告诉妈妈。曾妈妈却一脸平淡地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仅仅一句话。

  也许是因为父母的个xing都太张扬的缘故,曾鲤从小就极其安静胆小。他们住在城边的拆迁安置房里。楼下有个四个院,院子里本来是车库,却被租给别人专门办丧事。

  当地的习俗人去世后,亲朋好友要守三天孝,然后才能送去火化。

  一般人不在家里摆,有些忌讳,而城里做这个生意的地方不多,于是一年到头楼下院子都很忙。有些迷信一点的家属,还会请人来chuī拉弹唱做道场,无论白天黑夜。邻居们有意见,闹也闹过,吵也吵过,但是没辙。

  而曾鲤的烦恼却是停在那里的尸体。

  十多年前,还没有流行起殡仪馆里的那种冰棺。而是简陋地两根凳子,上面放一木板,尸体盖着一白布就放面上了。不知为何,尸体下面的地方会燃一盏油灯。

  后来她才听邻居说,油灯就是魂,那三天是不能灭的,灭了不太好。具体这个不太好指的是什么,曾鲤不敢继续打探下去。

  她每天回家要路过几次,都绕得远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白布和那油灯,待一绕过去撒腿就跑上楼。

  初三最后一期,没有上晚自习,但是老师偶尔会补习。因为家近,因为爸妈很忙,因为治安还不错,反正各种原因,曾鲤补习后是自己回家的。她一般到家九点多一点,正是办丧事最热闹的时候,那些来守灵的有的打牌、有的chuī牛聊天、有的剥花生吃瓜子,反正人很多,反倒显得热闹喜庆。

  可是,最令她恐惧的不是晚上,而是早晨。

  曾鲤早上六点半起chuáng,七点就要出门。冬天的时候,七点天还没亮,而楼下守灵的正是青huáng不接的时刻。昨夜熬夜的估计已经回去睡了,而第二天来接班的没来。偶尔会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白布下的尸体和颤颤巍巍的油灯。

  有时候周边的一点响动,都吓得她只想尖叫。

  后来曾鲤忍不住把这感受告诉给爸妈听,没想到爸妈直接拉着她去找那老板,“你们做生意把我女儿吓着了!怎么办?怎么陪?”然后邻居们一起围过来,又是漫无止境的拉扯和吵闹。

  没多久寒假来临,于易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艾医生的日子……

  还是大家眼尖啊,初恋就是于易呀。

  艾老师成小鱼心中的pào灰了

  ☆、6——2

  那天,四桌人在大伯家吃团圆饭。大概是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觉得撑不了多久,反而爱热闹,这一年大伯就把奶奶娘家能来的亲戚全部都请了来。曾鲤坐在奶奶身边听她唠叨,在一堆来客里看到了于易。

  她忍不住叫了他。

  他听到后走过来,和曾鲤奶奶先打了招呼。

  “诶,我还说曾鲤在喊谁呢,怎么这么没礼貌,教你的都忘了?”奶奶略带疼爱的责骂着孙女儿。

  曾鲤尴尬地张开嘴又合上,最后又张开嘴叫了一声:“小表叔。”

  于易一边答应着,一边笑嘻嘻地朝她眨眼睛。

  堂妹也凑了过来,她比曾鲤小不了几个月,却在奶奶的吩咐下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小表叔。”

  可是,她却没曾鲤这么好打发,伶牙俐齿地扑过去:“小表叔!小辈给您拜年了!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于易顺势将茶几上摆的桔子扔在堂妹怀里,“给。”

  “这是我们家的桔子,算哪门子红包。”

  然后,一群半大的孩子就嬉闹了起来。

  曾鲤静静地在旁边看着,不知怎么的,有点失落,原来他不是她一个人的“小表叔”。

  直到开饭,曾妈妈都还没有出现,曾爸爸烦躁地说:“估计她有事不来了,大家吃吧,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在座的人面面相窥。

  饭后,奶奶又开始拉着人话家常,一时间又说起曾鲤的学习来。

  “你爸说人家于易给你补了一个暑假的课,有效果吗?”奶奶问。

  “有的。”曾鲤答。

  于易笑:“那么,我要下月底才回学校呢,过几天继续上你家补习去。不过初三要考些什么,我都忘了,回头得看看书。”

  “还不谢谢人家?”奶奶又说。

  曾鲤看了于易一眼,“谢谢小表叔。”

  “这孩子说话跟挤牙膏似的,教一句说一句。”奶奶叹气。

  过了两三天,于易又开始上门服务了。这一回他去借了好些复习题,有计划地替曾鲤布置起任务来。

  隔三岔五也会遇见曾鲤父母吵架。

  于易几乎已经习以为常,而且他脑子里总是有那么多无厘头的笑话讲给曾鲤听。

  父母吵架最厉害的那次,曾爸爸把所有的碗都砸了,然后两个人留下一片láng藉,各自离开。

  于易问:“你中午吃什么?”

  “冰箱里有剩饭剩菜热一热就好了。”

  “晚上呢?”

  曾鲤想了想,“再热一热。”

  于易叹了口气,替她把那些碎片收拾起来。

  “别担心。其实我妈放不下我,每次都折回来做饭给我吃的。”曾鲤说。

  于易不太相信地瞅着她。

  曾鲤急了,“真的,真的,真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过了会儿,他又说:“要是以后想要撒谎,你别着急也别慌,不然一下子就被识破了。你就笑嘻嘻对别人说;‘真的,比珍珠还真。’”

  曾鲤愣愣地看着他。

  “小鱼。”于易叫她。

  “嗯?”

  “你要快点长大,等你长大了,离开家可以独立了,会发现爸爸妈妈其实也挺好。”于易说。

  “嗯。”曾鲤埋下头,然后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出来。

  曾鲤中考的时候,顺利考上了市里的中学,比老师替她预想的县高中高了一个档次。而父母的婚姻却没有那么顺利。在吵闹了十多年后,两人终于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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