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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爱1·异客逢欢_施定柔【完结】(66)

  她去了厨房。冰箱的下层有一些鲜花,放的时间过长,已全然变色。上层冰柜里装满了冰块,不知作何用途。看样子冰箱他也很久没动过。这时的尽子忽然有一道穿堂风。她抬首望去,发现通向花园的那道门没有锁,开着一条小fèng。

  她径直去了花园。

  五月的鲜花竞相盛开。花丛中牡丹怒放,落英满地,无人采摘。

  和她还记得他手拿刀叉帝王般优雅地吃着水仙花的模样。还记得当时的自己觉得他滑稽可笑又有趣。

  如今,花犹在,种花之人已不知身在何方。

  贺兰静霆若有个三长两短,她不会原谅自己。

  远处的松林传来箜篌般的风声,空中变幻着流云。独立花间,眼泪泊狂涌,伤心yù绝。

  贺兰静霆,你在哪里?

  花园的后面有条小径直上后山,她去了山顶。

  她找到了那个井,发现井盖己经合上,关得严丝合fèng。井栏边新开了一个小小的苗圃。她记得在西安临别时贺兰曾说,有空去看看他的苗圃,chūn天的时候风景很美。她却只来过一次,黝黑的泥土中只有几排刚刚发芽的绿叶,看不出是什么花。她急着复习考试,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花儿全开了,是紫色的郁金香,一株株聚在一起,排成“心”的形状。

  她没有告诉过他所有的花中她最喜欢的就是郁金香,紫色的郁金香代表看永恒无尽的爱。那朵朵绽放的花蕾在风中摇动,仿佛无数只手指拨动了她的心弦。她站起来再次向山间远眺,盛午的阳光在山岭洒下一道金辉,她觉得刺眼,背过身去,赫然看见贺兰的屋顶上竟有六个huáng漆大字:

  “关皮皮,我爱你。”

  她失魂落魄,如被雷击。

  某个孤独的月夜他曾爬上房顶,一笔一画地刷着她的名字。

  原来他早己准备了这个时刻。

  好花好景好时节,却被她粗心地辜负了。

  她泪如雨下,失声痛哭。

  阳光从正午一直移到huáng昏。

  暮色四合的时候,皮皮终于站起来,擦汗眼泪,离开了这里。

  她去药店买了雄huáng,去狗ròu店要了狗血,将两样东西放进包里。然后她去了花鸟市场。

  找到最大一家鸟铺,她劈头就问:“请问您这儿有喜鹊卖吗?”

  老板是个中年汉子,一脸的麻皮,不过声音浑厚得像练习过美声“有,十四块一只。家里有了倒霉的事儿是不是?喜鹊不好养,这鸟儿活着呢,不肯老实待笼子里,饭量也大,笼子老是不千净,要不您考虑买只鹦鹉吧?”

  “就要喜鹊。”

  那人拿给她一只鸟:“笼子算你八块钱,你给二十二块吧。”

  那鸟果然活泼,在她的手中伊‘嘎―卿哪卿哪!嘎―哪!嘎―“地叫开了。

  皮皮想了想,将鸟笼还给他:“你有死的喜鹊吗?我不要活的。”

  “死的啊?”他愣了一下,随即说,“死的活的都是这个价.”皮皮点头。

  那人从笼中掏出喜鹊,将它的脖子一拧,塞进一只塑料袋子里递给她:“这只是死的了。”

  那鸟没有立即死去,在塑料袋里挣扎着,微小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皮皮愤怒地看着他:“你—怎么可以nüè杀—”

  “十四块。’他不耐烦地打断她,“看来你不需要笼子。”

  贺兰曾经告诉过她,所有的狐jīng都怕三样东西:雄huáng、狗血和死掉的喜鹊。她将这三样一一收好,装进包里。然后,她坐车去了堂叔家。

  皮皮的三叔关建军是个做服装生意起家的个体户。也是皮皮所有亲戚中最有钱的一位。他开了一个宠物店,皮皮曾在那里打过工。三叔的儿子关小华毕业于华南农业大学畜牧医专业。大学一毕业就开了个shòu医店,和自家的宠物店挨着,生意兴隆。不过皮皮爸因为下岗困顿时曾找这位三叔借过钱。三叔是愿意的,可是三婶死活不答应,大约觉得这个口不能开,开了就会没完没了。兄弟间便有了不愉快,从此两家就不甚来往了。但皮皮和小华年纪相当,只有一岁之差,倒还一直很亲近。

  小华很大方,皮皮一开口,他二话不说,便将自己最喜欢的一只寻血猎犬“大龙”借给了她。

  夜晚八点,皮皮带着大龙坐出租回到了闲庭街。

  如果要追踪贺兰静霆,只能从闲庭街56号开始。她从耳朵上摘下那颗媚珠,放到大龙的鼻前让它嗅了嗅。大龙甩着两只长耳朵伸开双爪扒了扒大门。

  皮皮眉头一皱,心忖:她下午明明来过这里,确信无人在家,莫非这个时候,贺兰忽然回来了?

  可是门前一把铜锁还是她离开时关上的,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将房里的灯开得通明。带着大龙进了院子,一路上大龙十分安静,却是步伐坚定地带着她向卧室的方向走去。快到卧室的时候,它突然一折,转向地下室。

  皮皮的心咯瞪一下。

  她突然想起桑林之会后,贺兰静霆带着她从千美医院回来,便是从地下室的一个门进入了一个通向井底的密室。她还记得那条路很是曲折,路过几道甬道、几个小门,密室内无一点灯光。

  通往地下室的门是锁着的。那门原本隐蔽,藏在一座书架之后。这种老式的四合院通常没有地下室,若不是皮皮曾经走过一次,一定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她将大龙带到花园里锁起来。从包里拿出一个手电,独自回到地一下室中。

  门是铁皮的,非常坚固。皮皮四下一摸,没摸到锁,也没摸到任何机关。她又仔细地摸了一遍,发现右手隐密之处有个棋子大小的凹槽。电光一照,凹槽里面有一排盲文。共有十组,排成一圈。

  她知道,那是密码。

  考完试后皮皮曾经自学过一点盲文。一来是好奇,二来也是为了更好地进入贺兰的世界。她还处于最初级的阶段,但盲文的数字,从一到十,她倒是全能背熟。

  经过简单的换算,她按动了贺兰静霆银行卡上的密码。

  机簧“咔”的一响,门弹开了。一股幽凉的冷风迎面chuī来。面对着她的是一道幽长黑暗的雨道。

  这里不是没来过,次次都是贺兰抱着她。如今脚沾了地,顿时有一股yīn森的湿气。她害怕了,浑身上下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牙齿也跟着咯咯作响。

  脱下背包,她拿起手电,鼓起勇气向前走。甬道很深,却无岔路,空气又湿又闷。她不记得上次进来时是这样的qíng况,大约自己一直被贺兰静霆馨香的气息笼罩着,对井底的空气反而茫然无知了。她硬着头皮往前走,不断地上着台阶,仿佛沿山而下。穿过几道朱漆小门,终于看见了最后一道通往密室的门。

  门是虚掩的。

  与此同时,传来细微的呼吸。她的心蓦地一暖,正要将门推开,里面忽然有人说:

  “关掉手电,皮皮。

  那声音如此熟悉,令她刹那间热泪盈眶。她忙将手电关掉,轻轻叫了声:“贺兰。

  井底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她在黑暗中伸出手,向躺椅的地方摸了摸,那手立即被贺兰静霆挽住了:“皮皮,你得立即离开这里。”

  “不!”她坚决地摇头,“我不离开你!”

  他的声音很虚弱,他的手也没什么力气,身子一直躺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你受伤了吗?”她急切地说。

  井底原本不大,向前走一步就被迫坐在躺椅上了。她先摸到他的手臂,手臂果然有伤,上面缠了纱布。他的身上也缠着纱布,腿上也是。

  她不顾一切地打开了电筒,将光线调到最暗一级。

  “关掉手电。’他轻呼了一声,几乎是乞求的。

  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样子,或许他己经不能维持人形,或许他是半人半shòu。

  “贺兰我不怕你变原形,你变成什么我都是你妻子。”她的声音很低,却是固执的,“让我看看你的伤,让我帮你。”

  他己用光了手头上所有的纱布,有些伤口仍没有包住。那是一种野shòu的咬伤,手臂、腰部、大腿各有一处。皮ròu撕裂、血ròu模糊,包过的地方不断有血渗出来。

  他的脸上倒没有伤口,看得出很痛,他一直牙关紧咬,额上满是豆粒大的冷汗。

  在这关头,她已完全冷静下来。思索片刻,迅速将自己的一件棉布内衣脱下来,撕成一道道的布条,将他腿上的伤口裹起来:“我得送你去医院,你失血太多,伤口发炎得厉害。”

  她摸了摸他的额,滚烫的,连他的呼吸都是滚烫的。

  “送医院?”他在黑暗中哼了一声,“只要一验血一查心跳他们就知道我不是人类。我从不去医院,除非是自己人的医院。

  “那我送你去千美医院。”

  “我不想连累太多的人。已经死了一个宽永,你不想让修鹇也死掉吧。”

  “那怎么办?你不能就这么躺着等死啊!”她着急了,嗓门不知不觉地高了八度。

  “我只是……”他咬了咬,忍过一阵闪来的疼痛,“需要一点时间养伤,如此而已。”

  “就这么躺着能行吗?”

  “能行,我需要月光。”

  “你饿吗?',她说,“我去花园给你摘点花来。”

  他没有回答。

  “贺兰?贺兰?”她推了他一下,发现他昏迷了过去。黑暗中,她听见了滴水声。拿出手电一照,一地的血。他的血从帆布椅上渗下来,刚刚包住的伤日已然殷红一片。她急得没了主意,以为他背上还有更大的伤口。便将他身子用力一推,让他侧过身去。

  他的背虽浸了血,却没有伤。最大的伤口在腰部,绷带己全被血浸透,仍然有血不断地渗出来。

  她垂首沉思,有只手仲过来握住了她。他醒了,说:“别担心……”

  “是谁伤了你?是不是赵松?”她问道。

  没有回答,她推了推他,他又昏迷了过去。

  她去了花园,采下一大把牡丹,在厨房中调了水和蜂蜜,打成浆子。又用一个密封的塑料袋盛了一大袋冰块回到井中。

  冰块敷在他腹上,希望可以止血。花汁却怎么也喂不进去,他不仅昏迷而且疼痛,牙关咬得很紧。

  皮皮觉得,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他也要吃一点东西。

  万般无奈,她再次奔出,到花园里给那位做shòu医的堂弟打电话。“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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